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盡人生夢與空021
門口這三位,如果按照官階排,依次是董事長、孫東凱和曹麗,要是按照高矮個排次序,就是孫東凱、董事長和曹麗,不過從他們站在門口的次序來看,顯然是按照職務大小排的,董事長站在最前面,後面依次是孫東凱和曹麗。
這三位大俠怎麼湊到一起來了,到秋桐辦公室來幹嘛?我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和上午的事情有關,當然不會是繼續來調查的。
「三位領導來了」秋桐忙站起來招呼,我也站了起來。
董事長孫東凱曹麗都面帶笑容走了進來,秋桐招呼他們就坐,然後我識趣地要告辭出去:「各位領導請坐,我剛給秋總匯報完工作,我先走了」
「易老師,怎麼一見我來就想跑?」董事長坐在沙發上看著我:「怎麼?對我有看法?」
董事長這麼一說,大家都笑起來,我也笑了:「領導來了,我在這裡打擾大家,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和孫總來看看秋桐,曹主任也不是外人,沒什麼機密大事,不必迴避,來,坐下——」董事長指指沙發。
今天的情形和那天在平總那裡有些相似。
我於是順水推舟就坐下了,坐在曹麗的旁邊。
秋桐給大家倒完水,然後也坐在沙發上,看著董事長笑了:「董事長孫總曹主任今天怎麼有空來發行公司指導工作了?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我們沒提前通知你你怎麼遠迎啊?」董事長呵呵笑著:「我是臨時決定叫上孫總一起來的,然後直接通知了曹主任,一起來看看你啊,呵呵秋桐,貿然來訪,沒打擾你的工作吧?」
「領導這裡哪裡話,這有什麼打擾的,領導親自來視察,歡迎還來不及」秋桐客氣著。
「秋桐啊,我正準備抽空專門來看看你,正好董事長說要來,我就一起來了」孫東凱滿面笑容:「我們今天來你這裡,主要還是為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上午的事情,我的工作方法有些急躁,有些欠穩妥,從之有些過激,假如給你的工作帶來了什麼被動,假如給你的思想上帶來了什麼壓力,還望你多諒解」
秋桐笑了下:「孫總客氣了,孫總也是按照組織程序來辦事的,我個人來說,沒有什麼思想壓力,工作上也沒有什麼被動」
這時,董事長說:「秋桐,上午成立調查組對你進行調查談話的事情,是我親自決定並一手安排的,這事你可不要責怪道孫總頭上哦,要有情緒,可以直接衝我來啊」
秋桐說:「不敢,不敢,沒有什麼情緒我是黨員,組織上對我進行調查,是應該的,我完全接受」
曹麗這時插話:「唉——上午讓我參加調查組,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原來是調查秋桐的事情,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我打心裡是不相信秋總會有那樣的事情的,我和秋桐情同姐妹,秋總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最清楚所以,調查剛一開始,我就找個借口溜了二位領導對這事不會批評我吧?」
說完,曹麗看了我一言。
孫東凱沒有理會曹麗的話,說:「今天上午這事,可以說是一場誤會,當時我也蒙在鼓裡,一看那上訪信寫的煞有介事的,又加上我是分管領導,當時心裡就急了,幸虧秋桐對本公司的情況十分瞭解,一看那簽名的人,都不是發行公司的,連簽名都是假的,這上訪信的真實程度自然就值得商榷了,所以,我和紀委書記緊急磋商後,接著給董事長進行了匯報,當場決定撤銷對秋桐的調查,解散調查組」
