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摯愛能幾許098
我早有預防,也隨之急速發力。
我們全身的發力點都集中在手上,互相面帶笑容看著對方,暗中較量著。
他的手氣力不小,但我也毫不示弱。
僵持了片刻,他突然抬起右腿,膝蓋直接頂我的小腹方向,我忙抬起左腿,稍微彎曲,直接迎上去,在快要接觸的一霎那,他的小腿突然轉向,接著直奔我的右腿,我快速放下左腿,右腳直接抬起,正要踢到了他的右腳,隨即他的右腿彈了回去。
來回這麼幾下,也就不到兩秒的功夫。
我感覺出他是有功夫的,那天我擊打他得手,其實是因為他毫無防備,他斷然沒有想到我敢在他的地盤對他出手,同時也是他不知道我會功夫。
然後,他鬆開了手,站直身子,笑了起來:「老弟,功夫不錯,伸手很敏捷,看得出是練過的。」
「你的手腳也不錯!」我由衷地說。
「呵呵……」他又笑了起來,笑完,看著我說:「老弟,我在想,你應該是個正直而有良心的人,是個血性漢子,是個執著而堅強的人……或許,我該繼續改變對你的一些看法……或許,我不該固執的認為你和秦璐之間是有那種關係的,或許,我該相信你那天說的給秦璐流產簽字的緣由……」
我說:「你相信不相信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也不想去解釋辯解這些……對我來說,固守自己的良心底線是最重要的,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底線,我有,你也會有,雖然我們在官場之人為了自己的生存和發展都不得不去做一些違心的事,說一些違心的話,但只要底線不失,則我們還是可以對得住自己的……」
他沉思了片刻,看著我:「我問你,你有什麼線索嗎?」
我搖搖頭:「目前來說,我知道和和你一樣,沒有其他的。」
他笑了:「這麼說,你是真的必須要相信我的結案結論了……」
我說:「目前來說,我相信。」
他說:「但你還是有懷疑。」
我說:「其實你對自己又何嘗不懷疑?」
他說:「這麼說吧,目前,我和你都必須相信秦璐是自殺的。」
「是的!」我點點頭。
「但……如果……」他沉吟了下,看著我:「如果你有什麼發現,如果你信得過我,那麼,我希望你能及時和我溝通交流……」
我呵呵笑了:「我為什麼要信得過你呢?」
他一愣,接著說:「信曾哥,得永生!」
我說:「你姓曾?」
他說:「對,刑警隊的曾隊就是我!」
我說:「還有,為什麼是我有什麼發現,而不是你呢?」
他說:「因為我不會刻意去有任何發現,我下意識就不願意有任何新的發現,而你,可以!」
我說:「如果我有了新發現,但我不願意告訴你呢?」
他說:「那你就沒法為死者伸冤了。」
我說:「如果能為死者伸冤,就意味著你這案子辦錯了,就意味著你要挨處分,這對你是不利的……」
他說:「我知道。」
「知道為何還要這麼做?」我說。
「用你的話來說,我還沒有徹底泯滅做人的良心!」他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呢?」我說。
「你必須相信我,你沒有別的選擇!」他說:「除非你自己去殺了兇手給秦璐報仇,但那樣做的話,你也是犯了罪,我想你不會愚蠢到如此地步……」
我看著他,對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心裡沒有確定的把握。
他看出了我的疑慮,笑了下:「快到中午了,我們一起到樓下去吃點飯怎麼樣?我請你!」
我點點頭:「好——」
我們一起下去,去了酒店的餐廳。()
吃飯的時候,他說:「易克,我們會不會做朋友呢?」
我說:「我看夠嗆!」
「為什麼呢?」他說。
「很簡單,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道兒上的人!」我說。
「呵呵……」他笑起來:「我看可以的。」
我說:「就憑你那天讓你手下對我用刑的**樣,我們就永遠無法做朋友!」
「還對我有怨氣啊,不行的話我讓你再狠狠揍一頓出出氣怎麼樣?」他說。
「沒興趣!」我說。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出這口惡氣呢?」他說。
「看你的表現了……」我說。
「唉……」他歎了口氣:「老弟,你對公安內部不瞭解的,這年頭都是這樣的,進了裡面哪裡有不受罪的呢,管你是什麼身份,只要進了裡面,都是一個待遇,別說你,就是同行對同行,彼此之間發起狠來,也是同樣的,毫不手軟……我給你說,現在正在大西南打黑的那個王彪子,抓了不少警察,被抓的那些警察被昔日的戰友和同事刑訊的程度,簡直可以和當年的中美合作所相媲美了……」
