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姑娘客氣了,再一次見到你,我也很高興。請使用訪問本站。舒睍蓴璩」清塵微笑的道,臉上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清塵的語調令寧蔻的心裡有幾分懷疑。
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她恢復身體之後,與清塵的第一次見面,可是,清塵看到她現在的臉卻是一點兒也不意外,而且,還一眼就認出了她。
不過,她心裡將清塵當成朋友,自然將這一點在心裡替清晨蒙了過去。
想著應當是白九謄與他說過了,他才會一點兒也不驚訝燧。
「不過,你會出現在大將軍府,倒是在我的預料之外,你怎麼會在這裡找到我們的?」
「是九謄傳遞了消息給我。」
「原來如此。」她現在的臉跟以前不一樣的事情,應當就是白九謄告訴他的:「可是,我怎麼沒有聽你說清塵也來金國的消息?猷」
寧蔻把視線轉向了一旁的白九謄,眸子微微瞇緊。
「夏夏。」白九謄冷不叮的喚了她一聲。
「嗯,怎麼了?」寧蔻抬頭皺眉看著她。
當著清塵的面,白九謄低頭在寧蔻的臉上親了一下,曖昧的氣息浮在她的頰邊,伴隨著低沉的磁性嗓音:「親愛的娘子,你的脖子上有很多痕跡,不怕了嗎?」
什麼?痕跡?
聽到這兩個字的寧蔻頓時小臉紅了起來,小手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頸項。
可惡,因為夏天很熱,她貪涼的故意穿了低領的衣裳,領子一低,那昨天晚上他留在她頸間的那些吻痕不就表露無疑了嗎?
他在提醒她的時候,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讓她有種他昨天晚上故意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的感覺。
這個白九謄太賊了,做某一件事,都是經過考慮的,怎麼會沒有考慮到這種事情?想必,他就是想看到她在眾人面前出糗吧?
每一次,他在她的面前說沒關係,轉臉就與其他人一起嘲笑她,這就是白九謄,與她在一起這麼久,他的習性,她總算是摸清了些。
她只能憤憤的看他一眼,捂著頸項,飛快的逃回了臥室,對白九謄和清塵之間微妙的氣氛並沒有在意。
「這件事,我並不想讓夏夏知曉。」白九謄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因為你很愛她。」
「你今天過來,是打算告訴我,你背叛我的原因嗎?」白九謄突然問了一句。
清塵搖了搖頭。
「就算我解釋了,你也不會相信,再說了,我也不喜歡解釋,如果你想殺我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我是不會還手的。」清塵淡若清風般的吐出一句,似乎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要是我想殺你,在你剛進門的時候,我就已經殺了你,我現在只想知道原因。」
清塵微笑的低頭。
「但是,你也明白,我是不可能會告訴你的。」
十指握緊,白九謄的指關節因用力泛著一絲白色,怒意在他的心底狂燃,有那麼一瞬間,他衝動的想將清塵殺掉,可是……他又明白,現在殺掉清塵也是於事無補。
要說怒的話,現在他心底裡的失望卻是更多,二十年的友情,在今天的一瞬間土崩瓦解。
他想過千萬個人會背叛他,會在背後陷害他,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會是清塵。
「你若是現在不殺我的話,將來有可能會後悔,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動手嗎?」
「走,你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白九謄面無表情的一字一頓從齒縫中發出。
動了動嘴唇,看著白九謄的樣子,清塵想說些什麼。
此時的白九謄不相信他了。
小的時候,白九謄曾經握住他的手對他說:清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世界上誰都可以背叛我,唯你不可以。
那時候白九謄還小,能力不足,唯有靠自己母親的庇護才在夾縫中生存下去,那個時候清塵給予了他援助之手,他們約定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十一年前,白九謄想娶雲半夏為妻,白族所有人都反對,唯有他支持他,那個時候白九謄很感激他:謝謝你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支持我。