「這事孫總做得非常正確,非常果斷,處理地很得當」董事長說:「黨委接到上訪信,按照組織辦事程序進行調查處理,這是正確的,發現情況有了新的變化,根據新情況作出新的決定,也同樣是正確的,這都符合組織調查的規定,在這裡,我可要先批評曹麗了,黨委讓你參加調查組,你是不該從個人感情出發迴避的,在原則性的問題上,個人感情要服從大局的需要,不能以個人感情來左右工作,當然,你對秋桐的個人感情,我是理解的,但是,這樣做也是不應該的」
曹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虛心接受董事長的批評!」
董事長繼續說:「還有啊,秋桐,今天這事,一切的決定都是我作出的,孫總和紀委書記都是在按照黨委的決定例行公事,沒有什麼個人好惡摻雜的裡面,你要是什麼想法,可以和我說我今天和孫總曹主任專門過來,就是想聽聽你個人的想法」
秋桐說:「我剛才已經說了,我真的沒有什麼個人想法,我服從組織對我的一切調查,絕無任何怨言」
董事長笑了:「沒有想法那最好組織上這麼做,也是從集團工作的大局出發,從關心同志愛護同志的角度出發,組織上從來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組織上從來都是公平公正的,這不,一發現工作出了紕漏,孫總立刻提出了糾正的意見,有錯必糾當然,秋桐,對你個人來說,沒有事情,組織上更加高興,我個人的看法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希望你能理解黨委的一片苦心」
秋桐點點頭:「我理解領導和黨委的一片好意今後,我會繼續不斷提高自己的個人思想修養,更加以**員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不斷提高自己的思想和業務素質,不斷改正工作中的不足和缺陷,讓自己的工作更加符合一名合格黨員的標準」
董事長點點頭:「這就對了,聽到你這麼說,我和孫總也就放心了希望你能放下包袱,開動機器,帶領發行公司廣大員工,繼續開拓進取,繼續創新思路,繼續在黨委的領導和孫總的正確分管下,繼續在正確的道路上做出更大更好的成績」
「發行公司的工作一直開展地卓有成效,秋桐的工作一直是很不錯的!」孫東凱這時說。
「嗯」董事長點點頭,看著秋桐:「關於你和發行公司的工作,孫總多次在我面前提起,多次對你讚賞有加希望你要樹立嚴格的組織和紀律觀念,切實服從孫總的領導,不要像個別經營部門的負責人那樣越級匯報工作,越級匯報,是嚴重違反我們的工作程序的」
董事長這話分明是在暗指平總,當著孫東凱的面名義是在說教秋桐,實則是給孫東凱賣好,傻子也聽得出來。
秋桐點點頭。
「其實,不單單是工作上不能越級,要經常向分管領導匯報,切實服從分管領導的管理,就是在個人思想上,也要經常和分管領導匯報,多交流,」董事長繼續說:「其實,前段時間,我在這方面做得也不夠好,有時候,經營部門的負責同志見了我,直接給我匯報工作,我也沒拒絕有時候,我需要知道一些數據和情況的時候,找不到孫總,也就直接給經營部門負責人打電話過問了在這一點上,我首先要檢討,要向黨委檢討,向孫總檢討啊呵呵」
董事長說的有些輕鬆,帶著半真半假笑呵呵地態度,但是,我還是聽出來,董事長這是在藉著看望秋桐說教秋桐的機會,向孫東凱不動聲色地示好,帶有隱隱約約服軟的意思。
董事長今天帶著孫東凱和曹麗來看望秋桐,顯然不是單純為了上午那事,必定是有自己的精深打算。
還有,上次在平總那裡,這次在秋桐這裡,我兩次要迴避,董事長都不讓我走,這其中又有何意?
我有些不明白,之前董事長一直在對孫東凱採取咄咄逼人的攻勢,怎麼現在反倒成了步步為營的守勢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道道?
董事長現在是在節節敗退呢還是以守為攻、蓄勢待發?
