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白九謄抱著寧蔻一路回到客棧,一路上受到不少目光的注視,寧蔻一直將臉埋在白九謄的懷裡,不敢露出來,深怕被人認出。
不過,有明日跟在他們二人的身後,即使寧蔻沒有露出臉來,大家也能猜得出來那就是她。
到了客棧之後,白九謄把她輕輕的放在床上。
明日關上房門,寧蔻終於敢抬頭面對白九謄,她火大的衝他斥道:「我要回去現場!恁」
「不行!」白九謄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憑什麼不行?我是雲氏連鎖的老闆,一分樓出事了,我不能躺在這裡!」
「即使如此,你現在也不能過去。」白九謄的眸子微瞇:「你知不知道,剛才若非我及時趕到,你已經喪命,下次再發現這種事情,必須要等我在時。耽」
寧蔻冷笑了一聲。
「白族尊主,麻煩你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高貴的白族尊主,我只是小小的一介商人,無需勞駕您白族尊主的大駕!」寧蔻字字含譏帶諷。
站在一旁的子風和明日兩人不禁撫額。
這兩個人現在每次一說話,都是含針帶槍的,他們這些旁觀者看了不禁汗顏,卻又插不上話。
白九謄的眸子微瞇,無情的留下一句:「今天之內,你不能再出門!」
寧蔻更火大。
「我出不出門,白族尊主您暫時還管不到,而且,慶國尚不屬白族的管轄範圍。」寧蔻惱火的沖明日大聲吼道:「明日!!!」
「屬下在!」明日連忙抱拳恭敬的待命。
「馬上帶我離開這裡!」寧蔻命令,一雙眼睛裡聚著火花,隨時能將眼前的人燃燒:「我現在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留!」
「這……」明日尷尬的咬了咬下唇,偷偷的窺了白九謄一眼。
「你看他做什麼?誰才是你的主子?」寧蔻氣急敗壞的罵道:「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主子,現在、立刻、馬上就帶我離開這裡!」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把你從這個房間裡帶走!」白九謄斜睨明日一眼,淡淡的出聲威脅。
明日嚇得渾身瑟瑟發抖,沖寧蔻撓了撓後腦勺:「小小姐,現在不是屬下不想帶您離開這裡,而是……」他現在不能呀。
白九謄是何許人物。
白族尊主哪。
他的內力在整個耀世大陸都沒有幾個人能敵得上,他與子風也只是能打成平手而已,怎麼可能對抗得過白九謄?
要是白九謄想殺了他,動根手指,捏死他都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寧蔻氣的胸口劇烈起伏。
「白族尊主,你現在是在欺凌弱小,你們白族的規條上,有這一條嗎?」
「白族的規矩,只要不是殺人等天理難容之事,皆在規條之外。」白九謄亦非常認真的回答。
白九謄就是有這個本事,能輕易的挑起她的怒火。
瞧瞧他說的什麼,他現在打定了主意不放她離開了。
「姓白的!」寧蔻氣的聲音發抖:「你現在做的事,就是天理難容之事,你這是綁架。」
「是綁架嗎?」白九謄幽幽的將目光轉向明日,嘴角掛著淡淡的弧度,眼角上揚,淡淡的語調卻帶著濃濃的威脅。
明日渾身冷汗。
覷了寧蔻一眼,他心虛的回答:「不是!」
這個明日!好樣的,現在敢當著她的面來出賣她了,等她的身體恢復之後,第一次就要拿他開刀。
「你威脅我的手下算什麼本事?」
「我威脅她了嗎?」白九謄又淡淡的、溫和的沖明日問了一句。
「沒……沒有!」
她早就知道白九謄的,現在卻還是因為他的話而生氣,是她的功力太低了些。
白九謄打定了主意不放她,明日也無可奈何。
現在,她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招數,她咬緊牙關,心一橫:「你把我留在這裡,不就是為了城北的那塊地嗎?」
「……」白九謄沒有說話。
果然是為了那塊地。
寧蔻冷冷一笑:「只要你現在放了我,那塊地我就白送給白族尊主,這樣你滿意了吧?」
她的心在地滴血,那塊地可是她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現在便宜白九謄這個混蛋了。
白九謄默默的站在一旁,仔細的端祥著寧蔻的表情,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
「地我要,但是……你今天也不能離開這裡!」白九謄無情的宣佈。
