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吼完這句,寧蔻就後悔了。
白九謄溫和的臉上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既然如此,就擇在明天,明天結束之後,雲氏連鎖的錢莊自會多兩千萬兩銀子!」白九謄淡淡的說著。
問題不在於這兩千萬兩銀子,而是她根本就不想與他一起過一天。
如果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只會再次動搖,她不想動搖自己的心,可是,這個事實,她卻不能告訴他澩。
「那個,我覺得這件事,還需要好好的考慮,不如我們過幾天再……」寧蔻訕訕一笑。
「過幾天是幾天?還是夏夏你是真的怕了,想找借口逃避?」白九謄一針見血的指出她心中所想。
該死的白九謄,每一次都能戳中她的軟肋,知道她怕什麼,就偏偏說什麼銚。
我就是想找借口!這句話,梗在她的嗓子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吐出的卻是:「我沒有找借口,有銀子我為什麼不賺?明天就明天!」
她咬牙答應。
正如白九謄所說,這次之後,他就會離開,不會再來找她,這樣也好,只是一天而已,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定不會有問題!她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白九謄轉身離開之前,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白族尊主還有什麼事要說嗎?」寧蔻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現在她煩的很,春園一分樓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剛才她還向霍振南誇口自己可以解決這件事情,現在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幾件事情混在一起,她頭疼欲裂。
「如果你現在擔心春園一分樓的事情,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白九謄淡淡的吐出一句。
「謝謝白族尊主您的吉言!」寧蔻涼涼的回了句,頭也不抬的盯著桌子的資料:「說完的話,你就可以走了,不送!」
白九謄笑了笑,轉身離開,離開之前,不忘再提醒她:「不要忘了,我們明天的約定!」
寧蔻的手抬了抬:「不送!」
腳步聲漸漸遠離,寧蔻始抬起頭來,望著已空的書房門外,她的心裡一陣沉悶。
這個白九謄,總是來擾亂她的心湖,就是她心中的心魔,怎麼也揮不去,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
她撫額重重的歎了口氣。
目光瞥到地上的門影中,一個腦袋在那裡若隱若現。
寧蔻抬頭,恰好對上明日的視線。
與寧蔻視線相對,明日尷尬的摸了摸腦袋,然後大方的走了出來。
「小小姐!」明日拿著一打資料走了進來。
「資料拿來了?就放在這裡吧!」寧蔻指了指桌角。
「好!」明日飛快的把資料放在寧蔻所指的位置,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想溜之大吉。
不過,他的動作還是遲了一步。
「明日!」身後寧蔻的聲音陡然傳來。
「是,小小姐!」明日非常沒骨氣的轉身立正,臨危正襟的面對寧蔻。
寧蔻雙臂輕鬆的擱在桌子上,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微笑的盯著他。
「你剛剛聽到什麼了?」
明日眼珠子骨碌左右轉動了兩圈。
「什麼都沒有聽到!」他迅速又大聲的回答了一句。
「是嗎?」寧蔻的笑聲中夾雜著幾分陰柔。
明日的雙腿不爭氣的發軟,嗓音中帶著顫抖:「小小姐,屬下剛剛真的什麼都沒聽到,屬下突然內急,快憋不住了,屬下先告退!」
說完,明日逃也似的跑開了。
寧蔻望著明日逃離的背影,不禁翻了一個白眼。
膽兒還真小,這麼不經嚇。
從寧蔻的書房逃出來後,躲在牆角的伊心和硃砂兩個看著逃出來的明日,衝他譏笑。
明日臉紅脖子粗的斥道:「笑什麼笑,有本事,你們也到書房裡找小小姐去!」
伊心和硃砂兩個面面相覷,除非她們兩個瘋了。
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去惹她,否則,等寧蔻哪天想起來,不得將她們整瘋了。
※
