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很生氣,不,是從他一下來就猜定絕對是虎嫗斷的電後,就已經非常生氣了。
如果不是她斷電,他又怎麼會丟了報告,然後被張悅悅用上小菜鳥這種極具「羞辱」的詞彙,卻無力反駁?
本來他是看在荊軻的面子上,打算既往不咎了,可現在才知道他們居然沒關係?
這讓他既有不用有「老弟妹」的欣喜,又有些羞赧和氣憤,如果不是這死老婆子,他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烏龍?
武力強了不起啊?你又不是張悅悅,沒有童顏那啥,又不會賣萌耍乖的,你咋有臉一直搗亂呢?所以說,這死老婆子咋就這麼不是個東西呢?
而看著咬牙切齒、悲憤不已的李巖,都要幽怨哭了的荊軻徹底無語了,警惕的看向暫時一臉呆滯的虎嫗。
身為這次大烏龍受害人之一的他,心理已經嚴重受損了,按理說這表情應該是他做的吧?你咋還好意思先搶了呢?
最重要的是,你想把烏龍帶過去來個神轉折是沒問題,但你怎麼能又罵人呢,你這是作死啊你知不知道,這是非逼著虎嫗把你撕吧碎了?
站在台階下的巫女,面上見鬼般的表情收斂下去,面無表情的輕輕揮手,一眾往來的裝修人員,滿含震鄂的悄悄離開院落。
漂亮的眼睛中閃爍著饒有興趣的期待,沉默不語,她倒想看看,這個被小姐看重的小男人,會如何應對必定暴怒的虎嫗!
虎嫗先是愣神好一會兒,接著露出強烈的不敢置信,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最後果然如巫女所想那般,顫抖著身體,一隻包成粽子的手指向李巖,面帶快要氣瘋了的煞氣,暴怒道:「好一個不知尊卑的無恥混賬,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我?你……」
「你,你大爺啊!」李巖剛消減一點憤怒瞬時被點爆了,破口大罵道:「你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啊,誰都得讓著你?」
「白活這麼大歲數,一把年紀活狗身上了?我說你是二傻子,都算表揚你……」
「腆著個老臉出來晃,真以為長得一副飛沙走石、鬼斧神工的樣兒,你就有考古價值了……」
「我呸,牛屎就要牛屎的自覺,再上鍋蒸也成不了香饃饃……」
「……」
一連串如機關鎗般的話迸出來,再次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誰也沒想到,李巖罵人的詞彙如此豐富,更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毒舌的一面,一般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估計能氣個半死。
但更讓荊軻驚恐、巫女驚愕的是,李巖這麼做的意義,那就等於徹底與虎嫗撕破臉,他為什麼,又憑什麼敢這麼做?
難道他就沒想到,不管有什麼依仗,以虎嫗的性子,當場斬殺他也大有可能嗎?他怎麼會這麼不理智?
李巖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們,除了因為罵的那叫個酣暢淋漓,痛快極了外,更重要的是,他實在受夠了這個死老婆子。
不但自以為是、擺老資格,偏執、固執、愚昧,對了,還是個大騙子,渾身上下一堆臭毛病,就沒半點討喜的地方。
罵一頓都算輕的,如果不是實力相差的太懸殊,李巖非得破一次戒狠狠揍她一頓不可。
「混賬,老身殺了你!」
一聲怒吼,打斷李巖源源不斷的毒舌攻擊。
看著不知是羞還是氣的,面紅耳赤,一副擇人而噬的恐怖的虎嫗,邁步上前,一掌拍向李巖的天靈蓋,荊軻瞬時大驚失色。
就像是面對一頭被激怒的下山暴虎,那全力而發盡顯兇猛、霸絕的勁力,帶起凜冽如刀割般的風,強大的壓迫之下讓人猛地有種幾欲駭死的窒息與恐懼。
荊軻立刻強行壓下畏懼,連想都沒想就毫不遲疑的要上前替代,可身體還未邁出,就又露出悲傷、絕望之色。
因為含怒出手的虎嫗,這一掌實在太快、太狠,距離李巖的頭頂僅差三公分,他根本就來不及,他甚至都想像的到,那頭骨爆裂,腦漿四濺的畫面。
霎時間荊軻眼眸紅了起來,無比強烈的怒氣和殺氣,徹底衝散了畏懼,一往無前的決絕,不惜損傷的全力調動。
他沒想過能殺死虎嫗,甚至都忘了去想李巖怎麼會一點都沒反應,腦中一陣空白,似是發自本能的寧以一死也要給予虎嫗哪怕一點損傷。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股迷情的香風迫近,一隻看似弱不禁風、一碰即碎的嫩白小手,緊貼著李巖的髮根插入空隙之中。
隨之迸發出一股如春末夏初般的溫熱之氣,不但立刻強行阻擋住虎嫗這凶悍的一掌下落,甚至竟然還反震出近五公分。
「婆婆住手,你真要再次違逆小姐?」
一聲略帶嚴厲,卻讓人有種風騷入骨的嫵媚之音響起,本欲再度加力的虎嫗,怒哼一聲,居然立刻收掌、退後。
看著目閃敬畏與後怕,羞、怒交加的虎嫗,又愣愣的看著站在李巖身旁,矮上一頭的巫女,驚呆的氣都散了的荊軻咋舌不已。
他錯了,誰說這是葫蘆妞的?這尼瑪分明就是葫蘆娃啊!