「我已經願意把地讓出去了,你憑什麼不放我離開?白九謄,你這是非法監禁,等我好了之後,我會立馬告你。」
白九謄不慌不忙的回答:「即使你告的話,恐怕也沒有官府會抓我,夏夏,你不是明知道的嗎?」他微笑的提醒她。
這個土匪。
沒錯,白族的勢力遍佈全天下,連所有的皇族都不敢得罪的人,哪個官員有這個膽子去得罪他。
「那……」她咬牙吐出一句:「我會恨你。」
白九謄輕歎了口氣,微笑的又答:「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嗎?不差這一次!」
「你!!」寧蔻氣結。
在與白九謄的舌戰上,寧蔻未有任何勝算,只能被氣的躺在床上生悶氣。
「夏夏你還是好好休息,至於雲氏連鎖的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雲氏連鎖又不是你的事,你當然可以在這裡說風涼話。」
「只要你說一句,我可以幫你。」白九謄望著她一字一頓的說著。
寧蔻別過頭:「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白九謄無耐的搖頭。
這個倔強又頑固的寧蔻,向來不願意對人低頭,對他也是。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讓他更加心疼。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白九謄沖身側的明日囑咐。
「是!」
明日乖乖的離去。
寧蔻著急的轉過頭來:「明日,你別走呀,回來,帶我回湖邊小築。」
關門的聲音伴隨著寧蔻的尾音落下,明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惡。
寧蔻惱火的瞪著白九謄,生氣的再一次別過頭去,不想看到她。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好好休息,午膳時分我會再來!」白九謄淡淡的說了一句,也跟子風一起離開了客房。
什麼?寧蔻無語的盯著關緊的房門,打量了一下四周空蕩的房間,她的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卻無處發。
她只能在心裡罵著那些拋棄她的人。
等她好了,定會一一的討回來。
※
湖邊小築
傍晚時分,一聲驚呼從小築中發出。
「你說什麼?一分樓……出事了?」伊心瞪大了雙眼,僵硬的坐在石凳上,整個人被震住了。
在她的面前站著明日和阿丙兩個人。
阿丙點頭:「截止到現在,所有受害者的家屬才剛剛安撫好,大多數情緒都還算穩定。」
「可是……怎麼會突然就這樣了呢?連金總管也……」伊心的鼻子一酸,淚珠從眼眶中滾落了下來。
阿丙和明日兩人面色沉重。
硃砂站在旁邊抹著眼淚:「金總管一直很照顧我們,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雲氏連鎖了,到底是誰……誰這麼狠心,居然把一分樓毀了。」
明日歎了口氣。
「現在為止,尚未查出是誰,我已經稟報了主公,今夜起「夜」也會參與調查,但是,這次的事故太過完美,尚不知從何查起。」
伊心愣愣的坐在原處,突然她抬手「啪」的一聲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阿丙驚的連忙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甩第二次。
「伊心,你在做什麼?」
伊心抬起淚眼:「其實,這件事情是可以避免的,純煬曾經告訴我,雲氏連鎖要出事,可是,當時我以為他是在惡作劇,就沒有放在心上,後來純煬還說我一定會後悔的。」
她的十指緊扣住阿丙的手臂,指甲激動的深陷入阿丙手臂的肌肉中:「如果……如果我早些提醒你們,這場悲劇就不會發生。」
「純煬曾經說過?」
伊心含淚點了點頭:「還很認真對我說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這也是沒想到的事情。」阿丙撫著伊心的肩,輕輕的摟著她安慰道。
「後面可能還會有更大的陰謀!」小純煬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中。
伊心緊張的抓住小純煬。
「什麼陰謀,你說……我全部都聽著,我們要怎麼做?」
純煬咯咯的笑著:「那就要大家的配合了!」純煬小大人似的雙手負在身後。
硃砂、伊心、阿丙和明日四人對視了一眼。
「我們一定配合!」四人異口同聲的道。