董事長說完這話,孫東凱笑了:「董事長啊,你可別這麼說,你這麼一說,我可是承受不起啊,你是集團黨委書記兼董事長,過問下面部門的工作,是理所當然應該的說到檢討,倒是我應該向你檢討呢,經營方面的工作,我向你匯報不夠,不然,你也不會直接找下面的人過問了今後,我要多向你匯報經營方面的工作」
董事長和孫東凱又開始互相裝逼了,一方面是想裝給對方看,另一方面又是在裝給下屬看。其實,我清楚,還有一個方面,兩人在裝逼的同時,還在互相摸對方的底線,試探對方的意圖,在暗中較量
我看看秋桐,她神色平靜,似乎什麼都沒聽出來,但是,我看到她偶爾一閃的目光裡,帶著幾分犀利和敏銳。
我立刻明白,其實秋桐董事長和孫東凱之間的暗鬥是心裡清楚的,只不過,她在不動聲色,裝糊塗。她是在集團人力資源部幹過好幾年的,對領導之間的明爭暗鬥,應該是體會很深的,此刻對於她來說,只要心裡明白就足夠,不需要做任何表態,領導之間的較量,作為下屬,戰隊很重要,明智的人,保持中立是最好的。而保持中立,不參與任何拉幫結派,正符合秋桐的做事風格和做人性格。
在董事長和孫東凱互相裝逼的間隙,曹麗又開始表演了。
「哎——這幾天我一直很忙,一直想抽空感謝秋總的」曹麗說:「曹騰前幾天在外面被社會上的小混混給打了,住在旅順的醫院,我都一直沒有空去看看,多虧了秋桐親自過問關心,安排專人看護,照顧地無微不至秋總啊,說實在的,我這心裡一直很感激你的一直想找機會向你表示感謝呢」
「呵呵曹主任見外了,曹騰是我們公司的人,是我的同事,他出了事,我責無旁貸,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必須的曹主任不必客氣」秋桐淡淡地笑笑。《》
「啊——曹騰被人打了,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孫東凱做出一副意外的樣子看著秋桐:「怎麼樣,重不重?現在怎麼樣了?」
曹麗帶著幽怨的目光看了一眼孫東凱,這一看,我心裡頓時就明白了,孫東凱這是在裝逼,他肯定曹騰出事的當晚就知道了這事,當時他和曹麗不知在搞什麼東東,說不定正在床上大戰,根本就不管不問,現在曹麗一說,當著秋桐和董事長的面,他開始表現出自己關心下屬的一面了。
秋桐不動聲色地看了下孫東凱,說:「不嚴重,這就快出院了」
「你看看,你們這」孫東凱指指秋桐和曹麗:「經營系統的人出了事,你們倆怎麼沒一個向我匯報的這可不對啊,當時我要是知道,怎麼著也要去醫院看看的」
「哎——孫總啊,我自己家親戚的事情,怎麼好給你匯報呢,這不是用自己的家事干擾領導的工作嗎?」曹麗說。
「領導忙,這事也不大,我們自己就能處理好,就不用打擾領導了」秋桐說,口氣依舊很平淡。
「看,曹麗和秋桐都很懂得體諒領導呢」董事長笑著:「其實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總不能大事小事都給領導匯報,不然,還不得把領導忙死啊,有些小事,自己下面能處理好的,就不用非得打擾上面特別是孫總分管這一大攤子,事務繁多老孫啊,我們集團這些攤子,真正要吃飯還得靠經營,靠你啊,你可是我們集團的中流砥柱今後集團的發展,我看就靠你了」
孫東凱一聽,忙說:「董事長此言差矣,我還不是在你的領導下工作,即使經營工作出了成績,也是你董事長領導的好,沒有你的英明領導,哪裡有我們集團大發展的今天呢再說了,就算經營系統的工作做出了一些成績,那也是以秋桐為代表的經營系統部門負責人努力勤奮工作的結果,特別還有像易克這樣出類拔萃的廣大基層職工」
孫東凱不經意就把話題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董事長笑著看著我,點點頭:「嗯易克是塊好材料,做工作很有思路很有方法要是我們集團多一些像易克這樣的基層骨幹就好了」
我謙虛地笑笑。
「我看易克是做大事的人,完全可以承擔更加重要的工作!」曹麗冒出一句。
曹麗一說這話,立刻招來孫東凱不滿的一瞥,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這樣的話豈能是你講的,沒數!
