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天涯夢017
週日,上午10點。{免費小說}
星海公園廣場前草坪。
難得一個好天氣,冬日暖陽照耀著大地。
我坐在廣場邊的椅子上,裹在棉衣裡,腦袋縮在豎起的衣領裡,懶洋洋地看著不遠處正在玩耍嬉鬧的小雪。
小雪當然不是自己在玩耍,旁邊還有她的爺爺奶奶——老李及老李夫人,此刻,二人正開心地和小雪在草坪上做遊戲。老李時不時會向我這邊看一眼。
當然不止是祖孫仨在這裡玩耍,在我身旁的連椅上,坐著秋桐,她正微笑著看著開心嬉耍的祖孫仨人。
我不是專門來參加他們一家的週末聚會的,我是獨自在這裡曬太陽的時候遇到他們的,偶遇,邂逅。昨晚我自己在宿舍喝得大醉,早上感覺腦袋發沉,頭疼,於是就來到這裡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於是就遇到了他們。
「看,多麼幸福開心的爺爺奶奶和孫女」我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是的」秋桐說著,看了我一眼:「你昨晚沒睡好?怎麼這會兒看起來昏昏欲睡的樣子」
我沒吱聲。
「你昨晚自己又喝多了是不是?」秋桐說。
我還是沒說話,眼前奔跑嬉鬧的小雪的身影漸漸有些模糊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沒有過多打擾你我知道你經常自己獨醉,經常在宿舍裡借酒澆愁」秋桐看著我:「易克,我不希望你一直這樣子,我不希望你一味沉淪頹廢下去,不管此事對你的打擊多麼大,我都希望你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走出陰霾」
我點點頭:「嗯不要為我擔心,我會調整好自己的」
「我一直在懷疑海珠離開的真正原因」秋桐說了一句。
我看著秋桐,半晌說:「秋桐,其實,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和我有關,難道不是嗎?我和海珠的事情,你不要再關心了,關心多了,對你沒好處在這之前,你受到的誤解和非難已經不少了,我不想讓你繼續再為此事受到更大的冤屈和難為」
秋桐垂下眼皮:「只要能看到你和海珠重歸於好,只要能看到你和海珠的幸福開心,我即使受一些難為和誤解也是值得的之前海珠對我的指責,我沒有任何委屈和抱怨,我實在是有錯的,我的錯誤太多了現在,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海珠回到你的身邊,而要讓海珠回到你的身邊,就必須要知道海珠離開你的真正原因」
「你找到了嗎?」我有些漫不經心地說。我覺得秋桐實在有些思維過於複雜,我一直沒想出海珠離開我的其他原因,既然沒有其他原因,那麼海珠還是因為我和夏雨以及我參加黑社會的事情引起的。
「現在暫時沒找到但是,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秋桐鎖緊眉頭,口氣聽起來很堅決。
看著秋桐嘴角的那一分倔強,我苦笑了下,腦袋往衣領裡又縮了縮:「秋桐,海珠很倔,你也很倔她執意要離開我,你執意要把她拉回來你們倆,有意思」
秋桐說:「我之所以倔,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和海珠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不想看到大家都受傷害,不想看到你這副頹廢萎靡的樣子」
我輕輕搖了搖頭,說:「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怕是」
我沒有說下去,有些話我不能說出來。
秋桐似乎知道我沒說出的話是什麼,仰臉看看天空,微微呼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我看著正樂顛顛和小雪玩耍的老李夫婦,說:「他們沒再提出把小雪要過去自己帶的事情吧?」
「沒有」秋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慮。
「他們曉得你知道小雪真實身份的事情不?」我又說。
「我不清楚他們知道不知道看今天他們見到我的樣子,好像不知道吧只要李順沒說,他們是不會知道的」秋桐說。
「嗯暫時不知道,倒也好」我說。
「為什麼?」秋桐轉頭看著我。
「如果他們知道了,那麼,小雪就不會由你帶著了他們就會把小雪要過去!」我說。
「此話怎麼說?」
「現在他們不知道,那麼,這層紗就一直沒有揭開,有這層紗在,他們就有所顧慮,就不好直言把小雪要走,一旦這層紗揭開了,那麼,大家彼此都面對面了,沒有什麼顧忌了,老李太太一定會提出要小雪到自己身邊去,那樣,小雪就會離開你」