蓕鉬純煬笑嘻嘻的沖四人招了招手:「那我就說了!」
※
華城外·樹林中
皎潔的月亮高掛空中,月光透過樹葉投遞在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一陣風吹來,樹影隨風晃動,如同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骷髏一般令人驚悚。
在這樹影下,幾道人影從四面八方向一個點聚集。
這是一棵高大的樺樹,樹影下陰森一片,黑漆漆的,看不清底下的人影。
六道人影在這樹影下聚集,恭敬的衝著樹影跪下。
「參見太后娘娘!」六人異口同聲的道。
「起來吧!」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
「謝太后娘娘!」六人起身,一字成排的站在所喊之人的身前。
「這次,哀家喚你們幾個人來,你們應當知道哀家的意思了吧?」
左邊的第一人低頭恭敬的答:「只要是太后娘娘的吩咐,屬下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
「不知太后娘娘要我們六人做什麼事?」那人疑惑的問。
「今天在華城內雲氏連鎖名下春園一分樓的事件,你們做的很好。」
「多謝太后娘娘誇獎。」那人立即抱拳,然後若有所思的抬頭:「相信太后娘娘這次喚我們來,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任務吧?」
「毀掉春園一分樓只是哀家計劃的第一步。」
「下一步是?」
「哀家要你們去煽動那些受害者的家屬,要他們一定要向雲半夏討回公道。」末了陰森的聲音補充了四個字:「誓不罷休!」
那六人對視了一眼:「是!」
「好了,你們可以去了。」一隻手沖眾人揮了揮,露出了陰影外,指上的蔻丹由為華貴。
「是!」
那六人答應著便退下了。
待那六人離開,兩道人影從樹下走了出來,正是金國太后與她身邊的貼身嬤嬤。
「太后娘娘恭喜,這離您的計劃又近了一步。」貼身嬤嬤陰險的笑著斜眼看向太后。
「他做夢也沒想到……」太后的掌心裡突然多了一樣金色似蓮花般的玉墜,白色的玉墜,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流光溢彩,甚是奪目:「這流光蓮花,居然在哀家的手上。」
「太后娘娘,這流光蓮花到底是何物?」貼身嬤嬤好奇的問。
太后突然收起掌心,厲目瞪向貼身嬤嬤:「哀家不是說過,不需要你問的問題不要問。」
貼身嬤嬤渾身瑟縮的低頭,忙道歉:「是奴婢的錯,奴婢再了不敢了。」
太后眸中的顏色溫和了些,抬手扶起貼身嬤嬤,微笑的道:「好了,起來吧,只要你忠心的跟著哀家,哀家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這是當然!」貼身嬤嬤一臉忠誠的沖太后點頭哈腰:「太后娘娘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一定會一直忠心的跟著您,絕不會有二心。」
太后溫柔的握住貼身嬤嬤的手,笑的慈祥:「這才是哀家的人,好了,哀家累了,扶哀家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好戲上場呢。」太后的笑容夾雜著不懷好意。
「是!」貼身嬤嬤忙扶著太后離開。
二人離開後,樹頂突然一隻烏鴉飛過,在月夜下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
客棧·客房
寧蔻躺在客房的床上,躺了一天,白九謄對她不聞不問,她眼中的怒火,幾乎將她自己燃燒殆盡。
在她自燃之前,掌燈時分,白九謄總算出現在她的眼前。
一看到白九謄出現,寧蔻便張口嚷嚷了開來:「姓白的,你總算回來了。」
「怎麼?夏夏很想我嗎?一直在等我的,對嗎?」白九謄微笑的看著她問道。
寧蔻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白族尊主,您一向都是這麼自戀的嗎?」
「我倒是認為,夏夏你早就已經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好看的男人了。」
「……」這個男人已經自戀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寧蔻放棄與他爭辯這個問題。
「怎麼了?夏夏難道不是這樣認為嗎?」白九謄衝她挑眉。
寧蔻的嘴角抽搐了好幾下。
他能不這樣氣她嗎?