曹麗看到孫東凱的目光,立刻意識到自己說走嘴了,忙閉嘴不說了。
「易克能不能承擔更加重要的工作,這可是要孫總可以決定的」董事長含蓄地說了一句。
「呵呵哪能啊,易克是發行公司的人,能不能承擔更加重要的工作,要由秋桐來決定我雖然是分管經營系統的,但是也不能越級是不是,我還是要先聽秋桐的匯報呢」孫東凱笑著說。
秋桐抿嘴一笑,沒有說話。
我說:「感謝各位領導對我的看重,其實呢,對我來說,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從一個臨時工混到聘用制,還擔任了發行公司的部門經理,我已經很滿足很知足了,我現在的收入比干發行員送報紙的時候高多了我個人沒有什麼更高的想法,只要能在各位領導手下幹點活,為集團的發展添磚加瓦,我已經感到很榮幸了」
「呵呵易老師好像不思進取啊」董事長打趣道。
大家都笑起來,秋桐看著我,也在笑。
又說了一會兒話,董事長一行站起來告辭。
我知道,董事長和孫東凱的又一次回合交鋒暫告停止,這不是第一回合,也絕不是最後一個回合,兩人都在積蓄能量,在準備下一回合的交鋒,特別是孫東凱,他是不達目的絕對不會罷休的。
我知道,集團內部的這股風暴一旦開始形成,不到徹底爆發不到你死我活是絕對不會停止的。
只是,我不知道下一回合的較量會從哪裡發起,不知道會由誰發起,不知道最後較量的勝負結果如何,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捲進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成為權斗的犧牲品,不知道我和秋桐會陷得多深
在寧州和星海的那股正在湧起的風暴中,我已經身不由己捲入,秋桐似乎也很難倖免,而在集團內部的這股風暴裡,我和秋桐似乎同樣難以脫身。
送走他們後,我看著秋桐,說了一句:「一群人在這裡演戲!」
秋桐看著我:「演戲有什麼不好嗎?總比撕破臉皮真刀實槍幹起來好吧?」
我說:「你也在演戲!」
秋桐說:「身不由己,沒辦法人生到處都是舞台,人人都是演員!」
我說:「董事長和孫東凱在暗鬥,你沒感覺出來??」
秋桐歎了口氣:「感覺出來怎麼樣?感覺不出來怎麼樣?大師,有些事,心裡有數就行,未必非要講出來有些事,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或許,我們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我說:「你的想法是好的,想置身度外,可是,事情的發展未必就如你所願,或許,有時候,身不由己你就被捲入其中」
秋桐說:「人生很多事,都是不可測的,明天會怎麼樣?誰知道呢?好好過好今天就行了官場是個大泥潭,一旦步入,進來容易出去難」
我點點頭:「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
秋桐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上了賊船呢?」
我也笑起來:「我沒有牽絆,想脫身很容易,我說的是你呢,你現在可是在賊船上了」
秋桐看著我,點了點頭:「嗯或許吧,你現在想脫身是很容易哎——易克,我想和你說點事,這個事情,我想了很久了」
我說:「你說!」
秋桐猶豫了下,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最後的決心:「易克,我想勸你辭職!」
「辭職?」我的心一顫,看著秋桐。()
「是的,辭職,離開發行公司,離開這個是非窩!」秋桐明亮清澈的目光看著我。
「為什麼?」我說。
「第一,這個圈子不是適合你呆的地方,這裡是官場的圈子,這個圈子裡污濁不堪,在這裡混下去,遲早會將你自己陷進去,會毀了你」秋桐說。
秋桐其實不知道,我已經開始陷入了,雖然我不是官場中人。
「第二呢?」我說。
「第二,你是個能力卓越的人,在我這裡干,各種條件的制約,你能發揮自己能力的空間有限,換句話說,在這種工作條件和環境下,會誤了你的前程」秋桐說。
「還有第三嗎?」我說。
「有」秋桐說:「第三,你和海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春天旅遊,這是你、你們自己的事業,做自己的事業,更能發揮你的能力,更能讓你有自己創業和創新的空間,無論從個人經濟利益上還是從人生的價值體現上,都會比在我這裡強得多再說,你家裡一攤,公司一攤,兩邊分心,兩邊跑,也得不償失」
「還有第四沒有?」我說。
「沒了」秋桐捋了捋頭髮,看著我:「這事其實從你們一接手小豬的公司,我就開始琢磨了那天我和海珠在她的辦公室裡談了很久,海珠現在創業的**很高,但是,實際管理和營銷的經驗與能力有些欠缺,她需要你的鼎力指導和扶助,雖然我這裡需要你,但是,海珠的春天旅遊更需要你,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想法耽誤了你的個人前程」
我看了秋桐半天,沒有說話。
秋桐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坐在辦公桌前,低垂下眼皮。
我坐到秋桐對過的椅子上,點燃一顆煙,吸了起來
秋桐的話讓我很感動,我知道她剛才講的幾點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在為我好,為海珠好。
可是,我能離開發行公司,能離開秋桐嗎?
