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普胤和林槿都是忙的不可開交。
早朝過後,皇普胤便去找黃浦德算賬,黃浦德竟是與昨日和林槿那情況一樣,各種的一通海說,茶水喝了一壺又一壺,到最後也沒說出個結果,只是一句「萬事小心」。
林槿則是新官兒上任,被刑部安排著幹了不少瑣碎活兒。他的頂頭上司張松,可是恨他恨得入了骨髓,雖說明著不能整治他,但背地裡也沒少讓右侍郎徐子言折騰他,眼下天朝表面上正是一片太平,刑部的工作本就是十分清閒,跟本也沒什麼大案,要案件的需要處理,也就更用不著沒事兒找事兒的修改什麼國家法案,因此,林槿這一天到晚的晃下來,干的最多的,便是整理那些陳年的卷宗。把那些已經結了案,時間又久的都給處理了,那些未結案,但是字跡不清晰,已經泛了黃的,都給再給重新抄寫一遍,這樣一天的抄抄寫寫下來,右手都已經微微發抖,饒是他有功夫底子,不然那手,不寫廢了,也得寫抽筋兒了。
要說樂凡天生就是幹活兒的命,那是一點兒都不假。她眼下在這太子府裡的身份,不是廚娘卻勝過廚娘,一天不進廚房,她這心裡手裡,就都更長了草似的不踏實。悶在房裡寫了大半天的菜譜,後來實在是坐不住了,才推門出去,到花園裡透透氣。不成想,打遠處就看見太子妃郝婉瑩和她的丫鬟小翠正坐在涼亭裡,想到昨晚小蓮的叮囑,柳眉一皺,猶豫著該不該過去。
「樂凡姑娘,」郝婉瑩聲音悅耳,看著樂凡笑道,心想這樂凡也真沈得住氣,在房裡悶了一個早上,她可是在此恭候許久了。
樂凡見自己被發現了,也只得硬著頭皮走去,笑著點點頭,「太子妃早。」
「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就叫我婉瑩吧,太子妃聽著太生疏了。」郝婉瑩嫣然一笑,見樂凡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又接著說道,「我剛來這太子府,一個人難免覺得煩悶,幸好還有你能跟我說說話,我看咱們差不多大,若是你不嫌棄,咱們今後就以姐妹相稱可好?」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郝婉瑩這一招用的巧妙,想要打擊敵人,就要先打入內部瞭解情況,套近乎是必要的,她見樂凡抗拒自己,就又說出了後面那番話,等於是給了樂凡兩個選擇,一是叫她婉瑩,二是以姐妹相稱,如此一來便是有了比較,樂凡就必定會選擇前者,今後叫她婉瑩,而不是太子妃。這稱呼一改了,相處的態度也自然就變了,套起話來,也就更加容易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樂凡隨後便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叫了她一句「婉瑩。」郝婉瑩真心的笑了,心想這女子的心計也不過如此,定是鬥不過自己的。
「樂凡,你在這兒做什麼呢?」小蓮走出屋來,見樂凡和郝婉瑩站在一起,而且兩人看著還都跟多熟似的,心裡緊張,脆生生的大叫了一聲,嚇了她們一跳。
「小蓮,房裡太悶,我出來透透氣。」
「你有傷口,不能著風,趕緊回去吧,我正找你呢。」小蓮看著樂凡那一臉的純良,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什麼事?」樂凡睜著清澈的大眼,疑惑的看著她。
小蓮一愣,想了下才又開口說道,「有個花樣,我繡不太好,你來幫我看看。」
「這……其實我也不太懂繡花,可能幫不到你什麼。」
「……」小蓮無語,心想這世上怎麼還真有樂凡這種沒心沒肺的女子呢,自己這明明就是在給她找開溜的借口,她卻一點都不明白,真是要急死她,氣得一跺腳,也不管她了,轉頭離去。
樂凡一頭霧水,見小蓮好像是在生氣,才又給郝婉瑩點了個頭退下,去找小蓮,哪知這丫頭還真是氣了,連門都不給她開,樂凡在門外站了半響,見她還沒有消氣的意思,才又回房思過去了,等回房後又是想了好一陣子,才算是明白了點兒什麼,只覺得頭疼,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她是最不擅長的,這太子妃剛來了一天,她就有點摸不到門道了,往後可該如何是好,不禁皺了柳眉。
