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天涯夢319
「你……真的不知道?」伍德終於開口了,聲音很低沉。(。純文字)
「廢話——」我強作底氣地說:「我還想去找綁匪的下落呢……」
「你認為誰會知道?」伍德又說。
「你!」我說。
「我不知道,知道就不會找你問了!」伍德似乎終於說了句實話。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我說。
伍德眼光又直直的看著我,半晌,突然笑起來,笑得很詭異。
伍德的笑讓我心裡又有些不安,但我還是強自鎮靜地看著他,甚至,我也笑起來。
「和我耍心眼,你會倒霉的!」伍德獰笑了下。
「你非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我說。
「看來,你是不想滿足我的好奇心了……」伍德歎了口氣。
「我還指望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呢……」我說。
「看來……我們都滿足不了對方的好奇心了……」伍德又歎了口氣。
「應該是這樣!」我說。
「呵呵……」伍德突然爽朗地笑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談這個問題了,我們都不做好奇的人了……其實這事呢,我純碎就是好奇,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伍德突然的變化讓我感到詫異,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我年輕,好奇心重可以理解,你一把歲數的人了,好奇心還如此之重,我看沒有必要……」我說。
「哦……是嗎……」伍德拖長了聲音,看著我。
「是的……」我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知道了綁匪的下落,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伍德說。
我笑了,說:「如果……我同樣是說如果……如果我知道了綁匪的下落,我一定不會第一個告訴你……」
「那你會告訴誰?」伍德說。
「我會告訴警方!」我說。
「呵呵……」伍德笑起來:「看不出,你還是個好公民……告訴警方,好啊,這就對了……」
「但我未必一定會告訴星海警方……」我又說。
伍德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是話裡有話……」
我說:「話裡沒話,當然,要看你怎麼去理解了……」
伍德說:「有兩句成語,不知易總是否明白……」
「請講!」我說。
「一句叫做自不量力,一句叫做自作聰明!」伍德說。
「哦……我似乎明白這兩個成語的意思!」我說。
「那我把這兩個成語送給你!」伍德說。
「行,我收下了……」我說:「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其實也想送給伍老闆兩句話……」
「說吧……」伍德說。
「第一句,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第二句呢,是玩火者必**!」我說。
伍德笑起來:「好啊,這兩句話我也收下了……我看,這兩個成語和這兩句話,我們可以一起用來共勉了……」
我說:「木問題!」
伍德端起酒杯:「來,易老弟,喝一杯……」
「好——」我端起酒杯。
伍德看著我:「老弟,我還想送你一句話!」
「說——」我看著伍德。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伍德微笑著說。
我的心一震,隨即笑著:「這句話我也送你,和你共勉吧……」
「我看你是鴨子死了嘴還硬!」伍德又說。
「大實話!」我嘴上繼續說的很滿不在乎,心裡卻有些不安。
「我對你,是仁至義盡,而你,卻是頑固不化……」伍德說。
「不是我頑固不化,而是實在難以承受伍老闆對我的厚愛和抬愛!」我說。
伍德冷笑一聲:「干——」
「干——」
我們都喝了杯中酒。
然後,伍德說:「阿順最近還好吧……」
我說:「他好不好,你應該比我清楚,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的……」
伍德說:「也許你說的有道理……按照我和他的關係,我是應該比你清楚,但事實是,我沒有你清楚!」
我說:「不懂你這話的意思……」
伍德歎了口氣:「阿順對我似乎有很深的誤解啊……對我帶有很深的成見……就因為之前他和白老三那些事,現在白老三已經死了這麼久了,他還是對我不肯釋懷,他其實是深深誤解了我啊……」
我說:「你們倆之間的事,你無須和我說……」
「但心裡感到苦悶了,總是想找個人聊聊的……」伍德說。
我冷冷一笑。
「阿順是我帶出來的,這麼多年,我一直是看著他成長的,雖然他對我有誤解有情緒,但我對他,卻是不會介意的,我知道,他遲早會明白我對他的一片苦心,終究他會明白過來的……」伍德自顧說著。