假如我不認識秋桐,假如我和秋桐沒有那些內心糾葛,假如沒有李順,或許,我早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發行公司,或許,我早就意氣風發全身心投入到我和海珠的春天旅遊事業中去,開始我的第二次創業。可是,現在,集團內部的風暴正隱約湧起,秋桐正身處險惡的環境中,還有,李順,他對我的要挾和制約,這些都決定了,我是不可能離開秋桐的。
抽完一顆煙,我將煙頭熄滅,看著秋桐,深深出了一口氣。
秋桐抬起頭,看著我。
「辭職,是不可能的!」我看著秋桐:「除非你開除我!」
「那我就開除你!」秋桐毫不猶豫地說。
「你敢?」我瞪眼看著秋桐:「秋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開除我,沒有合適的理由,抓不到我的把柄,我就去告你,找集團領導告你!」
「你——」秋桐睜大了眼睛:「大師,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離開這裡?你明明知道,離開這裡,你會有更好的發展前景」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沒有理由,反正,我就是不走!」我有些霸道地說。
「你——」
「我什麼我?」我說:「我自己想在哪裡干就在哪裡干,你管不著!」
「你——無理取鬧,你——無理霸道,你——太蠻橫了!」秋桐急了。
看著秋桐的神色,我的心裡又疼又忍不住想笑:「我就是無理取鬧,我就是無理霸道,我就是蠻橫,你能怎麼著?你不服?」
「我就是不服!」秋桐看著我說:「大師,我怎麼覺得你有些不可理喻!我不知道你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我怎麼想的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說:「你不用擔心所謂的官場泥潭,我只不過是個聘用的職工,我不會參與什麼官場鬥爭,我只管做我自己的活就是你也不用替我考慮所謂的什麼個人發展空間和前程,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牛叉,我只不過是個小職員,打工仔,我在這裡幹得很舒服,長了很多見識,很爽你更不用擔心海珠的春天旅遊,我完全有能力有精力扶持海珠把春天旅遊做強做大總之,這些都不用你操心」
「這些都不是你留在發行公司的理由,不充分,缺乏說服力!」秋桐說。
「你要什麼說服力?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發行公司的,你也別休想把我趕走,你要是硬趕我走,我告訴你,我絕對敢去上面告你,別忘了,我現在是集團聘用制人員,不是臨時工,你是沒有權力隨便直接開除的,是要經過集團領導簽字同意的」我看著秋桐,表情有些得意。
「你這個壞蛋——學會反制我了」秋桐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聽到秋桐罵我壞蛋,我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柔情,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秋桐看到我的表情,實在忍不住,也笑起來,笑得有些像哭。
「你這個人真拿你沒辦法」秋桐無奈地看著我:「我突然發現,你這人做事,還挺無賴的」
「嘿嘿那要看對誰了」我說。
「你這意思是看我好欺負,就對我耍無賴,是不是?」秋桐瞪眼看著我。
「是啊,這你都知道」我哈哈笑起來。
「你臭易克——臭大師——」秋桐又罵我,忍不住又笑起來,笑得有些委屈。
看著秋桐一副小婆子小女人受氣的樣子,我心裡忍不住一股疼憐。
過了一會兒,秋桐帶著試探的語氣問我:「大師,我問你,假如要是我不在發行公司工作了,你還會呆在這裡嗎?」
「廢話,你不在這裡,我還在這裡幹嘛?你前腳走,我抬**就走!」我不假思索地說。
「你——」秋桐看著我。
「我——」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隨口說出的話有些不恰當,可是,已經收不回來了,也看著秋桐,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隨便說了玩的其實,你要是不在發行公司了,我可能可能還會繼續在這裡幹下去」
我的話在我自己聽起來都很勉強無力,不知秋桐會怎麼想。
秋桐怔怔地看著我,眼神突然有些迷離和茫然,似乎有些走神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如浮生若夢那天所說,又將現實裡的易克和玄幻世界的亦客混為一體了
突然,秋桐的臉色猛地紅起來,眼神裡帶著深深的羞愧和不安,突然伸出雙手摀住臉,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只有座鐘發出有節奏的搖擺聲
