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的科考一共是十日,這十日內是都要留在貢院裡的,不得私自外出。第一日是武考,因天朝一向重不重武,所以這所謂的武考就是也做做樣子,並不是真刀真槍的對打,主要就是先淘汰出一些老弱病殘的考生。接下來的九日便是考,前三日答卷,由六部尚書出題,親自監考。後面六日則是論,沒有題目,全憑自由發揮,寫出自己對天朝建設方面的一些見解和看法,也是最能看出個人才的。這最後一日則是面審,由天朝皇帝黃浦德親自考核,題目也是不定的,全看他的心情。往年參加科考的書生孺子也都不在少數,但真正能走到第十日,見到天朝皇帝的卻是不多。倒不是說那些個書生沒有才華,只因這被封閉的十日下來,對人的生理造成了不小的挑戰,再加上心裡緊張,光是病倒被拖出去的,就能佔到了大半。
翌日,林槿寅時便已更衣起身。坐在大堂中悠閒的吃著樂凡做的過橋米線和糖不甩,林老夫人則是一臉的擔憂,吩咐春枝再三檢查一下林槿的行囊,看看有沒有什麼欠缺的。只因這一連十日,貢院是不管飯菜的,都是由考生們自備。所以這行囊的大多部分,都是樂凡提前準備好的小米紅棗桂圓糕,另外還包了些薄荷葉。換洗的衣裳倒是只帶了兩件長褂。
「小廚娘,我要去科考了。」林槿吃罷,似笑非笑的看著樂凡。一想今後的到十日都看不到樂凡,心裡突然有些酸楚。對他自己的親娘林老夫人,倒是沒有多少眷戀。若是被林老夫人知道,指不定要氣上個樂凡幾天。
「嗯,祝大公子金榜題名。」樂凡點點頭,心裡也有些感覺空落落的。
看著樂凡垂目惆悵的樣子,林槿心裡一緊,當著他娘林老夫人和下人們的面一把將樂凡攬在了懷中。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吐出兩個字。「等我」。
樂凡一愣,接著便是紅透了整張臉。想到上次被林槿抱在懷裡的情景,還有那個酒後的吻。那可都是她初吻和初擁啊,她為人太過內斂,只暗戀過那一個負心的男生,了不起了不過也就是不小心的牽個小手而已。像現在這樣再被他抱著,一下就亂了方寸。只感覺這個擁抱不像上次那樣粗暴,而是溫暖的,寧靜的。感覺著林槿有力的心跳,竟是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和依戀。突然鼻頭一酸,紅了眼圈,心裡竟真的有了幾分不捨。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並沒有掙扎,而且還靜靜的依偎著,林槿心中大喜,良久都是捨不得放手。
最後林老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咳了兩聲,才將兩人給分開。
林槿面帶不悅,看了眼林老夫人,突然感覺有些不安。但又見天已大亮,不能再耽擱了,才又拿起行囊大步出了林府。
樂凡紅著臉目送著林槿挺拔筆直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欲轉身退下。卻被林老夫人給叫住了,「樂凡,槿兒對你的心思,你可知道?」
樂凡的臉色忽的刷白,點點頭。她又不是木頭,方纔那擁抱裡的情愫明明已經是濃的化不開了,就算是裝傻,又能騙得過誰?