秋桐垂下腦袋:「假如真的是那樣,我也沒有辦法,之前,我不知道小雪的真實身份,我可以有理直氣壯的理由拒絕他們帶走小雪,可是,現在,小雪是他們的親孫女,是他們老李家的骨血,他們要真的帶走小雪,我能有什麼理由拒絕呢?他們和小雪之間有血緣關係,是小雪的直系親屬,而我和小雪的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自從知道了小雪的真實身份,我心理感覺的天平一下子就顛倒了,現在感覺好像是他們給我恩惠才讓我帶著小雪的,他們想什麼時候來看小雪甚至帶走小雪,那都是他們的正當權力,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或者阻止畢竟,從血緣上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說:「拋開血緣關係,從感情上來說,小雪對你是最親的超過任何人,包括超過她自己的爸爸」
秋桐抬起頭看著遠處的海面,喃喃地說:「或許,這樣的情形,是不該發生的我這樣做,或許是自私的李順和他父母才應該是小雪最親的人,我不該搶了他們在小雪心中的位置我不該這樣的」
「你不必心裡不安,這都是現實造成的,已經發生的現實,是無法改變的」我說。
「是的,已經發生的現實,所有已經發生的現實,都是無法改變的」秋桐點點頭:「這很殘酷,又很無奈」
秋桐帶著迷惘和惆悵的目光看著前方
一會兒,老李邊擦汗邊笑呵呵地我們走過來,小雪開始喊秋桐:「媽媽,媽媽,快來和我一起玩,我們和奶奶一起捉迷藏」
「阿桐,去活動活動吧,呵呵,我這把老骨頭運動了半天,出汗了」老李用慈愛的目光看著秋桐。
秋桐點點頭,過去了。
老李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小易,很巧啊,今天在這裡遇到你怎麼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萎靡不振的」
我說:「李叔,生命在於靜止,在這裡曬曬太陽,不是很舒服嗎?」
老李笑起來:「你這個小傢伙,還生命在於靜止,你這是給自己的懶惰找理由」
我坐直身子,看著老李:「李叔,問你個話」
「問吧」老李說。
「喜歡不喜歡小雪?」我說。
「喜歡啊,當然喜歡」
「為什麼喜歡?」我說。
「小雪這麼可愛的孩子,誰不喜歡呢?」老李說。
我看著老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假如小雪不是你的親生孫女,你和阿姨還會喜歡嗎?」
老李的眼皮一跳,接著看著我,緩緩道:「其實,小易,小雪真實身份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李順告訴你的吧其實,那天在秋桐辦公室你的言語和表現,我就猜到你可能已經知道小雪的真實身份了,只是出於一些原因,在我和你阿姨面前不便表現出來」
我點點頭:「是的,很早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如果那天要不是你和阿姨到秋總辦公室來逼她拋棄小雪,我也不會讓李順和你們通話說這事其實,我知道,假如小雪不是你們的親孫女,她是一定要被送走的,你們是絕對不允許秋總收養小雪的你們現在如此喜歡小雪,也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此說來,小雪遇到你們,很不幸,卻又很幸運」
老李面帶愧色,說:「唉小易,有些事,說不清道不白啊我不能自認我們是多麼高尚的人,人總是自私的,我們也不例外」
我說:「當年你們能救助秋總,為什麼現在就不能允許秋總收養一個孤兒呢?」
「此一時,彼一時凡事都是有因果的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環境,同樣的事情是不能同樣對待的」老李說:「其實,在小雪這事上,真是委屈阿桐這孩子了這孩子的善舉和品德,真讓我這個長輩感到汗顏」
我說:「秋總已經知道小雪的真實身份了,李老闆當面向秋總承認的」
老李神色平靜地看著我:「我知道了李順已經告訴我了」
「哦」我稍微感到意外。
「只是我不想讓阿桐感覺出來,那樣她會有壓力,同時,我也沒有告訴老婆子,我擔心她知道阿桐知道後,會覺得既然這層紙已經捅開,那就索性把話說開,她會直接找阿桐把小雪要走的她現在一直以為阿桐不知道小雪的身世,她也不敢告訴阿桐,因為她擔心阿桐會計較李順之前的作為,這是她一直覺得理虧的地方」
我點點頭:「哦」
「我和你阿姨走很喜歡疼愛小雪,畢竟,這是我們的親骨肉,是我們老李家唯一的第三代,可是,我也不願意傷害阿桐,我不會提出讓小雪離開阿桐由我們來帶的話的,老婆子現在也不好提,她以為阿桐不知道小雪的真實身份,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樣其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這樣對小雪和阿桐都很好,我們也很好,大家都好」老李說。