夜晚,月亮自天上灑落在樹林間,林間斑駁的樹影隨風搖曳,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令夜晚的樹林,更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氣息。
在這樹林間,金國太后與貼身嬤嬤剛要往前走,突然金國太后停下腳步。
「娘娘,怎麼了?」貼身嬤嬤詫異。
「有人來了!」金國太后淡淡的說完,然後打了個手勢,令林間她的手下隱藏在原處不動。
貼身嬤嬤害怕的躲在金國太后身後。
一道白影在林間穿梭,最後停在金國太后身後。
只看身影,金國太后便已辨認出對方是誰。
「原來是白族尊主!」金國太后不慌不忙的道,她沒有一丁點兒畏懼。
白九謄一身白衣,碩長的身形佇立在月光下,一陣風起,吹起他的衣擺,衣擺在風中呼拉拉作響,配合著樹葉的沙沙聲,更顯夜晚的蕭瑟。
他一隻手負在身後,半側過身,踞傲的姿態如同王者般。
「論輩份,我該喚你一聲外祖母!」白九謄淡淡的吐出一句。
「你是白族尊主,哀家只是金國小小太后,尚領不起白族尊主您這樣的尊稱!」
「是嗎?」
「不知白族尊主大駕光臨,有何事?」金國太后淡漠的語調帶著濃濃的威脅。
「雖然不知你的手中有什麼,不如,如果你只想憑你這四週三十七名護衛就想對付我,你還是趁早打消主意,暫時我還沒有血洗這裡的打算!」白九謄冷冷的嗤笑。
金國太后握著流光蓮花的手微微一顫,只要使用流光蓮花,管他是不是白族尊主,她也照樣可以取他性命,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握著流光蓮花的手縮回衣袖中,她微笑的看著白九謄。
「白族尊主說笑了,哀家怎麼會這麼做呢?」
「金國!」白九謄冷不叮的打斷了金國太后的話。
「什麼?」金國太后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以白族的能力,想要金國瞬間易主,也是輕而易舉之事,金國太后是否打算冒著丟失金國的危險繼續做你現在要做的事?」
金國太后握著流光蓮花的手微微顫抖。
「你是在威脅哀家嗎?」金國太后的嘴角勾起陰冷的弧度,雙眼危險的瞇起。
「也可以這麼說。」
「白族好像還沒有這個資格。」
「有沒有這個資格,金國太后一試便知,不過……」白九謄轉過身來,冷冷的睨向金國太后:「不過,這個代價,金國太后你負不負擔得起,就看金國太后你怎麼決定了!」
金國太后生氣的哼了一聲。
「白族尊主這樣威脅哀家一介婦人,到底有什麼目的?」金國太后氣的甩袖轉身。
「春園一分樓事件!」
「那個事件跟哀家沒有……」
「是不是你做的,我一清二楚,明早之前,若是這件事沒有解決,金國將會在同時易主!」
「你!!!」金國太后氣的聲音發抖。
白九謄笑了笑:「不信的話,金國太后儘管試試,只是……試了之後,怕是金國太后你當真承受不起。」
說完,白九謄頭也不回的騰空離開。
白九謄的氣場,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金國太后的貼身嬤嬤膽戰心驚的從她身後站了出來。
「太后娘娘,現在怎麼辦?」
金國太后咬牙切齒:「若不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機,剛剛哀家就殺了他,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居然敢威脅哀家。」
「太后娘娘息怒,以大局為重呀!」
「看來,這件事暫進只能擱置了,這個仇,哀家一定要報,早晚一天,哀家要讓白九謄付出代價,以報今日之仇!」
※
湖邊小築·書房
寧蔻坐在書房內,捧著一堆資料,頭疼的看著,時而皺眉,時而咬唇,不時的發出煩躁的聲音。
書房外,硃砂和伊心兩個擔心不已。
白九謄回到湖邊小築,看著兩人在書房門前來回踱步,便走上前去。
「怎麼了?」
白九謄的突然出聲,將兩人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白九謄,兩人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九爺!」伊心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
「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白九謄淡淡的問了一句。
「是郡主啦!」硃砂擔心的說了一句。
「夏夏她又怎麼了?」
「剛剛,奴婢聽郡主說,暫時捉不到兇手的話,就只能將雲氏連鎖暫時關門,以消除受害者家屬心中之恨!」伊心擔心的說著。
「關閉雲氏連鎖?」白九謄皺眉。
「是呀!」硃砂應聲,然後又說:「現在郡主就在整理雲氏連鎖各商舖的資料。」
要關閉雲氏連鎖?這可是她的心血。
「這件事交給我,你們兩個下去吧!」
「是!」硃砂和伊心兩個滿心歡喜的離開。