林老夫人倒是沒想到她一下就承認了,有些意外。她明白樂凡是個好姑娘,兒子也是真心的喜歡她。可在一想到紫若的處境,不得不冷下了臉。「很好,那就找花管家那些銀兩去。走吧。」
走?明明是應該高興的,可為何她的心裡突然疼的緊呢?想到林槿那「等我」二字,聲音不大不小,只夠他們二人聽到。卻像是個約定,重重的烙在了自己的心上。
「今日就出府吧,你該怪我的,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槿兒若是沒那麼在意你,到時候將你納了妾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也看見了,他的眼裡除了你已經容不下其他。紫若和你,只能留一個。你說老身該如何選擇?」林老夫人歎著氣說道。
樂凡當下便明白了,無論自己怎麼說,也是留不下了。林槿的約定,她只能負了。閉上眼眨回了淚水,吞進自己的肚子裡。
花管家聽了林老夫人的話也是一愣,但想了下便明白了,林老夫人這是在給紫若清路。到時候林槿回來,還指不定要怎麼鬧呢。搖搖頭給樂凡取了十兩銀子,又不捨的握了下她的手,「離開也好,不管是自己營生,還是嫁人。都比留在這裡強。」
樂凡慘然一笑,收下了銀子。又去找了春桃,把之前宮裡賞賜的蘇繡緞子給了她。春桃自然是抱著她一頓的嚎哭,樂凡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安慰著,「傻丫頭,難過啥?等我在外面安頓下來,就給你消息。到時候還可以給你做點心吃。」到後面更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了。
春桃哭過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樂凡,「樂凡姐姐當真?」
「當然當真。」
「不許騙我。」
「騙你是小狗兒。」樂凡寵溺的捏了下春桃的小鼻子,春桃這才擦乾了眼淚,又笑了出來。
雖說樂凡並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但畢竟這走的不是很光彩。所以也就沒再和其他人一一告別。和春桃分開後,便背著包袱獨自出了林府的大門。想著自己身上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也有個二十兩銀子了,怎麼也夠她生活上一陣子的。這才舒了口氣,轉身再看一眼林府的招牌,竟是有種恍然如夢之感。
接下來該往哪裡去,她也不知道。想了下決定先隨意逛逛,見了大街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心裡突然倍感淒涼。想著林槿此時應該是在武考了,不知道等十日之後,他知道自己這樣的離開,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恨自己的毀約。
樂凡走了大半天的功夫,走的腿腳也酸軟了,總算是對城裡的情況有了些掌握。這城中北邊的部分是學府林立,活動的大多是儒生,因此隨之而來的買賣便是旅館和客棧。飯館兒雖多,但都是不怎麼上檔次的,僅供飽腹而已。東城則是大多富甲士紳的宅子,林府在東城便是最高大上的一個了。也因此東城的環境是最好的,園藝綠化方面也比較優,飯館兒雖不多,但都是豪華氣派的。主打的都是官府菜,若是想在東城開個飯館兒立足,沒有非常過硬的背景,肯定是行不通的。南城主要是貧民百姓的居住地,打鐵的,賣藝的,討飯的等等是三教九流,亂中有序。聽說大牛他爹的打鐵鋪子就是開在了南城。飯館是不多不少,卻是家家都十分紅火,價位和檔次也都拉開了區別。至於西城,則是青樓楚館,賭場典當,大煙館和商販居多,來往的也都是喜歡附庸風的商人和公子哥兒,不然就是賭徒和癮君子。飯館兒不多,卻個個都是價位高的嚇人,家家都是養著不少的打手。想來都是抱著坑到一個是一個的想法開設的。樂凡匆匆看了眼便皺著眉離去,只覺得那街上濃烈刺鼻的胭脂味兒熏得自己眼睛直疼。
等到肚子餓的緊了,樂凡才隨意找了個小館子坐下,看了下菜單。點了個揚州炒飯和西湖牛肉羹。想著自己一天都沒吃過東西,這時已經快過了晌午了,這頓吃飽些。晚膳也就不用再傷腦筋出去吃了。
點菜的小二見了單子先是愣了一下,再看了眼樂凡,心道這姑娘身上穿的的確是上等面料,這才給她請到了樓上的座兒,可她點的這兩樣,卻是窮人家的吃食。不禁後悔的皺了眉頭,看來這打賞的小算盤算是落空了,垂頭喪氣的下了二樓通知廚房做菜。
趁著等菜的功夫,樂凡百無聊賴的扶欄望著窗外。看著漸漸沉下來的天色,家家逐漸亮起的燈火,不禁感覺有些迷茫。想著等吃完了,該去先找個客棧住下。正想著,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突然躍入她的眼簾。再定睛一看,不是皇普胤又是誰?只見他正英姿勃發的騎在一匹白馬上,往東城趕去,想來應該是去林府的。那玉樹臨風的風姿,怎麼看都是個標準的白馬王子。回想起自己在林府時,多少和他還算是有過些交集,再看看現在的自己,也是不禁感覺像做了場夢一樣。搖搖頭,扯出一抹苦笑。侯門一出,蕭郎再無。