「嗯別看你們和小雪有血緣關係,但是,在小雪眼裡心裡,最親的人是秋總,不是你們」我說。
「是的,我知道的,我理解的」老李說:「這一點,我能接受,只是,老婆子不知能不能接受還有,李順,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我說:「接受不接受,這都是現實小雪跟著秋總,其實對小雪今後的成長是最好的方案母親的角色,母愛,是別的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
老李點點頭:「嗯你說的很對」
我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說:「你們有恩於秋總,秋總得給你們報恩,她收養小雪,讓你們的親生孫女死而復生失而復得,而且還過著幸福的生活,還有最偉大的母愛,也算是給你們的一種報恩吧此報恩的份量我想李叔你心裡是有數的其實,我覺得,報恩有很多種方式,未必非得拿一生的幸福作為代價這樣做,李叔,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說完,我轉臉看著老李。
老李的面部肌肉微微有些抽搐,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嘴角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不看老李了,看著正在嬉戲的小雪和秋桐,還有小雪她奶奶。
耳邊傳來老李低低的聲音:「小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你想地可真多呵呵」
老李笑得有些乾巴,很乾澀。
「我的話僅代表我的一家之言,不代表任何人的意思,如果我的話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李叔多多海涵」我說。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其實,你的話我不否認是有些道理的,但是,每個人每件事所面臨的現實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心裡都是有不同的想法的,你不能要求大家都和你一樣,是不是?我其實也是有難處的我也不想這個樣子,我知道阿桐跟著李順是委屈了她,可是我實在沒辦法」老李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
老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說什麼,我不能再說了,再說就越界了就超出我的身份範疇了。
沉默了一會兒,老李說:「聽說你最近提拔成阿桐的副手了,這很好,有你在阿桐身邊,有你做阿桐的助手,我很高興,也很欣慰當然,我要向你表示祝賀」
我說:「這沒什麼值得祝賀的,最近集團人事便發動很頻繁,大領導都換了,我這樣的小任命不值一提」
「我知道孫東凱成了集團的黨政經編一把手,集集團的大權於一身!」老李說:「看來,到目前為止,他是勝利者」
老李的話我有些聽不懂,我說:「孫東凱在市裡是有後台的,他是幹掉了董事長才上去的」
老李沉吟了半天,緩緩道:「小易,你對官場不瞭解,官場的很多事,遠非旁觀者看起來那麼簡單據我所知,在孫東凱和董事長爭鬥的過程中,廣告部的平總只是一粒棋子而在孫東凱和董事長身後,還有高人,背後高人在背後高人的博弈中,孫東凱和董事長也同樣是一粒棋子說白了,他們都是被利用的工具,他們的所謂失去和得到,也只不過是上層博弈的副產品」
「上層博弈?背後高人?你是說孫東凱和董事長廝殺的幕後,還有更高級別的人在摻和?」我好奇地看著老李。
「不光是孫東凱和董事長兩人幕後,包括董事長進去後那些和孫東凱爭奪集團一把手的人幕後,都有上層人士之間權謀和利益的激烈交鋒當然,最主要的矛盾,真正的對手,其實是集中在兩個人之間」老李神色平靜地說。
「哪兩個人?」我凝神看著老李。
「關雲飛和雷正!」老李說出了這兩個人的名字。
我不由微微一怔,怎麼是這兩個人。關雲飛,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雷正,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也就是白老三的姐夫。
在此之前,我一直沒有提起此二人的名字,但隨著我自身一步步涉入官場以及逼近官場鬥爭的核心,隨著黑道白道鬥爭的逐步深入發展,在這個故事裡,這兩位已經成為與我和秋桐的命運密切相關無法迴避的重要人物,已經逐漸要走上前台唱大戲,不能老以職務來代替,必須要有個名字了。
老李說出來這二位的名字,不由讓我感到有些意外,這兩個人之間怎麼會有矛盾,怎麼會成為對手?!
