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華鏡眉頭緊蹙,沉默不語地靠在車廂上,想著今兒個發生的這一切,隱隱有些不安。
「公主,奴婢明明給惠國公主下了瀉藥的啊,那藥勁可是相當厲害的,奴婢親眼瞧見她吃下去的,可是怎麼會瞧著像沒事兒人似得呢?莫非,惠國公主早有防備?」一旁的侍女輕聲道。
華鏡聞言,搖了搖頭,「不像,她先前的樣子明明是肚子不舒服的,本公主瞧著她的臉色都不太好了,可是後來為什麼會沒事兒了呢?」又頓了頓,才道,「本公主覺得,是靖王那兒出了問題,方才在間,靖王分明就是有意針對,而且,雲裳說,靖王與她並不熟,可是今兒個卻一反常態,一直將她留在那邊。剛剛本公主出來的時候,專程留意到了,靖王的那個間和白二哥的間,僅僅只是一牆之隔,本公主擔心,是我們與白二哥交易的事情被靖王聽到了。只是……」
只是有些事情華鏡還未曾想明白,方才雲裳分明是說,她出恭回來,才瞧見靖王走進間,所以她才過去請安。如果真是那個時間靖王才來,那麼肯定是聽不到的。
「只是什麼?公主,若是靖王真的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靖王定然會跟皇上說的。」侍女聞言,急道,神色有些驚惶。
「慌什麼慌?本公主也是猜測而已,若是他真的聽到了,當時為什麼不直接去旁邊間裡面將白二哥他們抓起來,那不就是人證俱全了嗎?待會兒,你再去玉滿樓一趟,去問一問掌櫃,靖王究竟是什麼時候來的?在我們之前還是之後,來了有多久。」華鏡吩咐完之後,心中卻仍舊覺得有些不踏實,又道,「再去問問白二哥,今兒個究竟是什麼情況,怎麼會抓錯了人呢?你應該將雲裳今兒個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都給他說了呀……」
侍女連連點頭,「奴婢一會兒就去問。」
「若是真的被靖王知道了……」華鏡歎了口氣,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若是真的被靖王知道了,那麻煩就大了,若真有那麼一回事,那靖王,是絕對不能放過的了,不管再難除掉,也得要除,免除後顧之憂。若是真的惹上了靖王,那就只能請外公幫忙了。
馬車停了下來,華鏡對著侍女道,「你就不用下來了,等會兒直接再讓車伕把你送到玉滿樓吧。」
「謝公主。」侍女連忙到。
華鏡掀開車簾,自己走了下去,便瞧見雲裳已經站在外面了,華鏡笑著道,「到了,走我們進去吧。」
雲裳點了點頭,轉過頭看了眼馬車,有些疑惑地道,「咦,皇姐,你的侍女呢?方纔我分明瞧見同你一起賞了馬車的啊?怎麼突然不見了?」
華鏡笑了笑,「沒有不見,在車上呢,方才因為你鬧了那麼一出,也沒有付銀錢給掌櫃的,皇姐想著,掌櫃的賺些銀子也不容易,便讓侍女再給送過去。」
「哦,原來如此,皇姐還真是體恤百姓呢。」雲裳笑了笑,走在華鏡的身後。
「先進屋吧,這外面涼,按理說,你應該先去拜見拜見母親的,只是現在這個時辰,母親應當在午睡,便不去打擾了,待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在為你引見吧。」華鏡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道。
雲裳點了點頭,「早就聽說駙馬爺的娘親也是一位女中豪傑呢,今兒個若是見了裳兒定然要好好與老夫人聊一聊呢。」
華鏡搖了搖頭,「哪有那麼誇張,早些年,老夫人確實是一個脾氣火爆的鐵娘子,只是後來老爺子戰死,她也就消沉了起來,如今駙馬爺在戰場上,她便更是每日吃齋禮佛,為駙馬爺祈求平安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雲裳歎了歎,便沒有再多言,跟著華鏡走進了公主府。
這位老夫人,自己前世見過幾次,只是不知什麼原因,那老夫人在前世對自己也是不太友善的,說話總是帶著幾分刺兒。這一生自己重生,前些年華鏡嫁了之後,自己也派人打聽過,大致聽說了一些故事,倒也是個值得欽佩的人,年輕時跟著自己的夫君上戰場,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只是早年喪夫,後來便回家一心一意地將自己的兒子撫養大,華鏡進門之後,倒也沒怎麼給這位嬌生慣養的公主什麼面子,一個家裡容不得兩個想要做主的女人,聽說,華鏡與她也頗有些不對盤呢。
雲裳瞇了瞇眼,這一回,既然華鏡送上門來,自己自然要好好的從老夫人這兒找找突破口了。
「這公主府比不得宮裡那般華美,恐怕要委屈你了。」華鏡笑著道,親自帶著雲裳去為她準備的小院子。
雲裳笑了笑,「皇姐說的哪裡話,裳兒在寧國寺不也過了這麼些年。」
華鏡的公主府雖說比不得宮裡,卻也應當算得上皇城中數一數二的了,至少,比靖王府好得多。華鏡帶著雲裳穿過亭台樓閣,走到一個院子面前,「這個院子離後園近,後園中有湖有梅林,這天氣漸漸冷了,梅花也打起花骨朵兒了,若是開了便是極其美的,想著你應當會喜歡,便讓人將這院子整理出來了。」
華鏡正欲推開門,卻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悅,「有貴客來,公主也不與老身說一聲,若不是老身聽見下人們在說,也不知道惠國公主到了府上,若是惠國公主怪罪起來,老身可有口難辯。」
聽著這口氣,應當是駙馬的娘親了。雲裳轉過身,便瞧見一個老婦人穿著一身暗紅色襦裙,眉頭輕蹙,目光銳利地盯著華鏡與雲裳。
見雲裳回過頭來,那婦人連忙行了個大禮,「臣婦拜見惠國公主,公主金安。」
雲裳見狀,連忙上前扶起婦人,面上帶著幾分惶恐,「老夫人這是做什麼,您是駙馬爺的母親,也算得上是裳兒的長輩,哪有長輩向晚輩行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