一次次的承諾,一次次的信任,他們這兩個交心的朋友,此時此刻,變得陌生人都不如。
信任,就像是一張白紙上被突然畫了一筆,即使將那一筆擦去,白紙上依然會留下痕跡。
人的信任也是如此,只要信任被破壞,以後再想獲得信任,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與白九謄相識二十多年,清塵是第一次看到白九謄對他露出那種冷酷又陌生的表情。
他想說些什麼,想了想之後,不由得自嘲一笑,想說的話又嚥了回去。
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已經無意義。
「既然如此,我在這裡先多謝少主的不殺之恩。」清塵淡淡的說著,疏離的少主兩個字,將兩人二十多年的友情在今天畫上了句點。
白九謄背過身去,懶的回頭再看他一眼。
清塵的目光略顯黯然,毅然的轉身離開,腳步沒有半絲停頓。
白九謄深深的看著清塵的背影,自嘲一笑。
他總是嘲諷寧蔻在處理身邊人事情的時候太過優柔寡斷,現在發現,他自己也一樣,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嘲諷別人。
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一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伴隨著「卡嚓」一聲,桌子上的一隻茶杯被他一掌拍碎,茶杯的碎片,一下子刺進了他的皮肉中。
換了件高領衣裳從臥室中走出的寧蔻,恰好瞧見了白九謄這自虐的一幕,拔腿衝了過來。
執起他的手,在他寬厚的掌心中,幾片瓷杯的碎片,扎進了他掌心的皮肉之中,掌心已經冒出了血絲。
白九謄的武功高強,極少有人能傷得了他,除非是他自己。
看到他掌心中染血的瓷杯碎片,寧蔻擔心的慌了神,她的手捧著他的手掌,抬頭心疼的望著他:「你怎麼會突然這麼不小心?疼不疼?」
白九謄搖了搖頭。
掌心中的疼並不算什麼,現在最難過的是心疼,心疼根本不知該用什麼去治。
另一隻手摸摸她擔心的小臉:「別擔心,並不疼。」憤憤的瞪他一眼,拍掉頰邊他的手,慌忙拉他走到一旁,找出房間裡的醫藥箱,從裡面拿出鑷子、棉花、酒精、紗布和傷藥等物。
「還說不疼!!」看著他掌心中的那些碎片,她又氣又惱的斥責道:「你不是武功很高強嗎?隨便伸出手掌,就可以將一隻磚頭震碎,這只是一個杯子而已,你怎麼就直接將手撞上去,你的內力留著它做什麼?只是擺設嗎?」
寧蔻一邊為他包紮,一邊嘰嘰喳喳念個不停,白九謄微笑的聽著,深深的凝視她表情豐富的臉。
寧蔻仔細的處理完他掌心的傷口,好不容易處理完,她鬆了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
突然,白九謄冷不叮的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他那雙有力的手臂,發狠的摟著她,幾乎要將她的身體嵌入懷中般。
寧蔻吃痛的在他懷裡,剛想掙扎,卻感覺到他身體異常的僵硬。
兩個相信的人,可以憑著對方的呼吸\動作,甚至是心跳來辨別出對方以及對方的心情。
不知為什麼,她從白九謄的身上,感覺到了失望的表情,而且,此時的情緒相當低落,甚至是生氣,但是,他生誰的氣呢?
寧蔻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有我在,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她抬頭輕輕的在他耳邊許諾。
聽到她的話,他的身體驀然一震,手臂更加用力的摟緊她。
還好……還好,此時此刻,他的身邊還有她,有她在,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是呀,幸好我的身邊還有你,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這輩子,我也只信你一個。」他動情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因為清塵受傷的心,因為寧蔻的話而到了安慰,正如寧蔻所說,他的身邊還有她,有她……就夠了。
nbsp;這個白九謄,又在這裡說傻話了。
突然想到,旁邊清塵還在,他們兩個這樣,豈不是讓他佔了便宜,看了場免費的表演?
