雲裳一怔,敏貴妃?雲裳對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陌生。
琴依見狀便知曉雲裳在想什麼,連忙道,「敏太妃死的早,公主不知曉敏貴妃也是正常的,敏貴妃與明太妃是親姐妹,敏貴妃在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便跟在太子身邊,是太子側妃,只是因為一直沒有為先帝生下一兒半女,所以,先帝登基不久,李府便將明太妃送到了宮中。後來,明太妃懷了孕,不知道怎麼回事,敏太妃卻突然病重,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敏太妃一時傷心過度,肚子裡的孩子也沒能保住,當時可是許多人讚她們二人姐妹情深呢。」
雲裳抿了抿嘴,「姐妹情深,這後宮之中哪有什麼姐妹?」雲裳躺在軟榻之上,細細想著這些事情,當年在那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如今已經無從查證,只是,卻很明顯,是有人將敏太妃跟前的人安在了自己身邊,也許便是猜想自己身邊沒有一個老人,所以對這些事情不甚清楚,也想不到那兒去。
沉默了半晌,雲裳才抬起眼,輕聲吩咐道,「那兩人在哪兒做事?」
琴依垂著眼道,「那兩個人都上了年齡,但是入宮卻多年,對宮規十分熟悉,所以便安排在偏院教導宮女。」
「哦?」雲裳瞇了瞇眼,倒是個十分容易收買人心的活計。
「公主,那兩人如何處置?」琴依輕聲問道,心中帶著幾分愧疚,這清心殿的人大部分都是她在管教,都怪她識人不清,才讓那兩人渾水摸魚地混了進來,差點兒便鑄成了大錯,若是讓她決定,她定然要讓那兩人死無葬身之地。
雲裳低下頭想了片刻,才笑著道,「既然是宮中的老人,而且還是敏太妃身邊的人,知道的事情定然也不少,而且,恐怕也是有幾分手段的,不然也不會得李家人的信任。淺音先將她們二人抓起來,交給寧淺侍候著,寧淺不是一直在研究審訊之法麼,也不知道成效如何,便讓她們二人去試一試好了。」
淺音聞言,眼中乍然出現一抹亮光,「這個好,老大正愁沒有合適的人給她做實驗呢,宮中出來的嬤嬤,想必一個二個都是嘴緊的,不然也活不到現在,倒是十分合適呢。」
「那你就去辦吧。」雲裳見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也忍不住輕笑了兩聲,由著她去了。
待淺音出了門,雲裳才抬起眼對著琴依道,「琴依,你去打聽打聽,李拂衣,最近都在做些什麼……」
琴依不知道雲裳為何想起這一茬,卻也沒有問,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雲裳勾起嘴角,突然想起來,李拂衣也是皇后的妹子呢,也不知道,她們二人是否真的姐妹情深呢。
李拂衣最近都侍候在明太妃身邊,整日幫著明太妃抄抄經,陪著唸唸佛。雲裳聽著淺音的稟報,忍不住泛起一抹帶著幾分冷意的笑容,李府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李拂衣倒也是個聰明的,離那些鬥爭遠遠地,只是,只怕心卻從未遠離過。明太妃在這後宮之中的時間,比皇后還要長久許多,她懂的也自然不會少,李拂衣討好了她,定然可以從她那裡學到很多東西。
雲裳沉吟了片刻,「這個月,父皇都去了哪些妃嬪那裡過夜,各處去過幾次?」
琴依愣了愣,嘴角抽了抽,一直淡然冷靜的模樣瞬間便被破壞殆盡,「公主,你尚未出閣,去打聽這些個,實在是有些……不太好吧。」
雲裳挑眉看過去,「我有其他作用,你莫要想太多。」
琴依無奈,也只得順著她的意思去查了一遍,「這個月皇上大部分時候是在勤政殿獨自歇下的,后妃侍寢,嬪三日,夢婕妤一日,拂美人一日,其他便沒有了。」
雲裳點了點頭,瞧吧,雖說李拂衣每日都在明太妃那裡,只是卻依舊從這父皇踏入後宮中僅有的五日裡分出了一日去,倒也不算太難過。
雲裳想了片刻,便讓琴依侍候著穿了一身素色宮裝,朝著長春gong走去。
李拂衣果然在長春gong中,雲裳去的時候,便瞧見她也穿的十分素,頭上只簪了一支銀簪子,正在專心致志地抄寫佛經。
明太妃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殿中有淡淡的檀香味道。
「惠國公主來了。」明太妃身旁的玉嬤嬤瞧見了她,輕聲對著明太妃道。
明太妃睜開眼,朝著雲裳望了過來,雲裳盈盈一笑,行了個禮,「天氣愈發的暖起來,裳兒倒是懶了幾分,方才喝到酸梅湯,便覺得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十分不錯,太妃娘娘定然會喜歡,這才想起來裳兒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好生給太妃娘娘請過安了,便給太妃娘娘送了一些酸梅湯過來。」
