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走進,張家人則立刻露出或欣喜,或親熱,或關心,或崇拜的神情,紛紛招呼道:「哈哈,武侯回來了,快來喝酒!」
「呀,武侯這又是執行什麼任務了,瞧這一身傷,小進,快去拿藥箱!」
「好勒,武侯哥,你等等啊!」
「武侯叔叔,抱抱!」
「鐺鐺!」張老爺子拿起筷子敲了兩下酒杯,所有人都滿含不解的安靜下來,平日裡,老爺子不也是對李武侯很親和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可還未等張老爺子說話,張悅悅就將小侄子塞給他,興奮的站起就跑了過去,喊道:「木頭哥哥!」
李武侯面上的冰冷展開,露出一抹幾乎常人從未見過,發自真心,更極顯魅力的微笑。
但是,他卻沒有像往日那般站在原地,張開雙臂,等著張悅悅撲入懷中,而是快步上前,一手極為溫柔的按住她,聲音溫和道:「乖,身上髒!」
「我就不!」張悅悅順勢抱住他無傷的左臂,皺了皺小鼻子,撒嬌又關心道:「木頭哥哥,看吧,讓你不去接我,受傷了吧?疼不疼呀?誰傷的你呀,我讓壞大叔給你報仇,他可厲害了呢!」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尤其是看到李武侯眉心微蹙的模樣,李巖笑的更歡暢了,終於忍不住樂出聲來。
他看得出來,張悅悅對李武侯的依賴和親暱,但是,這並不能說,這就是愛情,更不代表,她就非他不嫁。
雖然這個沒開竅的小丫頭,也同樣沒有將他視作愛情對象,但至少在她的心中,他的地位已經不比李武侯低多少,武力強大更是超過。
短短時間,追上青梅竹馬,就憑這再次被張悅悅承認的魅力,如何能不讓李巖歡喜?
眾人不禁白了李巖一眼,傻笑什麼啊?得瑟!
旁人看起來很奇怪,或許連張悅悅都沒有感覺的出來,但張老爺子,張悅悅的父親和長輩們,以及李武侯卻都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每一個女人心中,都藏著一個英雄,一個幻想中的完美男人,無論這個男人有多少優點,但必須至少能擁有一點。
比如說,一個安全感匱乏的女人,會想要有一個給予她庇護的強壯男人,一個能力超群的女強人,反而或許只想他細膩關心她。
所以說,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有太多的因素,但很大程度上是追求「互補」,或者是很希望得到的品格,或者那就是她缺少的。
張悅悅缺什麼?她其實什麼都不缺,她受萬千寵愛,她可以做到更任性妄為,也無人敢欺,但她卻只是喜歡賣萌耍乖,喜歡看熱鬧。
因為所有人都將她保護的很好,她幾乎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陰暗之處,他們給予她的都是正能量,所以她才會有著一顆純摯之心。
在她的意識和行為中,她根本就不需要看重誰的身份、地位,富貴或貧窮,她只關注,那個人心底的善惡,對她的好壞,身上有沒有她覺得感興趣的地方。
可是,他們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她又是一個很聰明的丫頭,在她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那些壞人和壞事兒後,一半出於好玩的性子,一半出於抱打不平的善良,她都很想消滅那些。
所以,在她沒辦法憑自身解決後,她漸漸崇拜起俠義暴力,而李武侯的「正」和強大實力,很符合她的「缺失」,才會讓她感覺到很親近。
可是,李巖的超強武力,和邪性甚至可以說是血腥的懲惡手段,強行撕開了她充滿光明的心。
讓她在前所未有過的震撼之餘,更感覺到一種別樣的刺激和爽快,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將李巖視為新「偶像」。
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意思很明確,壞男人才會更討女人喜歡,當然,前提是得有一張看得過去的臉,誰會喜歡長壞了的呢?
但是,除了張老爺子,其他的張家人都有著或多或少的不滿意,因為張悅悅太單純了,他們希望有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愛護她,守護她能繼續單純下去的男人。
而李巖,顯然不符合他們的要求,無關地位、長相等外因,而是,不說他連小孩兒都「欺負」的惡劣,只憑打過張悅悅這一點,就已經被徹底排斥出去。
所以,他們依舊覺得,知根知底,又正氣盎然的李武侯,是唯一的人選!
李巖雖然沒做「上門女婿」的想法,但出於要從各個方面打擊這個裝逼者的信念,還是不禁自戀的摸著臉,狀似悲歎,實在喜不自禁道:「唉,誰讓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呢!」
包括張老爺子和李武侯在內,所有人:「……」
張悅悅翻了個白眼,嬌憨道:「大叔,我拜託你分點場合,別給我丟臉了好不好,長得一般不是你的錯,可你好賴得有一點點自知之明吧,你看木頭哥哥就從來不說,唉,真頭疼呀!」
「噗哧!」
「哈哈!」
看著張悅悅搖搖頭,一臉跟看到熊孩子搗亂的表情,眾人不禁被逗樂了。
純粹是躺著中槍,同樣得了個「一般」評價的李武侯,卻沒有絲毫的不滿,依舊微笑寵溺的看著她。
李巖臉色一滯,頗為惆悵的歎了口氣,他又錯了,這個小丫頭可沒有正常人類的美醜,他應該說,是他魅力超群的。
可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補充說明,雖然他很願意拉著這個裝逼的傢伙一起「死」,但萬一這次張悅悅單獨對他打擊了呢?這讓臉皮太薄的他,怎麼能承受得了呢?