時值入春,白晝長了些,皇普胤回太子府時,天色剛是微微的發暗。進了大門,便是正院兒的議事廳,見郝婉瑩正儀態萬方的坐著,看樣子是在等自己回來,猛地沉了下臉,旋即又是笑得瀟灑,「愛妃可用過晚膳?」
郝婉瑩見了皇普胤,立馬起身迎上去,「已經用過了,太子可用過了?」
皇普胤點點頭,他確實是吃了宮裡的晚膳,但卻吃的不怎麼滿足,總覺的那宮裡飯菜沒有滋味兒,只怪自己,讓樂凡受了傷,不然這會兒也能吃上樂凡做的飯菜。
「明日就是我倆大婚的日子了,愛妃該是早早的歇著才好。」
郝婉瑩聽皇普胤一口一個愛妃愛妃的叫著,不禁紅了俏臉。明日,她當然記得,也記得自己是為了什麼才嫁來著太子府,又看了眼儀表堂堂的皇普胤,心裡竟是有些不是滋味。
「聖旨到~~」兩人正沉默著,就聽見了安公公那尖細的嗓音,等人都到到齊,跪下了,安公公才又接著念完了聖旨,其實就是由宮裡做主,給郝婉瑩送來了嫁妝。皇普胤冷眼看著大廳裡那滿滿噹噹的嫁妝,心裡冷笑,還真是大手筆,這十里的紅妝,可以比的上公主出嫁了,但臉上卻是看不出情緒的。安公公剛一退下,皇普胤就讓人把那嫁妝給收治了,放在這大廳裡,太礙眼。
小蓮也趕忙將樂凡給扶了起來,只見她剛好了些的傷口,又是被跪出了血絲,也是皺了俏臉,帶著她下去重新給包紮了一下。
「你不生我的氣了?」樂凡看著小蓮氣鼓鼓的樣子,試探的問了下。
「以後注意些,長點腦子。」小蓮又哪會真生樂凡的氣,只是心裡替她著急而已。堂堂的太子妃,怎麼會願意和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民間女子姐妹相稱?心裡定是有企圖的。
樂凡知道小蓮也是為了她好,苦笑了下,又是重重的點點頭,做了一番保證。
皇普胤見樂凡的房門是開著的,推門進來,見小蓮在給她包紮,心裡又是自責了一番。其實他早就想來和樂凡說上幾句話,但礙於皇后的眼線,那太子妃就在身邊,多少有些顧忌,這才一直壓著性子,但明日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了,一想到樂凡,心裡感覺十分苦悶,這才忍不住的任性了一把,來找樂凡。
「太子。」兩個女子見了皇普胤連忙福了個身。
「不必多禮,樂凡你腿上有傷,快坐下吧。」
小蓮見皇普胤的眼裡,沒有半點自己的影子,說一點都不難過,肯定是假的,苦著一張小臉退了下去,房間裡只剩下樂凡和皇普胤兩人。
「太子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皇普胤苦笑了下,感覺當上了太子,樂凡對自己的態度更是疏遠了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突然一室的沉默。
「明日……」
「明日……」
過了半響,兩人才同時開了口。樂凡不禁笑了下,明眸皓齒的模樣煞是好看,皇普胤這才發現,他已經有很多天沒見到樂凡這樣輕鬆的笑了,隱隱的有些難過。
「明日我就要大婚了,你可曾想好,如何為我賀喜?」皇普胤的語氣有些苦澀,決定最後再自私一次,試探樂凡,如果她說對自己有意,那他寧可不要這江山,帶著她遠走他鄉,袖中的拳頭早已捏出了汗水。
「這……」樂凡猶豫了下,感覺皇普胤好像特別的緊張,看來他真的很看重自己的賀禮,可他是堂堂的天朝太子,宮中什麼不缺,她全部的家當也不過只有二十兩銀子,又能為他準備出什麼呢?左思右想了半天,也就只有親手為他做婚宴的飯菜了。
皇普胤見樂凡臉色犯難,心中的小火苗瞬間被點燃,跟著緊張了起來,連呼吸都變的急促,胸口劇烈的欺負著。
「我身無長物,太子若是不嫌棄,不如就讓我親自為太子做婚宴的飯菜吧。」
「……」皇普胤被樂凡潑了一大桶的冷水,渾身一個激靈,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那小廚娘的心裡,根本就沒有自己。不然,也不可能會的說出,為他親手烹飪婚宴。袖中拳頭緊了又緊,最終還是長歎一聲,慘白著臉轉身而去。
樂凡更是納悶了,怎麼今天太子府裡的人都神經兮兮的,小蓮是這樣,皇普胤更是這樣。難道她真的做錯了什麼?皺著柳眉,苦思冥想的到了深夜,還是沒想出個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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