雲裳轉過身,從琴依手中接過食盒,玉嬤嬤便連忙接了過去。
見明太妃似乎沒有打開喝的意思,雲裳便笑著道,「沒想到拂美人竟然也在這長春殿中,拂美人這是在抄佛經?」
拂美人抬起眼來朝著雲裳微微一笑,擱下筆,「是啊,妾身是個不愛湊熱鬧的,幸好太妃娘娘收留,便躲到太妃娘娘這裡清靜來了。」
雲裳聞言,笑了笑,正欲再開口問她皇后的事情,便聽見明太妃的聲音傳來,「哀家聽聞前些日子靖王壽辰,你在靖王府上住了兩日?」
雲裳愣了愣,垂著眼點了點頭。
「你雖然與靖王訂了親,只是卻始終沒有成親,這名聲也還得顧忌幾分,以後,還是少與靖王見面吧。」明太妃淡淡地道,倒是像極了一個嚴謹的長輩。
雲裳連忙應了聲,「太妃娘娘教訓的是,裳兒知道了。」
「今兒個來找哀家便是給哀家送酸梅湯?」明太妃目光定定的落在雲裳身上,卻沒有帶一絲情緒。
雲裳想了想,才道,「原本這件事情也只是小事,不應該來打擾太妃娘娘,只是太妃娘娘如今掌管後宮,卻也應當知道。裳兒昨兒個回來,聽下面的宮女稟報,殿中少了兩個人。裳兒命人找遍了可以找的地方,也不曾找到。雲裳先前派人去內務府問了,那兩個人也是宮中的老人了,之前似乎在敏太妃,額,就是皇祖父的敏貴妃那裡侍候過,裳兒宮中的人資歷都淺,也對敏太妃娘娘沒什麼印象,裳兒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給太妃娘娘說一聲。」
雲裳目光落在明太妃突然握緊了椅子扶手的手上,心中閃過一抹冷笑。
「哦?不見了?怎麼不見的?」片刻之後,明太妃才開口,聲音一如方纔那般淡然。
雲裳咬了咬牙,有些躊躇。明太妃見狀,便低聲道,「公主?」
雲裳這才似乎突然回過神來,眉頭輕蹙,眼中還帶著幾分驚惶,「此事說來有些蹊蹺,裳兒自幼長在佛門,對鬼神之事還是有幾分相信的,只是恐怕太妃娘娘會十分懷疑,所以裳兒不敢說。」
「不敢說?」明太妃挑了挑眉,神色卻是一頓,半晌才笑著道,「如果公主覺得害怕,那便讓你身邊的宮女來說好了。」
琴依聞言,飛快地抬起眼來望了一眼明太妃,面色有幾分蒼白,倒是讓明太妃微微一怔,心中也帶了幾分猶疑。
雲裳歎了口氣,「那些宮女稟報的事情你知曉得最清楚,便你來說吧。」這話是對著琴依說的。
琴依聞言,才咬了咬唇,跪了下來,眼睛周圍似乎有些紅,半晌才輕聲道,「回稟太妃娘娘,那兩個人是昨兒個一早被發現不見了的,前天公主不在殿中,宮女們就散漫了幾分,晚上到了掌燈時分也就聚在一起說話兒,說著話,卻瞧見那兩個宮人悄悄提著燈出了殿門。宮女們幾乎都是那兩人在教導,平日裡關係也挺好的,便起了好奇之心,想瞧瞧她們二人在做些什麼,順便捉弄一番,可是卻讓她們看見……看見……」
琴依的深思似乎有些恍惚,好像被嚇到了一般,明太妃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拍了拍椅子扶手道,「看見了什麼,你倒是說啊……」
琴依連忙道,「奴婢也只是聽其他宮人所講,說她們看見那兩人去了西面在收夜香的那院子的旁邊的一處竹林,她們二人拿了酒肉出來擺好,又燒了一些紙,嘴裡一直唸唸叨叨地說什麼冤有頭債有主,當初的事情她們二人也不過是聽別人的吩咐做的,希望貴妃娘娘饒過她們,不要再來糾纏了。然後,那些跟去的丫鬟便瞧見了竹林中似乎有白衣閃動,還出現了……鬼火……」
明太妃的面色有些蒼白,並且似乎有越來越蒼白的趨勢,雲裳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帶著幾分恐懼地道,「那些宮女被嚇住了,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回了清心殿,只是,那兩個嬤嬤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雲裳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懊惱,「在宮中祭拜是禁忌,裳兒宮中的人觸犯了這樣的禁忌,裳兒御下不嚴,十分失責,所以一直沒敢來稟報,直到宮女們說出那日晚上之事,裳兒便派人去查探了那處竹林,確實有祭拜過的痕跡,那燒掉的紙灰上還帶著血跡,裳兒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便急忙來給太妃娘娘稟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