我此時不明白伍德對我說這番話是何意,我知道他不會沒有目的說話的,特別是說他和李順的事情。
「現在他淪落到這個地步,我看了著實痛心啊……我現在甚至都沒有顏面向他的父母交代,沒有臉見他的父母了……」伍德繼續說:「不過,有一點他其實可以放心,雖然他遠在天邊無暇顧及家裡,但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父母的……一定會照顧地很穩妥的……我有這個義務,也有這個能力……」
伍德這話似乎是想向我傳遞什麼信息,似乎在通過這話含混地警告我,也是想通過我傳話警告李順。
我說:「我知道你伍老闆能量很大,法力無邊,但我想提醒你,凡事都有個度,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凡是不要做絕了,凡事要給自己留個後路……」
「哦……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對我的警告嗎?」伍德說。
「可以,看在你今晚請我吃飯的份上,你還可以理解為是忠告!」我說。
「呵呵……多謝,多謝,我會記住老弟的忠告的!」伍德笑起來,笑了一會兒,他接著說:「前些日子,阿順回來了,是不是?」
我沒有說話,看著伍德。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回來看看親人,是應該的……可惜,我那時在日本,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他的……」伍德繼續說。
我哼笑了一聲,不由暗暗吃驚,李順回來的事情如此機密,伍德竟然會知道。
「章梅跟李順走了,是不是?」伍德突然又說。
我的心裡一個咯登,伍德竟然還知道這事。
伍德看著我,笑地有些得意,接著說:「章梅和李順當年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章梅竟然神出鬼沒又出現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想著阿順……沒想到,阿順竟然會為了她回一趟星海……更沒想到,阿順會帶她走……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只是難為了秋桐,章梅的出現,章梅跟隨阿順離去,會讓秋桐處於多麼尷尬的境地……」
我說:「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伍德說:「沒什麼意思,閒聊呢……怎麼,老弟想多了?」
我說:「你說呢?」
伍德說:「我說不出來……不管老弟你想沒想多,反正我是沒有想多哦……呵呵……」
伍德笑充滿了陰詭。
然後,伍德又舉起酒杯:「來,老弟,讓我們為阿順乾一杯……我想,此時,他在那遙遠的亞熱帶叢林裡也一定在想著我們……就讓我們祝他在那裡逍遙自在吧……」
我盯住伍德的眼睛,沒有舉杯。
似乎,我覺得伍德這句話裡帶有幾分玄機。
伍德見我沒有動杯子,自顧喝了,然後又衝我微笑了下。
伍德的微笑讓我感覺很詭秘,但我卻想不出詭秘在哪裡。
今晚的這個飯局,似乎一直瀰漫著這種詭秘的氣氛,一開始我以為伍德就是想單純為了找我打聽綁匪的下落才請我吃飯,但此時,我似乎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似乎,伍德請我吃這頓飯,還另有用意和深意。
只是,我琢磨不透伍德的深意在哪裡。
在伍德面前,我承認自己還是毛嫩了,玩裝逼玩意志玩心計,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想來,在感到不安的同時,又很喪氣晦氣。
早知道,還不如不來了。
似乎,今晚的飯局在我心裡埋下了不安和不祥的種子,似乎在我心裡種下了游離不定的陰影,似乎,我沒有猜透伍德搞這個飯局的真正用意。
本以為雷正會在中途過來攪合一下,但一直到飯局結束,雷正一直沒有出現。
這讓我又感到小小的意外。
酒足飯飽,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開酒店,伍德把我送到電梯口,卻沒有跟下去,就此作別。
下樓來到酒店大廳,阿來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獨自玩牌,皇者保鏢和冬兒卻都不見了。
看到我出來,阿來站起來,搖晃著身體走到我跟前,笑嘻嘻地說:「親,喝好了?吃飽了?」
我點點頭:「是的,親!」
「面子不小啊,伍老闆親自請你吃飯……我跟了伍老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這待遇呢……」阿來說:「喂——伍老闆請你吃飯是什麼事?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我說:「這個……你可以去問伍德……恐怕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阿來說。