看到我不解的神情,老李微微一笑,說:「意外?」
我點了點頭。
「這不奇怪不瞭解此二人官場經歷的人是想不到他們之間其實是水火不容的關係的」老李說:「這兩位年齡相仿,步入官場的時間也差不多,說起他們的矛盾,那是由來已久想當年,這兩人都是從鄉鎮黨委秘書起步,從基層一步步起來的,兩人當初都在莊河縣,一開始兩人之間是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的,一步步從鄉鎮黨委秘書干到鄉鎮長,都屬於年輕有為的幹部,真正的利益衝突是在爭奪最熱門的城關鎮黨委書記開始的,在幹部調整中,二人的呼聲都很高,都瞄準了這個崗位,都暗地裡做了不少工作,下了不少功夫,但是城關鎮黨委書記的崗位只有一個,結果最後關雲飛就任城關鎮黨委書記,雷正到另一個偏遠鄉當了黨委書記,據小道消息說是當時雷正縣裡有人,但是關雲飛市裡有人,當時縣委的意思是準備安排雷正,雷正自己也以為自己十拿九穩,甚至都提前開始接受朋友和下屬的祝賀宴請了,但是不動聲色的關雲飛最後卻後來居上,一舉拿下了這個熱門崗位,雷正弄了個大花臉
此後,二人的爭鬥算是拉開了帷幕,在其後幾年的一次人大換屆選舉中,為了顯示選舉的民主性,副縣長搞差額選舉,當時市委組織部考核內定的人選是關雲飛,差額陪選的是雷正,但是在選舉中,雷正私下不知做了什麼工作,選舉結果大出意外,雷正以微弱多數票險勝關雲飛,雖然選舉結果沒有實現黨委意圖,但人大選舉的法律神聖性是不容質疑和推翻的,必須尊重,只能任命雷正為副縣長,關雲飛落選,搞的很是狼狽雷正算是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不過關雲飛雖然沒當上副縣長,雖然吃了窩囊氣,卻安排了縣委常委、宣傳部長,排名反而在雷正之前之後,此二人在仕途上都平步青雲,雷正從副縣長提拔為常務副縣長,接著調到外縣做縣長,關雲飛則直接在本縣一步步混到縣長
不久,莊河縣的縣委書記因為經濟問題落馬,在確定莊河縣委書記的時候,雖然關雲飛擔任莊河的縣長,屬於理所當然的縣委書記最合適人選,但是雷正的呼聲又很高,甚至據說市委組織部都和雷正談話了,甚至莊河縣的一些幹部都已經私下開始和雷正接觸了但是名單公佈之後,又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關雲飛擔任了莊河的縣委書記,雷正調到葫蘆島市的一個偏遠小縣擔任了縣委書記關於此次任命,事後得到的消息是市委原來確實是準備任命雷正擔任莊河縣委書記的,但是事情就出在任命公佈前的一夜,就在市委組織部帶著名單去給省委組織部匯報備案的路上,接到了市委的緊急通知,名單換成了關雲飛這短暫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除了當事人,誰都不知道此次交鋒,關雲飛又還擊了雷正一把
此後又過了幾年,關雲飛提拔到了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而雷正則曲線救國,比關雲飛晚提拔了一年,先是擔任了葫蘆島市市中區區委書記,繼而又殺回了星海,擔任了目前的職位算是和關雲飛平起平坐,兩個冤家又在一起戰鬥雖然平齊平坐,但是雷正的排名在常委裡卻在關雲飛之後」
「那他們現在都擔任市委常委,還有什麼利益衝突呢?」我不解地說。
「雖然二人目前都居高位,但是人一旦步入官場,往上爬的欲求都是無止境的,在目前市委的常委裡,這二人的年齡和資歷都是最接近的,除了市委書記和市長,其他幾名常委要麼是資歷比他們淺,無法構成競爭壓力,要麼是年齡大了,快到二線的年齡,準備到人大和政協去過度了,特別是現任的專職副書記快要退居二線了,他們下一步提拔的目標也正是在這個職位,只有當上市委副書記,才有可能進一步往前走,我估計他們都在盯著這個位置再加上他們歷史上的積怨,雖然他們明著一團和氣,但是,內在的鬥爭卻一刻都不會停止」老李說:「這次星海傳媒集團的鬥爭,明著看起來是孫東凱和董事長的博弈,其實瞭解內情的人能看出來,這其實是雷正向關雲飛發起的一次凌厲攻勢