我聽了不由心裡發寒,知道他說的是誰。
「好了,不談此事了,吃飯!」我說。
他笑笑,低頭吃飯。
吃過飯,要了兩杯水,慢慢喝著。
「對了,想起個事,問問你……」我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說。
「什麼事?」他邊說邊用牙籤剔牙縫。
「前幾天看報紙新聞說年初轟動一時的白老三被殺的案子破了?」我說。
「哦……這事啊,不錯,是的,兇手是自首的,這案子還是我們隊裡辦的呢。」他說。
「哦……這麼巧,你們辦的案子……」我說。
「只是這辦案組的組長不是我,一直沒有抓到兇手,沒想到到年尾了,兇手來自首了,這事真是得來好不費功夫!」他說。
「當初不是聽說這兇手是什麼一個叫李……李什麼的來著?」我說。
「叫李順!」他說:「是我們原來老局長的大公子,這傢伙一直混黑道,不務正業,和這白老三之間一直爭鬥不休,當初以為是他殺死了白老三,通緝了他,沒想到搞錯了,真正的兇手自己跳出來了……」
「奇怪啊,這兇手怎麼自首呢?」我說。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估計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吧,精神快崩潰了才自首的吧,聽說他自己交代是這樣的。」他說。
「這理由似乎有些牽強啊!」我說。
「管他什麼牽強不牽強的,反正他來自首,沒人懷疑,這年頭誰那麼把殺人兇手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攬呢?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他說。
「案子結了?」我說。
「快了,你還別說,這傢伙在裡面是沒有受到一點難為,好吃好喝,也沒有用刑,人家自己自首啊,什麼叫交代了,自然不用用刑了,在看守所也待遇不錯,和少年犯關在一起的,不用受犯人打犯人的罪!」他笑著說。
「哦……」我點點頭:「這個兇手是什麼來歷啊?」
「聽說是白老三之前的保鏢,不小心失手殺死了白老三,交代地很具體,情節和理由也很合情合理,找不到一絲破綻,」他說:「估計這案子很快機會移交檢察院了……」
「會不會判死刑呢?」我說。
他搖搖頭:「估計不會的,第一是失手,第二是自首,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嘛……我估計連死緩都不會,頂多弄個無期……」
我說:「那……既然這樣,之前被通緝的那個什麼叫李……李順的也就沒事了?」
「應該是的,估計通緝令很快就會撤銷的,可能現在正在走程序!」他說。
「這個李順沒殺人卻被通緝了這麼久,也夠冤枉的了!」我說。
他嘿嘿笑了起來:「冤枉就冤枉了,還能怎麼著?要是老局長還在位,他還能討個說法,現在老局長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能怎麼著,吃虧就吃了,認倒霉就是了。」
我說:「這老局長,是不是就是出事的前政協李副主席啊?」
「正是,之前是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後來被搗鼓到了政協當副主席,沒想到這政協副主席也沒當安穩,最後兩口子都出了事……哎,這年頭,當個官也不容易啊,整天提心吊膽的……」他搖頭晃腦地說:「老弟,我給你說啊,這年頭在官場的都想當大官,但這當大官也是有風險的,一步不小心,弄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當大官也是是個高危職業啊!」
「誰讓手腳不乾淨呢?那是沒辦法的。」我說。
「這年頭當官的有哪個是手腳乾淨的?為什麼那麼多大官都沒事偏偏他有事?」他說:「我給你說,經濟問題只是****的借口,我給你說,當官當到一定程度出事的人,其實都是被抓了經濟問題的把柄,根本還是****的問題,是站錯了隊,沒有跟對人,是被對手暗算了的,都算是倒霉鬼吧……其實這李局長啊,憑良心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官員,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李局長在你們局裡的時候,口碑如何?」我說。
「還可以的,威信很高的!」他說。
「那為什麼就倒了呢?」我說。
「這都是大領導之間的道道,咱摸不清楚,不過居我所知,他倒台的根本原因還是得罪了大人物,加上上面的關係又不硬……官場高層之間的鬥爭都是很殘酷的……」他說。