好一會兒,秋桐抬起頭來,她的臉色恢復了正常,眼神很淡定。
「大師」秋桐看著我:「我們認識一年多了吧?」
「是的」我說:「第一次見面,在鴨綠江的遊船上,當時,我我們」
「好了,不用去回憶細節」秋桐的臉色又紅了下,接著說:「去年的時候,好像我們還是很對立的關係吧」
「嗯那時候你很討厭我,看我的眼神裡帶著無比的憎惡和厭惡」我說。
「可是,你看,一年過去,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秋桐微笑了下:「不但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我還和你的女朋友成了最好的閨蜜」
「嗯」
「我希望,我們永遠是朋友,永遠就像我和海峰一樣,是永遠的朋友」秋桐說:「換句話說,以後,你就是我閨蜜的男朋友,因為我和海珠是好朋友,所以,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秋桐的話似乎是刻意要突出在我和她之間海珠的位置,似乎是想提醒我什麼,也提醒她自己什麼。
「可是,你是先認識我後認識海珠的,你通過我才認識海珠的,先後順序不一樣」我喃喃地說。
「革命不分先後!」秋桐武斷地說。
「哦革命不分前後啊」我半張嘴巴。
「嗯」秋桐點點頭:「你不服?」
「我服!」我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秋桐抿嘴想笑,又忍住:「大師,我愛你們,我愛我所有的朋友,我衷心希望,看到你和海珠的幸福能看到我愛的人們幸福,我也是幸福的」
秋桐在這裡說的愛顯然是大愛,大愛無疆啊!
「秋桐,我十分渴望看到你的幸福,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快樂幸福!」我正色看著秋桐。
秋桐勉強笑了下:「會的,我會的謝謝」
「我希望,即使現實裡你可能感受不到幸福,但是,在另一個空間裡,在那飄渺的空氣裡,你的靈魂是幸福的」我繼續說。
秋桐的眼皮猛地一顫,使勁抿住嘴唇,低聲說:「謝謝你謝謝」
「其實,我知道,你不愛李老闆,是嗎?」我看著秋桐。
秋桐的身體一抖,看著我,眼裡發出慌亂和驚懼的目光,她似乎不願不敢去面對這個現實,一直在逃避。
「但是,在你美好的青春年華里,在你年輕熱烈的心靈深處,你依舊懷著對美好人生美好愛情的憧憬和嚮往,是不是?」我緊盯住秋桐的眼睛,心在輕輕顫抖。
「好了你停止不要再說了」秋桐的聲音帶著幾分乞求,還有幾分淒涼,接著抬眼看著我:「大師,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知道的不多,你一直在逃避自己,在逃避現實!」我繼續說。
「求你,不要再說了」秋桐的聲音有些急促,臉色慘白,接著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我:「即使即使存在你說的那個人,那個空氣中的人,他,也也絕對不是你我和你,永遠只能是朋友,只能是」
「我知道!」我的心隱隱作痛。
秋桐的胸口急劇起伏著,我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謝謝」秋桐端起水杯,喝了幾口水,然後放下杯子,看著我,目光稍微平靜了些:「大師,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女人,我的現實生活裡已經有了未婚夫,我卻在另一個虛幻的空間裡想著另外一個人這樣的我,是不是很矛盾,很卑鄙,很虛偽我是一個孤兒,我從小就接受了李順父母的恩惠,所以,我必須要報恩,要答應他們的要求,嫁給他們的兒子,我沒有別的選擇可是,我卻——」
「不,你不是一個壞女人,相反,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現實中的一切,並非你所願,你是被逼的,被你自己的良心逼的」我打斷秋桐的話,說:「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美好愛情的權力,但是,你的這個權力,已經被殘酷的現實給剝奪了生活對你,是很不公平的對你來說,現實中無法得到的,只能到虛幻的空間裡去滿足自己,已經很悲慘了」
我的心裡陣陣絞痛,疼地不能自已。
秋桐沉默了半晌,說:「其實,精神的背叛比身體的背叛更加可怕我的良心無時不在受著道德的譴責和拷問,無時不在極度的矛盾和痛苦中輪迴,在這種拷問和矛盾中,我時常會覺得自己就要窒息,就要崩潰我深深感到自己的罪孽不可饒恕,我這樣的壞女人,死後是注定上不了天堂的,我只能下地獄」
看著秋桐極度痛苦自責矛盾的神情,我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離奇的想法,我不由想起了那天李順和我在海灘上說的一句話:要是秋桐是我的妹妹該多好!