董事長是關雲飛的老部下,和關雲飛關係一向非常密切,你們廣告公司的那個平總落馬,是扳倒董事長的第一步棋,對於孫東凱來說,將平總整進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董事長,他的目的就是想奪取集團一把手的位置,但是對於雷正來說,放倒董事長才是他的重要一步棋,他同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關雲飛也,他當然知道,平總進去後會咬出董事長,而董事長進去後,為了爭取寬大,勢必要立功,要咬出關雲飛,只是可惜了,雷正的目標沒有實現,因為董事長在進去後,專案組給他的指令是只准交代提問的問題,不准涉及其他事情,也不接受他的檢舉揭發,據說這是市委的指示,說此案只能就案辦案,不准擴大化,不准往上延伸我想這其中一定少不了關雲飛的緊急運作,他當然知道一旦董事長要檢舉立功會導致什麼後果這樣看起來,雷正的目標似乎沒有達到,但是還是會讓關雲飛驚出一身冷汗
接下來,雷正進攻的步伐並沒有停止,既然不能借助董事長給關雲飛重重一擊,那麼就要在關雲飛的眼皮底下安插一個自己的耳目,這個耳目就是孫東凱孫東凱一向和董事長不合,自然在關雲飛哪裡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他轉而投靠了雷正,在集團一把手的人選問題上,得到了雷正的大力支持,而關雲飛也不會善罷甘休坐視自己的領域被雷正佔領,於是採取雙管齊下的策略,大力舉薦市中區宣傳部長和市委宣傳部的一位副部長,這二位都是他的人,任何一個擔任集團一把手,他都不會失去自己的領地因為集團屬於宣傳口,關雲飛作為宣傳部長的意見在市委常委裡還是有一定力度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前段時間呼聲最高的人選不是孫東凱的原因,雷正似乎處於下風,孫東凱的努力似乎也要付諸東流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孫東凱卻牢牢抓住了難得的機遇,在市委書記到集團視察一不小心滑倒的時候捨身用自己的腦袋墊住了市委書記的**就這一個舉動,一下子扭轉了整個局勢,博弈的天平瞬時傾斜到了雷正和孫東凱這邊,孫東凱終於如願當上了集團的一把手,雷正也達到了在關雲飛管轄的領域安插自己的人的目的這場博弈,到目前來看,雙方似乎都有得有失,雷正雖然沒有借助董事長的事情一舉扳倒關雲飛,卻將自己的觸角延伸到了關雲飛的眼皮底下,關雲飛雖然沒有能夠阻止孫東凱擔任集團一把手,卻也有驚無險過了一關」
我聽得有些驚心動魄,長出了一口氣,聯想到前幾天關雲飛看孫東凱的眼神,明白了,原來關雲飛對孫東凱是有戒備的。
「這麼說,關雲飛和雷正之間的鬥爭還會繼續下去」我說。
「是的,所以我說,到目前為止,孫東凱是勝利者,其實,他只是作為一粒棋子的暫時勝利,今後,夾在高層人物的博弈中,還不知道他最後的結局會怎麼樣呢?別看總編輯最後的安排有些失意,說不定,孫東凱最後的結局還不如那位總編輯」老李說。
「那麼,在雷正和關雲飛鬥爭的幕後,是不是還有什麼高人?會不會他們也是被利用的工具?」我說。
「這個就不好說了官場的關係盤根錯節,複雜得很」老李意味深長地說。
我突然想到關雲飛對我和秋桐的態度,那麼,他是真的賞識我和秋桐呢,還是想把我和秋桐也作為他的一粒棋子?還是二者都有?