巫女眸光回轉,打量著自始至終都只是瞇眼不語,沒有露出半點畏懼,更沒有退縮半步的李巖,心下讚歎與驚奇不已。
「是早就猜到,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的嗎?好一個機靈、又有意思的小男人,真越來越討人喜歡了呢!」
接著巫女轉過身,微退一步盈盈一福,表情誠懇道:「婆婆一時神昏,冒犯李公子,奴家帶婆婆向李公子道歉,還望公子諒解!」
「呵呵!」李巖瞇眼笑了,最後看了一眼按捺憤怒不發作的虎嫗,轉頭道:「你們走,或者我走!」
語氣異常平靜,不怒不怨,波瀾不驚,巫女和虎嫗二人卻徒然同時升起一種莫名其妙,似有似無的心悸感。
更讓她們,或者準確的說,讓巫女倍感荒謬的是,她有種強烈的預感,虎嫗要死了,而且會很快就被李巖親手殺死。
這種更加沒由來的預感,讓巫女很想笑,更詫異,她收集過李巖的資料,再加上她纏著小姐詳盡剖析,自認為已經很瞭解他。
她很確定,就憑虎嫗連續兩次的欲殺舉動,哪怕再有什麼關係,這個很有些冷血無情的男人,也已經對虎嫗產生了必殺之心。
但是,從李巖剛剛沒有出手來看,分明說明了他的實力,根本不足矣對抗虎嫗,為什麼她不但笑不出來,反而內心的擔心和警惕愈發強烈?
就在巫女思索之時,李巖轉身繞開她向外走去,荊軻冷冷的看了一眼虎嫗,同樣默不作聲的跟著離去。
這近乎看死人般的目光,刺激的虎嫗再度大怒道:「放肆,給老身站住!」
李巖順從的停下來,轉頭微笑道:「前輩,還有事兒?」
虎嫗愣了,這小子的態度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了?難道他就屬於那種欠抽型的?
可隨即她就更加厭惡起來,因為她終於確定,這竟然真是一個欺軟怕硬的無恥之徒,實在妄為老神仙之徒。
於是徹底放棄教訓他「改邪歸正」的虎嫗,從懷中取出一份如火焰般的名帖,冷聲道:「小姐請你明晚入紅樓!」
李巖返回去雙手接過名帖,瞇眼笑道:「謝謝前輩,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哼!」虎嫗只是怒哼一聲,便再不理睬。
見李巖收起名帖,似是根本毫不在意般,依舊是一副瞇眼微笑的模樣,荊軻更加沉默起來,甚至都似感到屈辱般的低下了頭。
但事實上,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願再在這個時候給李巖添麻煩,因為他知道,虎嫗死定了,而且很快!
雖然他很清楚,憑武力他們兩個加起來也絕對不是虎嫗的對手,但是別忘了,他們還有另一個身份。
他們都是地下世界中赫赫有名的十大殺手之一,殺手殺人,靠的可不僅僅是武力,他們有太多的手段讓虎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動,只是因為李巖暫時不願招惹道盟這個大.麻煩,可是虎嫗一而再的找死行為,已經徹底激怒了李巖,所以她必死無疑!
而看著這一主一僕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虎嫗越看越生氣,忍不住憤聲道:「如此懦弱的無恥之徒,有什麼資格入得小姐的眼?」
「小姐?不好!」巫女心中一緊,因為她突然想起小姐說過李巖有一個很特別的習慣。
通常情況下只要他瞇眼微笑,那就代表他要坑人或殺人,並且無論哪種,他都一定能做到!
她雖然想不通李巖怎麼可能,但她相信小姐的判斷從未出錯,於是忙急步走到李巖身前,更加鄭重的福禮,語氣急切甚至還略帶懇求道:「請公子留步!」
李巖再次順從的停下腳步,似很困惑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嗎?」
巫女抬頭,看著這張瞇眼微笑的臉,徒然有些緊張道:「請公子恕罪,奴家這就給公子一個交代!」
說完之後她站起身,看著虎嫗肅容道:「請婆婆向李公子道歉!」
「什麼?」虎嫗怒道:「巫女,你只是小姐身邊的奴婢,有何資格敢命令老身?」
巫女差點氣笑了,她在救虎嫗的命,她竟然還跟她擺老資格?要不是為了小姐,她才懶得理睬這個倚老賣老的傢伙。
於是她根本不解釋,直接說道:「婆婆,來時小姐說過,一切由我為主,我最後說一次,向李公子道歉,否則我立刻回稟小姐!」
虎嫗怒氣衝天,臉色都脹的通紅起來,呼吸急促,目光凌厲的瞪著巫女,咬牙切齒道:「對不起!」
「呼!」巫女悄悄鬆了口氣,轉向李巖道:「公子可否原諒婆婆?」
李巖微愣,接著連忙擺手道:「我怎麼敢讓前輩給我道歉?實在是不敢當,前輩指點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什麼原不原諒?我還約了人,所以得先走一步!」
看著李巖依舊是一副瞇眼微笑的模樣,巫女瞬時感到頭疼不已,說道:「麻煩公子再等等!」
「婆婆,請態度誠懇些,再向李公子道歉!」
虎嫗稍稍緩和的臉色,立馬韁硬起來。
可見到巫女取出手機,明確表現出「你敢不聽話,我就告小姐」,這種可恥的打小報告行為,讓她強行按捺下來,帶了一絲誠懇道:「對不起!」
巫女仔細看著李巖,見他依舊是一副瞇眼微笑的模樣,也不再問,咬著紅唇道:「請婆婆再誠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