是啊,要是李順和秋桐是兄妹或者姐弟關係,那麼,這一切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秋桐不就可以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嗎?
可是,要是假設真的是這樣,那麼,我該怎麼辦?我已經擁有了海珠,海珠愛我,我認為自己也愛她,我如何在海珠和秋桐之間做出選擇?那個空氣中的亦客能走進現實和浮生若夢面對面嗎?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極度糾葛起來
轉而一想,我剛才只不過是假設,而這個假設顯然是不可能的,我真是庸人自擾、自尋煩惱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很可笑。
一會兒,秋桐看著我說,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最終下了決心,:「大師,你知道我剛才說的那個虛幻空間裡的人,是誰嗎?」
秋桐似乎現在已經習慣叫我大師了。
「廢話,我怎麼會知道!」我說。
「好吧,既然我把你當做好朋友,那我告訴你,那個人就是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我的那個朋友那個很懂管理和經營的朋友,在營銷能力上,和你可以匹敵」秋桐說:「只不過,這個人,是我在網上認識的,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也沒通過電話,也沒見過照片,也沒視頻過到現在為止,我們都互相是空氣裡虛無縹緲但又切實存在的人」
「你很喜歡他,是嗎?」我的心砰砰直跳。
「嗯」秋桐低語了一聲,接著說:「我們在網上認識一年多了,我從他那裡,學到了很多營銷管理知識,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我對發行營銷工作的入門,就是他帶我進來的他以前是一個很風光的老闆,只可惜,因為金融危機,他破產了,女朋友也離他而去,他於是離開了家鄉,到外地創業,曾經就在星海,後來去了青島,現在做旅遊公司的業務經理」
「哦他是哪裡人啊?」我說。
「寧州人,浙商!」秋桐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知道嗎?他的網名和我曾經的網名是一樣的,後來,為了不混淆,他親自為我取了新的網名,叫浮生若夢你知道我曾經的網名和他現在的網名叫什麼嗎?」
「你說——」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亦客,不亦樂乎的亦,客人的客,很巧,和你的名字諧音他取這網名和我當時取這網名的用意都是一樣的,都是取『獨在異鄉為異客』詩詞中『異客』的諧音」秋桐笑了下:「你說,巧不巧?」
「嗯是很巧,」我吞嚥了下喉嚨:「這都是緣分啊」
「人生在世,聚散皆緣」秋桐鬱鬱地說:「這個人的營銷管理能力不在你之下,只是,他的情緣沒你的好,你是身邊女人不斷,美女如雲,他卻是自己孤零零在外漂泊打拼」
「也不能這麼說,他能認識你,也算是很有情緣啊」我說。
秋桐淒冷地笑了下:「我們終究只能是一個無言的結局,我必須面對我的現實,我只能嫁給李順,別無選擇,我不能給他任何承諾,任何東西,我只是在他那裡索取了很多精神的安慰,卻無以回報於他現實裡,我對不住我的恩人父母,對不住李順,虛幻的世界裡,我又對不住他我這是犯了多大的罪孽啊其實,我想好好對他,我願意為他付出一些什麼,我想讓他幸福,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該給他什麼」
秋桐的眼神裡又帶著極度的不安和羞愧,還有悵悵的迷惘。
「謝謝你浮生若夢,謝謝你」我恍然覺得自己成了亦客,不由說道。
「謝我什麼?」秋桐看著我。
「謝」我立刻清醒過來,頓了頓:「謝謝你告訴這些這些你的**」
「不用謝因為我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可以談心的朋友」秋桐說:「還有,不知怎麼,我老是有時會覺得,你和他很」
「我和他很什麼?」我說。
秋桐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沒什麼不說這個了,大師,你是易克,是我現實裡的好朋友,你和海珠都是我的好朋友」