「因為涉及機密!」我說。
「什麼鳥機密還不能告訴我,來,和我說說……」阿來說。
我看著阿來,心裡一動,說:「我勸你不要這麼好奇……真的告訴了你,未必對你有好處……」
「什麼意思?」阿來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自己尋思啊……」我說。
「難道……你和伍老闆提到我了?伍老闆找你吃飯和我有關?」阿來做賊心虛地問我。
我心裡暗笑,說:「我說了,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你,告訴你真的對你沒好處……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好奇,不然,你會被好奇心害死的……」
「操——到底是怎麼回事?」阿來急了,還有些緊張:「你是不是把我們以前的事告訴伍老闆了?你是不是把我賣了?」
「媽的,我會做那種不講信用的事情嗎?」我說。
「那你那話是什麼意思?」阿來說。
「無可奉告!」我說。
阿來看著我,眼神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想到了哪裡。
我要的就是讓他胡思亂想這個效果,看效果達到了,於是呵呵一笑,離去。
出了酒店大廳,回頭一看,阿來還站在那裡發呆。
「親——你可一定不要胡思亂想啊……」我說了一句。
我知道,我的這句話一定會讓阿來更發懵。
出了酒店大門口,看到方愛國正開著出租車停在路邊。
不讓他來,他還是來了。
我打開車門上了車,方愛國隨機發動車子。
「不是不讓你來嗎?」我說。
「呵呵……我是來接你的……反正他們已經發現我了,我來接你,沒事的……」方愛國說。
「你過來多久了?」我說。
「有一會兒了!」方愛國說。
「你這次來,他們發現你了嗎?」我說。
「是的……」方愛國說。
「哦……怎麼發現的?和你接觸了嗎?」我說。
「那個皇者最先發現的……看到我之後,他直接就過來了……而且,保鏢和冬兒也一起來了……」方愛國說。
「幹嘛的?」我說。
「皇者像沒事一般,直接打開車門上了前排座位,然後保鏢和冬兒上了後排……」方愛國說。
「什麼意思?」我說。
「我當時也迷惑不解……還以為他們想和我動手呢,但冬兒跟著過來卻又不像……」方愛國說:「他們上車後,像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一樣,說要打車去淮海路的一個餐廳……看那架勢,他們活脫脫把我當做了普通的出租車司機……」
「然後呢?」我說。
「然後……我就開車送他們去了……到了之後,車費41塊,冬兒結的賬,直接給了我一張百元的鈔票,說不用找零錢了……」方愛國說。
「哦……我看看那鈔票……」我心裡突然一動。
方愛國接著拿出一張一百的鈔票遞給我。
我接過鈔票,低頭反覆查看,沒有看出任何貓膩。
「這鈔票我也反覆看了,沒看出什麼異常。」方愛國說。
我沉思了一會兒,將鈔票還給方愛國,然後說:「他們……在路上和你說什麼了沒有?」
「沒有,除了皇者告訴我去哪裡,他們都沒有和我說話!而且,路上,他們三個人之間,也都沒有說一句話……都一直沉默著……」方愛國說。
「停車——」我突然說。
方愛國忙靠路邊將車停下,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直接下車,然後打開車後門,在後座仔細查看著。
「他們兩個人在後座是怎麼坐的?」我問方愛國。
「冬兒坐在裡面,保鏢坐在外側……」方愛國說。
「給我手電……」我說。
方愛國摸出手電給我。
我用手電仔細查勘著車後座,特別是冬兒坐的位置。
看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不由發起了呆來……
「易哥,怎麼了?」方愛國問我。
我回過神,看了看方愛國:「沒事了,走吧……」
我上了前面的座位,方愛國繼續開車走。
「對了,易哥,今晚你去酒店之後不久,接到了大本營的來電……」方愛國說。
「什麼內容?」我說。
「也沒什麼特別的內容,就是例行通報,說是今晚,李總司令在清邁一家大酒店舉行國慶招待宴會,宴請當地的華人社團頭目,還有一些華僑代表……共慶祖國61華誕……」方愛國說。
我不由哭笑不得,李順真能搞,還搞什麼國慶招待會,還在清邁明目張膽搞,還邀請當地華人參加,他真是膽子太大了,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
「這樣會有危險的……」我說。
「不會,清邁當地的官員和警方,都被我們重金買通了,關係一向還不錯……」方愛國說。
雖然方愛國如是說,但我總覺得心裡不大踏實。
但我似乎又找不到不踏實的理由在哪裡。
回到宿舍,我簡單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會兒,有人敲門,打開門,冬兒站在門口。
「我可以進來不?」冬兒說。
我側身讓開。
冬兒走進來,我隨手關上門。
「不用擔心我會賴在你這裡不走,也不用擔心我會騷擾你……」冬兒淡淡地說著,坐在沙發上。