「來嘍~~姑娘您的菜齊了,慢用。」樂凡回過神,看著小二端來的飯菜,那揚州炒飯從賣相上來說感覺還不錯,吃上一口,味道倒也算是中規中矩。至於那西湖牛肉羹,則是愁了眉頭,味道太重,難以下嚥。再想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又捨不得浪費。只得強迫自己全都吃了下去,胃裡已是一頓的翻攪。
待樂凡吃罷結過賬後,天色已經黑壓壓的一片。連忙加快了腳步,特意趕到北城找了家客棧住下。想著北城是儒生學士居多的,來往的路人看著大多也都比較面善。她一個女子獨居,心裡也更多些安全感。可怎料這北城的房價高的驚人,最普通的房間,一天也要二十錢,也就是相當於人民幣500元錢,著實的不便宜。等進了房間後又發現,這房間小的僅能放下一張床,除了四面白牆外再無其他。這環境還不如自己在林府時住的下人房,又是歎了口氣。和衣躺下後,心裡便盤算著明日還是要抓緊時間看鋪面,最好能找個價錢合理的院子租下,才能算是塵埃落定。
什麼?走了?」皇普胤長身玉立在林府的大堂之中,一臉的不可置信,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看著眼前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的林老夫人,心想自己還是來晚了,袖中不禁收緊了拳。但有念在她畢竟是林槿的娘親,也不好發作。只得一甩袖出了林府,立即吩咐暗衛分頭去找樂凡。
黃浦德這幾日因為停用了生茄汁,身體果然是好了些,氣色也紅潤了不少。想到今日是正式天朝科考的第一天,便一大早拉就著皇普胤陪自己坐了陣子,商量著等科考過後便正式冊封他為太子。出了養心殿後皇普胤便是直奔貢院,見林槿在自己意料中的已順利通過了武考,才算是放下了心。林槿見他來了,念著要避嫌,也就沒看他一眼。皇普胤也一樣,和監考的武官假意寒暄了兩句後便匆匆離去。臨出門時,卻又見林槿嘴裡好像念著什麼,暗中看去,發現他說的是「樂凡」二字。
皇普胤頓時愣了一下,林槿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猜到了什麼。否則就憑他那針柄兒大的心眼兒,定是不可能讓他獨自去會樂凡的。想著連忙翻身上馬,趕去林府。結果卻還是撲了個空。只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炸了,炯炯有神的鳳眼裡充滿了血絲,恨不得撕碎了那些傷害樂凡的人。
「老大,你說的沒錯。這小娘們兒還真是一個人。身上肯定還有不少銀子,咱們今天真是好運氣啊!」樂凡因為跑了一天,躺下沒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了。此時門外趴著兩個猥瑣的黑衣男子,正透過門縫兒看著熟睡的樂凡。
「那當然,我可是你老大。廢話少說,先去拿銀子。」其中一個個頭兒高大些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根空心的竹竿,往屋裡吹了口迷藥。
個子矮點兒的男子見樂凡是獨身一個女子,又是被吹了迷藥的,心中更是毫無忌憚,撬開了門栓,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屋裡。
進去後一見這屋裡只有四面白牆,連個櫃子都沒有,眼珠一轉,便看向了樂凡的床上。果然發現包袱被樂凡枕在了自己的頭下。上前抬起了樂凡的頭,抽出包袱後往門外一扔。「接好了。」
門外把風的大個子打開包袱一看,發現裡面竟有十多兩銀子,一笑樂開了花。「撤。」
「等等,老大,你快來。」矮個子的男子叫大個子的進來,拉著他打量著樂凡。爾後兩人皆是意會的露出了大黃牙噁心的笑著。沒想到這小娘子個頭雖然大了些,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的。那白嫩的小圓臉兒和那小身段兒,嫩的就跟個水蔥兒似得。
只見大個頭的朝那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連忙跑去拴上了房門,猥瑣的盯著樂凡吸溜著口水。「老大,你先來。」
「好小子,等爺舒服完了,給你包個大紅包兒。」大個子的毛賊此時是一臉的淫像,顧不得其他,一把扯開了樂凡的衣袋,樂凡因為吸入了迷藥,只是皺了下眉顫動著睫毛,沒有醒來。只見那一雙滿是泥垢的大手眼看著就要摸上樂凡熟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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