「我覺得,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我。」寧蔻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我並沒有禁錮你的自由,你的雙腿長在你自己的身上,若是你想自己走的話,我並不會攔你!」白九謄大方的道。
「……」該死的自由。
她現在根本就不是自由,還說什麼若是她想自己走的話,他不會攔她。
騙誰呢?她現在雖然雙腿沒有被禁錮,可是她中了毒,至今毒未全解,她根本無法移動好吧?
他所說的自由卻不包括別人幫她自由,這個黑心的男人,現在越來越黑心到底了。
「我要離開這裡!」寧蔻咬牙切齒的,再一次表達出自己的心情。
「我剛剛也說了,我並沒有攔你。」
「只要你說一聲,明日和阿丙兩人馬上就會來接我離開。」寧蔻提醒他。
「他們兩個現在很忙,怕是沒時間顧得上你。」白九謄涼涼的一句。
寧蔻在心底裡詛咒他。
只要他開口的話,明日和阿丙兩個人就算再忙,也會來找她的,更會立刻帶他離開。
他剛剛的那句話分明是故意氣她的。
「雲氏連鎖裡那麼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我待在這裡快瘋了。」她咬牙切齒的道。
「即使你不在,雲氏連鎖裡的事情也處理的很好。」
「那是因為我去了現場,看了現場之後,做出了正確的決策,所以才會這樣,可是,我現在不在現場,無法知道後續該如何決策。」寧蔻不耐煩的道:「要麼你現在放我離開,要麼你帶我去現場!」
「現在這個時候?什麼都看不到,去了也是白去。」白九謄一盆涼水潑下來。
「就算什麼都看不到,我也要去。」寧蔻惱火的大聲吼道。
「等過了明天,你想去哪裡,我都不會過問,但是……」白九謄斬釘截鐵的道:「在那之前,你就只能乖乖的待在這裡。」
混蛋!
寧蔻在心底裡咒罵著。
彩雀這時從窗外飛了進來,飛到了寧蔻的枕邊,沖寧蔻嚷嚷著些什麼。
聽了彩雀的話之後,寧蔻睜大了眼。
「你說的是真的?」
彩雀的鳥頭用力的點了點:「當然是真的了,千真萬確,這可是我剛剛從一隻烏鴉那裡聽來的,它親耳聽到的,不會有錯。」
寧蔻急迫的想起身,可是,剛動了兩下,發現自己行動不便,恨的她咬牙切齒。
「那只麻雀剛剛說了什麼?」白九謄不急不徐的問了一句。
麻雀兩候審了,觸動了彩雀的底線。
「我是鳳凰,是鳳凰!」彩雀突然暴張起翅膀,沖白九謄大喊。
寧蔻皺眉。
白九謄聽不懂它的話,頂多被鳥吼了兩聲,但是,在寧蔻的耳中就不一樣了。
寧蔻很想將彩雀訓斥一番,可是,新得到的消息卻令她無暇分心。
「白九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現在必須要離開,如果遲了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寧蔻嚴肅的一字一頓沖白九謄說著。
「再大的事,等你的身體好了之後,你自可以自行離開!」
「姓白的,你不要太過分了!」寧蔻氣急敗壞的說著。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幽幽的從窗外傳來。
「呦,這是誰惹我的寶貝外孫女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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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家裡網出問題了,終於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