秋桐這話似乎是要努力提醒自己什麼。
「我們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包括小豬,今天不知怎麼,就告訴你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的,你能為我保密嗎?」秋桐看著我。
我鄭重地點點頭:「永遠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謝謝你」秋桐說著,輕歎了口氣。
看著秋桐淒婉的表情,我的嗓子突然有些哽咽。
「現在,我說我是一個壞女人,你該信了吧?」秋桐楚楚地說。
我看著秋桐,輕輕搖了搖頭:「不,秋桐,聽了你說的這事,我越發覺得你是一個好女人,一個無比優秀的女人」
「你在安慰我,在敷衍我」秋桐悲愴地笑了下:「其實,你不用說,我心裡也知道的一個在精神上背叛了自己未婚夫背叛了自己恩人的女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難以稱之為好女人我其實就是一個虛有華麗的外表,敗絮其中的女人我覺得自己已經墮落了」
「秋桐,我不許你這麼作踐自己!」我的聲音有些急促和激動:「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這樣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在我的眼裡,在我的心裡,你是那麼高尚那麼尊貴那麼聖潔的一個女人,你有你自己苦難的身世和經歷,你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到現在,你無力無對抗無情的現實,虛弱到只能去虛幻的空間裡去尋找一絲精神的慰藉,這對你,已經夠殘酷的了,你為何,你何苦還要這麼自責自己?不要,不要」
我的聲音突然哽住了,眼睛有些發潮。
秋桐默默地看著我,緊緊咬住嘴唇,眼神裡閃出幾分感動和感激
我站起身,看著秋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秋桐辦公室。
我沒有回辦公室,心情鬱鬱地直接開車去了海邊,想透透心中的鬱悶之氣。
來到海邊的一處岩石邊,周圍很空曠,秋日的海風吹過我的臉,撥動著我狂躁而又糾結的心扉。
站在岩石上,我面對秋日陽光下蔚藍無邊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氣
腦子裡突然想起浮生若夢曾經給我的留言:「客客,漫漫人生路,有著太多的不確定,他人的一句勸誡,自己的一個閃念,偶爾的得與失,都時刻在改變著我們命運的走向。世事難以預料,遇事無須太執,誰都無法帶走什麼,又何必糾結於某一人、某一時、某一事。只有看開了,想通了,才能隨緣、隨性、隨心而為,不急不躁,不悲不喜,不鹹不淡,隨遇而安」
反覆尋思著這句話,想著那個虛幻世界裡惶恐而又不安地浮生若夢,想著剛才秋桐的那些話,想著秋桐今天痛苦而又淒婉的神情,我不由一陣酸疼,悲從心起,眼淚突然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淚流不止,我的心痛楚不已
半天,我擦乾眼淚,坐在岩石上,點燃一顆煙,呆呆地看著海面發呆
一顆煙燃盡,煙頭燒疼了我的手指,我從悵惘中反應過來,歎了口氣,站起來。
我沿著岩石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走到海邊的一處斷崖,看到在岩石上,有一個人正彎腰弓背坐在那裡紋絲不動,手裡握著一根釣竿,一陣風吹過,腦袋上幾縷斑白的頭髮微微揚起
我走近,站在後面怔怔地看著他手裡的釣竿。
那人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沒有覺察到背後有人。
這時,伴隨一陣大風吹過,釣竿上的鈴鐺突然響起
「有魚上鉤了——」我忍不住說了一句。
「是風吹的」那人說了一句,邊轉過臉。
「咦——是你?」看到對方,我和他都不約而同地發出意外的聲音。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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