一般白九謄會這樣說,一定是胸有成竹,她們也樂得輕鬆。
看著硃砂和伊心兩個離開,白九謄的視線微垂,然後走進書房。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硃砂、伊心,你們兩個把東西拿下去吧!」
白九謄眉頭緊鎖,居然連東西也不吃了。
「你這樣不吃東西,就能把事情解決了嗎?」白九謄冷不叮的出聲。
聽到是白九謄的聲音,寧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抬頭一看,眼前出現的人果然就是白九謄無疑。
「你怎麼來了?」寧蔻捏了捏酸澀的鼻樑:「我們之間的約定要明天才開始,現在還是我的私人時間!」
「現在已經是子時了!」白九謄淡淡的說著。
「子時尚未過!」
「過了!」
寧蔻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現在才剛剛子時而已。」
「我說過了就過了。」白九謄霸道的說著。
寧蔻深吸了口氣。
「白族尊主,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也只是個無賴,我……」
只見,白九謄的手臂抬起,他的手中灑出白色的東西,寧蔻不察,吸入了那白色的東西,一時間便覺異香撲鼻,這味道是……迷香。
她倏的睜大眼睛。
他居然……
「迷.藥,姓白的,你……」寧蔻昏昏沉沉的說完,突然眼前一黑,身體歪倒進了白九謄的懷裡。
接住她的身體,白九謄心疼的撫摸她疲憊的臉頰,撫平她額上的皺痕,輕輕的摟著她的肩膀。
「夏夏,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
這一覺,寧蔻睡的很香,一夜無夢,當她醒來時,太陽已經升起,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內,照進了一室的溫暖。
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寧蔻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令她睜不開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房間內的亮光。
她撫額呻.吟了一聲。
這一覺睡的好沉,好久沒有睡得這樣好了。
她混沌的腦袋很快恢復了正常,猶記得她昏迷之前,白九謄向她灑的白色煙塵。
這個混蛋白九謄,居然對她下迷.香,將她迷昏了過去。
看著窗外明亮的景物,她的腦中一個機靈。
壞了,她睡了這麼久,這個時候已經是早膳過後,她說過今天要給一分樓所有受害者一個答覆的,現在時間都過了。
她心裡懊惱著,掀開被子起身,恰好遇到硃砂端了水進她的房間,由於寧蔻走的太急,撞到了硃砂,差點將她端著托盤上的水壺撞倒在地。
寧蔻扶起水壺,急急的說了句:「我的錯,我先走了!」
「咦,郡主,您去哪裡?」
硃砂喚著的當兒,寧蔻已經飛快的下了二樓的樓梯。
樓下的柳樹下,純煬和阿丙兩個正在下棋,伊心則站在旁邊觀戰,一局恰好結束,伊心埋怨的推著阿丙:「你怎麼又輸了。」
阿丙苦笑:「是小少爺的棋藝太好了。」
「嘿嘿,我又贏了!」純煬嘿嘿的笑著,一眼瞄到了寧蔻,臉上立即露出笑容,飛奔向寧蔻,撲進她的懷裡。
寧蔻抱起純煬,胡亂的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然後便把他放了下來:「純煬乖,娘親今天有事,就不陪你了。」
說完,寧蔻便沖阿丙道:「阿丙,準備一下馬車,我要去城裡!」
「去城裡?」阿丙詫異的看著她:「郡主,您現在要去那裡做什麼?」
寧蔻白了他一眼:「難道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不知道現在城裡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了,你不願意去的話,把明日找來,真是奇怪了,以往我不出門的時候,明日也在小築裡待著的,怎麼這會兒不見人影了。」
「郡主,如果您是擔心春園一分樓事情的話,您現在不用擔心了。」
「怎麼了?」
阿丙趕緊回答:「昨天晚上,有幾個人向官府投案,說一分樓的火是他們放的,現在已經收押了,早晨官府派了人來,明日不在,就是處理這件事去了。」
「什麼?」寧蔻微瞇眼:「你說,昨天晚上有人投案?」
「對!」
「這件事你們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寧蔻氣呼呼的說著。
阿丙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其實,是九爺昨天吩咐我們,讓我們不要打擾您休息!」
又是白九謄!