「這個李局長在位的時候,對你怎麼樣?」我說。
「嘿嘿……我那時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呢,沒機會靠上去……不過也虧了沒巴結上,老局長一下台,當初緊跟他的人倒了一大片,我卻沒事,反而還提拔了一級,算是沾了他倒台的光吧……」他說。
「如此說,現在的雷局長對你一定是賞識的了,不然怎麼會提拔你呢?」我笑著說。
「呵呵……」他笑了下,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我也呵呵笑了起來,說:「我估計你以後還能繼續進步……」
他搖搖頭:「唉,老弟,實話和你說,這官啊,適可而止就行,當太大了其實沒什麼好處,高處不勝寒啊,我沒那麼大的胃口,我只要安安穩穩坐穩目前的職位就滿意了……」
我說:「官越大,權力越大,位置自然會更加穩固。」
他看了我半天,說:「你知道當大官的領導最可悲的地方在哪裡嗎?」
我說:「不知道!」
他說:「一個領導最可悲的有兩點:一是貪污受賄,那是人格的喪失;二是說話沒人聽,那是權威的喪失。」
這傢伙總結地倒是很精闢,我不由點點頭。
他接著說:「所以,像我這樣沒有強硬關係後台背景的人,真正想在官場上混得人模人樣,在社會上能挺直腰幹走路,那就只有一條: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實實做事。」
我點點頭。
他接著自嘲地笑了:「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很難做到這些,你想清白你想踏實做事,但有人不會允許,周圍的環境不會允許,所以,現實中,只有認清形勢,隨波逐流,小心翼翼走對每一步,站好隊,跟對人……」
我說:「李局長出事後,你們公安內部的人都是什麼表現呢?」
「有的表示惋惜,有的表示遺憾,有的表示感慨,還有的保持沉默,但也有一部分人,開始罵老領導了……」他憤憤不平地說:「這些罵老領導的人當中,其實很多一部分是當初巴結老局長拍馬屁最厲害最慇勤的人,他們現在這樣罵,無非是想給新局長一個好印象而已……這樣的人,實在是很可怕……」
「李局長在位的時候,有沒有敢罵他的呢?」我說。
他哈哈笑了起來,說:「誰敢啊?除非是不想幹了不想進步了!在西方,誰是總統誰挨罵;誰是領導誰挨罵。在中國,誰被人領導誰挨罵。只見過上級罵下級,沒有見過下級罵上級。這也是一條規律。」
我深有同感,也笑起來。
他接著說:「其實,我們生活在一個罵與被罵都不可怕的環境之中。但要記住一點,下屬千萬不要罵上司,除非你不想再干了。凡屬腦袋沒有問題的人,都不會當著領導的面罵領導;背後罵的不算,領導也知道背後沒有不挨罵的官。你如果當面罵了領導,他千方百計都要找機會讓你感受到他的權威的厲害。被領導罵並不可怕,特別是你的上司罵你,說明上司沒有把你當外人;真正受到相敬如賓待遇的部下,往往都是得不到提拔和重用的。凡是受到領導嚴厲批評甚至破口大罵的下級,大多都有光輝的前途。」
我笑著說:「那麼,雷局長現在會不會經常罵你呢?」
他說:「別拿我來說事,對你這個問題我無可奉告!」
我說:「雷局長有沒有罵過老李局長呢?」
他說:「沒有,雷局長在局裡開會,大會小會都強調要尊重前任,尊重歷史……其實,我覺得雷局這麼做很高明……」
「高明在哪裡?」我說。
「不要動不動就罵前任。罵前任你就給自己出了難題:你必須處處反前任之道而行之,而且要比前任幹得更好;罵前任就把自己擺在了處處與前任相比較的聚光燈下,這對你其實並不利。」他說:「還有,我其實也不贊同動不動就罵下級的領導,罵你的下級,只能暴露你自己的無能、無知,暴露你自己既不會團結人,又發揮不了大家的積極性,一句話,暴露了你自己的不稱職。」
看不出,這哥兒們對官場的認識倒還有幾分見地。
一番閒聊,我對這位曾副隊長的印象不由又改變了幾分。
想到那天李順密令方愛國他們要為我報仇差點做掉他,不由有些後怕。
分手時,我們互相留了手機號碼。
當晚,方愛國給我送來了大本營的電文。
電文如下:來電內容已經知曉,總部會根據情況的發展做出相應的安排,你等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
電文內容很模糊,似乎,李順知曉了伍德讓我轉告的兩句話的意思,似乎,李順在揣測伍德這話的真實用意,似乎,李順雖然不大相信伍德會做那樣的事但也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第二天,我和老黎在茶館喝茶的時候,老黎摸出手機給夏季打了個電話:「小季,你安排人送一份集團中層和高層管理人員的名單給我,我在茶館。」