寧蔻慌忙推開白九謄,尷尬的四周看去,預料中的人影沒有看到,不知何時清塵已經不見了。
「咦?九謄,清塵怎麼不見了?我剛剛去換衣服的時候,他還在的。」她納悶的說道。
提到清塵,白九謄的臉色又淡漠了幾分。
此時此刻,他非常不想提到清塵,但是,他又不想把清塵的事情告訴她,他最愛看她高興時候的明朗笑容,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
「他已經走了。」
「走了?你怎麼就放了他走了呢?我這麼久才看到他,有很多話想對他說的,而且,我還想向他道謝的來著,你怎麼就讓他走了呢?」
「他突然有急事要走。」
寧蔻不滿的嘟了嘟嘴。
「這個清塵也真是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是你。」她又橫了他一眼。
「我怎麼了?」
她羞的將衣領更裹緊了幾分,咬緊下唇,一字一頓的指控:「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錯過與清塵的談話,現在他人也走了。」
他斜睨她一眼。
「我能不能把你此時此刻的心情理解為,對其他男人的喜歡?」
寧蔻板起了臉:「清塵的醋你也吃?」
「我暫時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你肚子餓了沒有,我帶你去廚房裡偷點東西吃吧。」白九謄興致勃勃的提議。
寧蔻皺眉:「我餓是餓了,可是……偷?」這個字眼,怎麼聽都感覺十分詭異。
「總是讓人送來,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去廚房偷偷瞧瞧,體會體會其中的樂趣。」白九謄一本正經的向她解釋。
寧蔻撫額。
這個白九謄果然是沒下限。
她要好好的、仔細的想一想,她怎麼就對他死心塌地的了呢?似乎該好好的想一想了。
「怎麼樣?去不去?到時候看到廚房中手忙腳亂的身影,難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聽著感覺是很有意思,可是,讓她真的去就……
不多給她考慮的時間,白九謄已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出了客院。
「唉呀,你慢一點,我還沒有考慮好。」
「等到了之後再考慮也不遲。」白九謄淡淡的說了一句。
寧蔻衝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個可惡的白九謄,分明是獨斷,哪裡是等她的考慮,看在是為她肚子著想的份上,暫時就不跟他計較了。
呼倫府·萬勝院
呼倫勝的病突然惡化,呼倫烈被呼倫府的下人匆匆喚到萬勝院,剛進門,便看到丞相夫人趴在床邊,不停的拿著手帕擦拭眼淚。
剛看到呼倫烈進門,丞相夫人爬了起來,抓到救星般的死命抓緊呼倫烈的手臂:「老爺,老爺,你快看看我們的勝兒。」
「勝兒怎麼了?」呼倫烈安慰的輕拍了拍丞相夫人的手背。
丞相夫人的手在發抖,聲音也抖的不成樣子:「大夫來過了,他說勝兒他……勝兒他……」丞相夫人泣不成聲,後面的話無認如何也說不去。
「到底怎麼了?」呼倫烈怒聲沖一側的丫鬟質問。
丫鬟嚇得兩腿一軟,跌坐了下去:「回……回丞相大人,大夫說,二少爺的身體已經藥石無靈。」
「庸醫,庸醫,來人哪,把庸醫給本丞相拖出去砍了,馬上派人到宮裡,把最好的太醫給本丞相請過來。」呼倫烈氣急敗壞的吼著。
說話間,下人已經帶了兩名太醫從門外進來。
「丞相大人,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兩名太醫
匆匆忙忙的進來,丞相夫人焦急的親自把兩人帶到床邊。
「快快,勝兒就在這裡,你們一定要救活我的勝兒,一定要。」丞相夫人淚眼婆娑的沖兩名太醫下跪乞求。
兩名太醫承受不住的趕緊把她扶了起來。
「丞相夫人,您快快請起,您這樣讓我們二人如何承受得起,我們二人定會竭盡全力救二公子。」
「太醫都這樣說了,夫人您就快快起身吧。」丫鬟吃力的將地上的丞相夫人扶了起來。
丞相夫人緊張的抓緊了呼倫烈的手,緊張的不能自己,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等了好一會兒,兩名太醫輪流為呼倫勝把完脈後起身。「兩位太醫,怎麼樣?我家的勝兒,是不是很快就能治好?」她一雙帶著希望的眼緊緊的盯著兩名太醫。