寧蔻的臉陰沉了下來,危險的瞇眼盯著阿丙和伊心二人,二人心虛的垂下頭。
「在你們的心中,好像我這個主子的份量是越來越輕了。」
伊心乾笑了兩聲:「郡主,您當然是我們的主子,但是,九爺也是為了您著想,我們才聽他的!」
「如果他說把我丟進狼窩裡,也是為了我著想,你們是不是也要聽他的,把我丟進狼窩呢?」寧蔻板著臉,不給他們兩個好臉色看。
「當……當然不會!」伊心心虛的小聲回答。
「是嗎?」寧蔻冷笑了一聲:「我看現在的情況,就算他打算幫我賣了,你們也會去幫他數錢!」
「屬下不敢!」「奴婢不敢!」伊心和阿丙兩個內疚的低頭向她道歉。
寧蔻看著他們兩個垂頭的模樣,不禁撫額歎了口氣。
「好了好了,不怪你們,他畢竟是你們兩個的救命恩人,你們兩個聽他的話,我也不怪你們。」
「謝郡主!」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不過,你們剛剛說有人投案是怎麼回事?」寧蔻狐疑的問著,總以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小小姐!」寧蔻才剛問完,明日的聲音從花園的拱橋上傳來。
眾人的目光向拱橋上望去,明日面露喜色的沖眾人奔來。
「什麼事這麼高興?」寧蔻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他。
待明日走到純煬身側,純煬故意將自己的手舉起來,與明日的頭頂齊平,衝他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天真的沖明日喊著:「哥哥!」
明日嘴角抽搐著,他做他大伯都綽綽有餘。
其實,純煬並不是想喊他哥哥,而是故意譏諷他們個頭。
無視純煬的戲弄,明日又往前走了兩步。
「小小姐,事情已經擺平了。」
「什麼擺平了?」
「昨天晚上有三個人到官府,承認是他們縱的火,而且還交出了縱火的東西,官府已經判決三人死刑,現在三人正在遊街,衙門門口還貼了告示,這件事算結束了。」明日把今天的事情大致向寧蔻匯報了一遍。
「就這麼簡單?」寧蔻瞇眼。
「就這麼簡單!」明日頓了一下才又道:「金總管的妻子金夫人說有事要找您,請您到她的家裡去一趟。」
金總管一直對她忠心耿耿,金總管的妻子從旁協助她,一直盡心盡力。
寧蔻慎重的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等一下!」寧蔻才剛轉身,突然身後有人喚住她。
一回頭卻看到白九謄站在她身後。
寧蔻皺眉:「你想怎麼樣?」
「你不會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吧?」白九謄不慌不忙的提醒他。
「可是我現在有事。」寧蔻平靜的回答。
「我跟你一起去。」
「可……」
「夏夏你怕了嗎?」
火氣一下子竄起:「誰說我怕了,一起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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