我又想到,老李對關雲飛和雷正之間的鬥爭分析地這麼透徹,那麼,對於李順和白老三之間的鬥爭,他有沒有想地更深更遠呢?在白老三的背後,是不是也有雷正的影子呢?要知道,老李是被雷正算計下來的,老李現在還沒徹底倒,雷正會不會就此放過老李呢?
或者,老李作為旁觀者,能看清關雲飛和雷正之間的鬥爭,而當自己身陷局中的時候,往往會當局者迷看不透想不清呢?
彷彿是驗證我的猜想,老李又說:「官場之間的廝殺,往往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一個人一旦身陷其中,甚至,有時候,即使你知道有暗箭,卻往往難以躲避,因為你不知道這支暗箭何時發射,甚至,你眼睜睜看到暗箭向你射來,卻躲不開,因為這支暗箭的速度和力量不是你能想到的」
我說:「難道,就不能提早閃開,或者,給予回擊?」
老李苦笑一下,說:「人到了一定的地位,總是不捨得很多東西,放不下很多東西,看不開很多東西,總是會存在僥倖心理,希望對方會放過自己,希望那暗箭不會發射出來至於回擊,那需要資本,當你失去了博弈的資本的時候,你是沒有足夠回擊的能力的」
「什麼是博弈的資本?」我說。
「第一,是權力,你要處在一個擁有足夠權力的位置;第二,是人,你必須要有自己能調動起來的人;第三,你要有足夠強硬的背景,也就是要有後台,第四,你要有足夠狠的性格這四點,缺一不可,這就是博弈的資本」
「李叔,那你現在有嗎?」我貿然說了一句,說完這句話,我有些後悔,覺得這話有些在譏諷他。
老李的神色有些黯然,看著遠處陷入了沉思,一會兒說:「官場從來都是人走茶涼的,不管是在上級眼裡還是在下級眼裡對上級來說,你失去了可以利用的價值,你不能為他出力,你什麼都不是,對下級來說,你沒有了權力不能讓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你也就失去了投靠的價值沒有權力,沒有人,你就是再有雄心壯志再狠也百搭」
老李的話讓我感到了一種無奈何蒼涼,我不由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隱隱感到了一陣不安
但同時,我又感到,老李雖然如是說,他心中其實是不會甘於失敗的,作為一個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來說,他一定經歷過很多成功,也經歷過很多失敗,他不會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只是,目前他的狀況,確實讓他感到有些壓抑和鬱鬱。
「我老了,我不行了,但是,看到你這樣年輕一輩的成長,我還是感到很欣慰的」老李笑起來:「小易,我看你的素質和能力,到官場一搏,還是大有作為的」
「我?」我笑起來:「就憑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我是那塊料嗎?我不行,我實在是不行的!」
老李看著我,緩緩說了一句:「很多時候,人都是逼出來的,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很多時候,事在人為」
老李這話讓我有些似懂非懂。
到了午飯時間,老李兩口子和秋桐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去吃飯,我婉言謝絕。
目送他們一起走遠,我琢磨著和老李今天的談話,在原地站了很久
兩天之後,李順從北京回來了。
我到機場接的李順,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不錯,甚至有些興奮。
「餓了,先吃飯!」一上車李順就叫起來:「媽的,昨天一天沒吃飯也不覺得餓,現在突然感覺餓壞了」
我一聽就明白李順昨天溜冰了,溜冰之後是沒有食慾的,現在估計是藥勁過去了,開始餓了。
我把車開到機場附近的一家麵館,和李順進去,李順要了一碗麵,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我坐在對面看著,沒有說話。
剛吃完麵,李順的手機響了,李順看了看,笑起來:「老秦來的電話,我們的賭場昨晚又重新開業了,老客戶都回來了,老秦一定是給我報喜的,估計昨天收成不錯來,兄弟,你和我一起分享下」