說完,老黎就掛了電話。
我看著老黎:「要名單幹嘛?」
老黎看著我:「不幹嘛,看看還不行嗎?」
我說:「對自己的兒子也不放心?」
老黎微微一笑:「你管不著……」
我看著老黎莫測的眼神,一時感到了困惑。
一會兒之後,有人來了,給老黎送來了一份名單。
老黎打開名單,認真地看著,一會兒對我說:「去,***員給我要支筆來……」
我立刻出去***員要了一支筆給老黎,然後坐在旁邊看著。
老黎拿著筆,邊看名單邊在幾個人的名字下畫了個圈圈。
「畫圈圈幹嘛?要準備提拔這幾個人?」我說。
老黎收起名單,看著我,又是一笑,笑得似乎有些詭異。
我不由心裡感到更加困惑了。
我不知道老黎到底在搞什麼洋動靜,但他不願意說,我也不能老是問,畢竟那是人家自己家的私事。
然後,老黎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神情似乎有些肅然,似乎他在想什麼心事。
我靜靜地坐在一邊,沒有打擾他。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關雲飛打來的。
「關部長好——」我說。
老黎聽到我接電話,翻了下眼皮,沒有做聲。
「小易,在哪裡?」關雲飛說。
「在星海城裡,在茶館和朋友喝茶的!」我說。
「呵呵,你這小東西,好逍遙要舒服……」關雲飛笑起來。
「關部長給我打電話有什麼指示?」我說。
「沒什麼指示……隨便聊聊……對了,你今天接到單位給你的電話了嗎?」關雲飛說。
「今天……沒有啊!單位沒有人給我打電話啊……」我說。
「哦……」
「怎麼了?」我說。
「沒怎麼,沒事了,我要忙了,先這樣吧!」關雲飛說完掛了電話。
關雲飛這電話搞得我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老黎坐在那裡看著我,神情顯得十分平靜。
「搞什麼搞?莫名其妙……」我邊嘟噥邊收起手機。
「嘿嘿……」老黎突然笑了一聲。
「笑什麼?」我看著老黎。
「我猜,你要有好事了……」老黎說。
「你神算啊?好你個頭……」我忍不住笑出來。
「嘿嘿……」老黎又笑,然後就不說話了。
中午,我和老黎一起在一個小酒館吃飯,夏季也來了。
夏季見了我,不由一番感慨,說了一些安慰的話。
我表示感謝。
然後,大家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夏季問老黎:「爸,給你送的名單你收到了嗎?」
「嗯,收到了!」老黎邊吃邊點頭。
「爸,你要這名單……是有什麼用途呢?」夏季小心翼翼地說。
「看看,隨便看看!」老黎說。
「哦……隨便看看……這有什麼好看的呢?」夏季說。
「呵呵……小季,是不是覺得我在干涉你的內部事務啊?」老黎說。
「哪裡啊,我巴不得你多干涉干涉呢……可是平時根本就不管不問的……」夏季說。
「我要是動不動就干涉,你怎麼管理還集團呢?」老黎說。
「哎——妹妹去了美國就不回來了,有她在,我孬好也有個幫手啊,雖然她在的時候老是給我添亂,但這一去不返,我還真有些需要她了呢,畢竟她在還是能給我幫些忙的……」夏季說:「爸,妹妹什麼時候回來啊?」
聽夏季說到夏雨,我不由看了老黎一眼。
「你妹妹在美國要陪你姑姑,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的,你不要指望她給你幫什麼忙了,好好用心管理集團事務吧……」老黎邊吃飯邊說。
「這短時間是有多長呢?」夏季又說。
老黎沒有說話,抬起頭看了夏季一眼,接著又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感覺老黎看我的目光有些怪異,雖然只是一瞬的怪異,但我還是感覺到了。
夏季看老黎不回答,也不敢繼續再問了,忙低頭吃飯。
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孫東凱的電話:「小易,你在星海嗎?」
「在!」我說。
「在城裡嗎?」孫東凱又問。
「在!」我繼續說。
「好,那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有事和你講!」孫東凱說完就掛了電話。
關雲飛上午問我單位有沒有電話找我,下午孫東凱就來電話了,到底是什麼事呢?
我有些摸不到頭腦,直接去了集團去了孫東凱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