「夫人,這……」兩名太醫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這什麼?」丞相夫人急紅了眼:「啊,是不是要什麼名貴的藥材?你們儘管開口,不管是什麼藥材,我們丞相府一定都能找到。」
面對丞相夫人的連番質問,兩名太醫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勝兒到底怎麼樣了?你們兩個給本丞相立即回答。」呼倫烈暴怒著一張臉冷聲質問。
兩名太醫為難的對視了一眼,最終由一名太醫出面回答:「丞相大人,二公子的情況非常不好。」
「你們既然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一定知曉該如何救勝兒的吧?」
「這……」太醫愧疚的低頭:「恕下官直說,二公子已經病入膏荒,丞相大人,還是為二公子準備後事吧。」
「你們說什麼?」呼倫烈怒不可遏的抓住二人的衣領:「本丞相喚你們來,不是讓你們說一句話的,本丞相要的是你們治好勝兒,否則,本丞相要你們何用?」
「可是二公子現在已經是回天乏力,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其中一名太醫慌張的解釋著。
「你們不是一直自稱是太醫院的神醫嗎?既然是神醫,怎麼可能有治不好的病?前兩天只說勝兒受了點內傷,養兩天就會沒事,可是,你們現在卻突說他病入膏荒,回天乏力?」
兩名太醫的頭垂的更低。
病床上的呼倫勝幽幽轉醒,丞相夫人焦急的跑上前去,握住呼倫勝已經漸漸冰涼的手。
「勝兒,我可憐的勝兒,娘在這,娘在這兒呢。」丞相夫人含淚溫柔的扶摸他臉頰。
「娘……」呼倫勝用微弱的聲音吃力的喚著。
「勝兒乖,如果沒有力氣的話就不要說,你放心,爹和娘一定會辦法治好你的。」丞相夫人含淚在呼倫勝的耳邊保證道。
「娘,我知道我就快死了,但是……我死不瞑目。」呼倫勝的眼中充斥著怒和恨。
丞相夫人的淚掉的更凶。
「勝兒,別說傻話,你不會死的,你的大哥已經去了,娘現在就剩你一個兒子了,你可不能丟下娘不管。」
「爹……娘……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你說……」丞相夫人急拉過呼倫烈。
呼倫烈的臉上亦掛上了哀傷之意,同握住呼倫勝的手。
「勝兒,你說,不管你有什麼要求,爹都會答應你。」
呼倫勝欣慰一笑。
「爹,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那個姓白的為我陪葬。」他憎恨的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著。
呼倫烈點頭。
「好,爹答應你。」
呼倫勝開心的笑了:「謝謝爹,這樣的話,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說完,呼倫勝便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看到呼倫勝停止了呼吸,他的手也從自己的掌心中滑了下去,丞相夫人痛不欲生的嘶喊:「不,勝兒,你不能丟下娘不管,勝兒,勝……」
傷心欲絕的丞相夫人,承受不住愛子就這樣死去,突然,一個氣血上升,兩眼一翻,身體直挺挺的倒了
下去。
「夫人,夫人。」
呼倫烈一把扶住丞相夫人,意外摸到丞相夫人的脈搏全無,下意識的探手去探她的鼻息,卻探到丞相夫人的氣息已經全無。
呼倫烈抱著丞相夫人跌坐在地上。
「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啊,夫人……」
呼倫勝和丞相夫人同一天死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金國的都城。
聽到這個消息的寧蔻覺得不可思議,便趕緊去找了白九謄詢問。
「死了?看來是有人想把這件事嫁禍到我頭上。」白九謄皺眉道。
「能是什麼人呢?」寧蔻是相信白九謄的。
「我會先去查,你就……」
白九謄話未說完,突然寧蔻感覺到心口一陣刺痛,像是利刃插進心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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