邊說李順邊按了接聽鍵,又按了免提,對著電話說:「老秦,昨晚多少進賬?」
「李老闆,昨晚我們新開張的賭場又被雷子給端了」老秦疲倦的聲音:「我在現場也給弄進去了,剛交了罰款放出來,剛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什麼?我操——」李順勃然變色,對著電話叫起來:「怎麼搞的,剛換的新地方又被發現了?怎麼回事」
「昨晚凌晨,就和上次一樣,突然一大批警察衝了進來在場的人員全部落網,我也沒能離開,賭資賭具和賭客全部都被帶走了到了今天上午,還是也上次一樣,交了罰款,又全部都放了」
「媽的這次進去多少錢?」李順說。
「和上次差不多」老秦說。
「段祥龍呢?」
「他也進去了」
李順撲哧撲哧喘著粗氣,眼睛直直地盯著電話,突然歇斯底里地說:「老秦,和上次一樣,給賭客賠償損失,照樣給兄弟們發壓驚費我操,我就不信出鬼了,老子這2500萬還是出得起的信譽是第一位的,不能壞了我們的信譽你今天就去操辦」
「好」老秦答應著。
「然後,你再去找新地方,要更隱蔽的,三天之內,賭場重新開局這回弄大檯子,弄5萬起步的,」李順說:「我失去的這5000萬,我要加倍加速找回來這次你把段祥龍給我嚴密監視起來,不,把他給我軟禁起來」
「老闆,這次其實絕對不是段祥龍洩密的我這次從找新地方到開局,一直都瞞著段祥龍的他到了賭場之後,我派人嚴密看著他的,他根本沒有機會往外洩露信息我估計,我們的賭客之間,可能有人洩密,這些人當中,有幾個是段祥龍拉過來的,是他的老客戶,還是他的好朋友對於賭客,我們是不能動的」老秦說:「所以,我建議,暫時還是不要重開賭場,先暗地清查洩密的渠道再說」
「你真是糊塗了,老秦,不重開賭場,我損失的錢怎麼找回來?我們不能因噎廢食賭場必須要重新開,要盡快開這次,可以不通知段祥龍介紹來的那幾個賭客」李順說。
「這」老秦的聲音有些猶豫。
「不要廢話,就按我說的去辦!」李順武斷地說。
我這時突然說:「我不同意重新開賭場在一個時期內,賭場絕對不能再開了」
「為何?」李順瞪眼看著我。
我說:「其一,雖然你不通知段祥龍介紹的那幾個賭客,雖然你能監控住段祥龍,但是,仍然可能會洩密,因為賭客之間都是相互聯繫的,段祥龍介紹的幾個賭客不來,其他賭客仍然會告訴他們新開賭場的處所,會約他們一起來玩,這是我們不能阻攔的不能掌控的因素而且,段祥龍不傻,他不會自己親自去洩密的,他一定會安排他的朋友主動去找那些賭客打聽」
李順瞪眼看著我,老秦在電話裡也不說話。
我繼續說:「其二,這是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麼兩次賭場被端窩都只是罰款沒收賭資了事為什麼不深入追究?這只能說明一點」
「說明哪一點?」李順說。
「首先,要明確,這是白老三在幕後指揮操作的,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猜他和寧州警方一定有間接或者直接的聯繫,他知道要抓開賭場的真正後台是很難的,知道肯定會有人出來承擔責任,追究不到你的頭上,他現在採取的這一招,其實是要利用你的性格來摧垮你的經濟支柱,抓了發完款沒收賭資就放人,一次進去2500萬,二次進去5000萬,這樣下去,再厚實的家底也經不起折騰而對警方來說,等於是增加了一次又一次的巨額罰沒收入,等於是開闢了一個源源不斷的發財渠道,又何樂而不為如果你再重新開賭場,即使你保密工作做得再嚴密,即使段祥龍和他的朋友不告密,只要警方盯上了,他們一定還能找到,一定還會被端」
李順聽我說完,眨巴眨巴眼睛,不做聲。
「李老闆,我認為易克說的非常有道理,分析地十分正確!」老秦在電話裡說。
李順沉默半晌,點點頭:「是啊,對啊,操,這是白老三玩的把戲,我怎麼沒想到呢他是想借助警方的手來摧毀我的經濟大廈啊我操,這狗日的,真聰明高智商啊,**的這狗日的看來一定是高中畢業了,智商不低啊」
李順說著,嘴角突然露出幾分笑意,接著對著電話說:「那好吧,老秦,暫且偃旗息鼓收兵一陣子,先把那些賭客安撫好,還是像上次一樣安撫這都是我們珍貴的客戶資源,以後還要重新開發啟用的我們多付出一點錢不要緊,信譽最重要」
老秦在電話裡答應著,然後李順掛了電話。
「我日,你上次怎麼不告訴我這些?」李順看著我。
「上次我也沒想到」我說。