李武侯笑著拍拍張悅悅的手,大步走到餐桌前一米處站立,舉起受傷的右臂,敬了一個異常標準的軍禮,沉聲道:「各位首長好!李武侯攜妹前來請罪!」
「請罪?」眾人茫然,張悅悅則再次失落的嘟起小嘴,原來,李嘉怡是真的想對付她嗎?
張老爺子端起酒杯,頭也不回道:「李武侯,你們是不是已經忘了,丫頭對於張家的意義?」
李武侯鄭重道:「不敢忘!」
「我說過,那些混小子你們隨便折騰,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但是,唯獨丫頭不行,可是現在,你們一個傷她,一個算計她,真以為我不敢斃了你們?」
張老爺子不怒不嗔,就像是個普通老人一樣喝酒閒談,可是當他說完最後一句之後,場面瞬時安靜下來,氣氛更是無比的凝重壓抑。
就連荊軻都露出又驚又懼的神色,他深深的感覺到,這個光頭老人的身上,忽而迸發出一股無以用言語描述的威勢。
這不是武學修為高深產生的壓迫感,更不是念力威壓,而是一位揮斥方遒,一言可定萬眾生死的鐵血大將,歷經百戰,自然而然生有的至剛血烈之氣。
如果是旁人在此,必定會嚇得寒顫若噤,即便李武侯都不禁動容,低頭沉默,連還站在門口的李嘉怡,都害怕得小臉泛白起來。
而李巖原本意志力就強,有龍佩的輔助後,更修出超強的念力,所以雖然張老爺子氣勢,比老王頭的更強一些,但他其實不受多大的影響。
可是,想了想,尤其是看到張家人的反應後,他還是趕緊站了起來,一本正經低下頭,做出承認錯誤的嚴肅神情。
除了張振中外,依舊不明所以的張家人,則同樣在倍感惶恐之餘,卻均露出強烈的憤怒,恨不得當場將李武侯和李巖二人擊斃。
張家本就為湘南大族,在前朝時就代代忠烈,後追隨太祖,為建國立下赫赫戰功,不但耗盡家財,戰死沙場的族人更是不計其數。
即便是現今,無論衝鋒陷陣,還是運籌帷幄,張家人都一馬當先,保家衛國,依舊不計死傷和個人榮辱,所以才奠定了十大家之首的地位毫不動搖。
張家子嗣頗多,旁支也不少,可奇怪的是,別人都是千里獨苗,而算上老爺子在內,連著三代就只有張悅悅這個女孩兒。
所以,可想而知,張家對於這個掌上明珠是何等的寵愛。
張家男兒自記事起,就開始常規的軍事培養和訓練,唯獨張悅悅可以任她所為。
但是,就像她第一次開槍後,她的十三哥說的那句話,張老爺子要讓她永遠都不用碰這些。
或者說,這是張家所有人的願望,他們家的男兒,甚至他們家的媳婦,都有自當為國不惜一死的信念。
可是,張悅悅這個僅有的小公主不行,他們要讓她一直安安全全,快快樂樂的,這就是他們的逆鱗,誰也觸碰不得!
眼見這氣氛愈發壓抑,張老爺子懾人的肅殺之氣不減反增,李巖不禁又幽怨、又委屈的瞪了眼不看他的張振中,不是說好不計較的嗎?你個騙子!
他以前是真的不知道嘛,再說了,他都受了那麼久的冷眼、冷遇,外加熊孩子的欺負,咋還沒完呢?
可是,他更無奈的是,張老爺子真要讓人把他給突突了,他死了肯定也白死,根本不會有人幫他申冤。
而且,雖然他隱隱感覺到,有一個讓他忌憚不已的強者將他鎖定,但有荊軻和肉肉的相助,他相信,憑他的能力,依舊有希望挾持張老爺子逃跑。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能那麼做,因為即便不提張悅悅的感受,一旦那樣,他就永遠回不到華夏,更會受到無窮盡的追殺。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李巖悲歎一聲,看了眼黯然的張悅悅,無奈的瞪了肉肉一眼。
正歡喜沒人跟他搶,心無旁騖大吃著的肉肉,茫然的眨巴著眼,來回看了看,恍然的點點頭,抹了下嘴,端著一盤菜,砰砰的走到張老爺子身旁。
拍拍他的肩膀,甕聲道:「老頭啊,看你年紀不小了,生氣可不好哦,來,吃點苦瓜吧,可好了!」
「我勒個去!」李巖一捂臉,差點哭了,他就是想讓他用八字真言幫他們平復下,別那麼激動,不是讓他去挑火的,這個憨貨是要坑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