我有些尷尬,坐在她對過,沒有說話。
「今晚的飯局是否歡快?」冬兒說。
我沒有做聲。
「伍德請你吃飯是何事?」冬兒又問我。
「沒什麼事……就是閒聊……」猶豫了一下,我說。
「談得很和諧吧?」冬兒說。
「你以為呢?」我說。
「伍德和李順遲早是要公開攤牌的……」冬兒說。
我深深呼了口氣。
「你跟著李順死心塌地走,伍德遲早不會放過你的!」冬兒又說。
我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
「想一直就這麼和伍德作對下去嗎?」冬兒說。
「我不想和他作對,是他想和我作對!」我說。
「一回事……我告訴你,你鬥不過伍德的,李順也鬥不過伍德……在伍德面前,你和李順只不過是兩個跳樑小丑!」冬兒不屑地說。
我無聲笑了下,心裡卻並不服氣。
「李順這個人渣,我最恨的就是他,恨他超過所有人,沒有他,你就不會到今天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冬兒說:「他自己要作死,還得把你拉進去……沒有他,你也不會和伍德搞得關係這麼僵……」
我說:「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
冬兒說:「沒意思我就不說了……」
我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冬兒說:「什麼意思……我想告訴你,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再繼續和伍德作對,和他作對,你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什麼意思?會發生什麼事?」
冬兒深呼吸一口氣:「發生了你就知道了……我只想告訴你,李順這個人渣自以為很聰明,自以為很牛叉,躍躍欲試想和伍德鬥,但是,我想,他或許連和伍德攤牌的機會都沒有……他或許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心裡突然有些緊張,看著冬兒。
「我想說什麼?我想說如果李順一旦死了,你就解脫了!不是嗎?」冬兒說。
「你怎麼知道李順一定會死?」我說。
冬兒微笑了下:「作惡多端之人都是這個結果,這個你還有什麼疑問嗎?死,是李順早晚的結局,這是毫無疑問的……我一直就期待著李順早一天去見閻王爺……」
我說:「李順和伍德,說不定誰會死呢?你不要那麼小看了李順!李順是干了很多壞事,但比起伍德,他還差很多……伍德更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哼……」冬兒笑起來:「只要是壞人,遲早都有報應,一丘之貉……」
「你今晚來,就是想和我說這些?」我說。
「是的!」冬兒說。
「說這些有意義嗎?」我說。
「當然有意義……而且,有很現實的意義!」冬兒說。
「此話何意?」我有些迷糊。
冬兒站起來:「何意?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或許,你很快就能知道……」
說完,冬兒逕自就走了。
我站在那裡,愣了半天。
冬兒今晚過來似乎是想和我暗示什麼事,但卻又故意說的很含混,不明不白地就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把今晚的經歷過濾了一遍,隱約感到了幾分忐忑,感到心裡很不踏實,卻又找不到原因。
我此時已經基本確定綁架案是伍德幕後操縱的無疑,不然,他不會那麼關注綁匪的下落。但正是他的關注,又讓我感到了巨大的困惑,似乎伍德真的不知道綁匪的下落,他正在積極打探綁匪最終的去向。
那麼,綁匪到底去了哪裡?到底是私下攜款跑了呢還是……
我又想不下去了,似乎,有個巨大的障礙在我的腦子裡作怪,我無法逾越這道障礙。
或許,不是我無法逾越,而是我不願意讓自己去逾越。
在無法和不願意之間,我陷入了自己編織的矛盾羅網,無法自己,無法超越。
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半睡半醒……
迷糊間,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驚醒。
我倏地警覺醒來,看看時間,已經是半夜2點。
這個時候,睡來敲門呢?
我忙過去打開門,門口站著神色惶惶的方愛國。
我有些意外,我早就給他規定,除非出了重大的事情,一般他是不能來我這裡的。
我忙把他讓進來,關上門,看著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易哥,不好了……」方愛國的聲音帶著幾分惶恐:「大本營……李總司令,出事了……」
「別慌,出什麼事了?」我說。
「今晚在清邁的國慶招待會……李總司令坐的桌子下面,被人安放了定時炸彈……」方愛國的臉色有些發白。
「什麼?!」我的大腦猛地一震,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