「嘿嘿」李順陰涔涔地笑起來:「不過,現在能想到也不晚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哦我這兩次不過損失區區5000萬,老子的筋骨壯著呢,這根本沒傷著我的皮肉哼哼,白老三,你等著,老子這回要讓你哭爹喊娘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你狗日的家底子和我比,你不行,看誰能折騰」
李順這話的意思我明白,雖然白老三摟錢的速度比較快,但是他起步晚,也就是雷正到星海之後借助他的威勢才開始發展壯大,比起經營黑道多年的李順,他的家底子確實單薄了許多。當然,李順到底家底子有多厚實,我也不知道。
同時,從李順的話裡我也預感到,李順此次去北京,一定是針對白老三去的,很可能最近就要有什麼動作針對白老三展開。他到底去北京找了什麼人幹了什麼,要如何對白老三採取什麼行動,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一定和那份200萬買來的資料有關。
吃過飯,李順站起來:「走,送我回機場!老子這就飛回寧州去,去看看那些大鬼小鬼還能折騰什麼洋動靜老子還要在寧州遙隔千里看大戲」
我送李順回了機場,李順買了回寧州的機票,雁南飛了。
隨後的幾天,我一直忙碌著公司的工作,忙碌之餘,我的心裡一直牽掛著海珠,不知道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不知她過的好不好。
好幾次外出辦事時,我特意開車經過海珠的公司門口,放緩速度,轉臉看著裡面,想看到海珠。可是,一直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幾次小親茹,小親茹衝我指指裡面,示意海珠就在裡面。我幾次忍不住想停車進去,可是,想到那天海珠說的那些話還有那絕然的表情,我擔心進去會讓她情緒更加激烈,終於沒有停車。
在一個孤獨淒冷的深夜,在我將一瓶二鍋頭灌進肚子裡之後,我終於忍不住摸起電話撥通了海珠的電話。
「阿珠」我只叫了一聲,喉嚨突然就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海珠在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我甚至都能聽到她的喘息聲,然後,我聽到了她極為平靜的聲音:「易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女人,其實你的周圍也不乏優秀的女人,我祝福你能有新的生活新的幸福還有,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請你自重,請你自愛請你請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海珠最後的聲音變得異常艱難,卻又異常堅決和冰冷。
說完,海珠就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無情的嘟嘟聲,我的心頓時跌入了冰冷的萬丈深淵
我在酒精的麻醉下,帶著痛憐和憂慮,帶著孤苦和絕望,帶著悔恨和自責,帶著無奈和無力,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第二天,收起內心巨大的痛楚和憂鬱,我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接到曹麗的電話,通知我晚上跟隨孫東凱一起出去參加一個酒場,我想推辭,曹麗說這是孫書記點名讓我去的,不能推辭,我只好答應。
晚上,坐著孫東凱的專車,我坐在副駕駛位置,孫東凱和曹麗坐在後面,我在前排沉默不語,曹麗和孫東凱在後排談笑風生,最近此二人的精神狀態都不錯,看起來都處於些許的亢奮狀態。
車子直接去了皇冠大酒店。
上樓去了餐廳的一個豪華包間,我跟隨在孫東凱和曹麗後面。
一進門,看到一個人正坐在餐桌正中間悠然地抽煙。
雷正!
白老三的姐夫雷正!
星海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雷正!!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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