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嘉湖南郊五十里之外,一輛奔馳疾行在鄉鎮土路,或報廢遺棄的坑窪路上。
開車的快刀雖沒有李巖、荊軻他們的技術,但卻因為根本不顧及是否對車身造成損壞,更因心急難耐,所以也開出宛如風馳電掣般的速度。
這麼快的速度已經足夠危險,一旦掌握不好,極可能導致車毀人亡,更可怕的是,無論是快刀,還是副駕駛上的鷹眼,同樣都身著迷彩服、胸挎衝鋒鎗,腰別震爆彈、閃光彈。
不但他們全副武裝,而車後更是放著一挺迫擊炮,和一箱爆裂性彈藥,如此顛簸之下,更是導致危險暴升。
車內的兩人雖然面目凝重,但卻都根本不在乎,他們一個死命的加快速度,另一個甚至還有心情在調配著一柄沙漠之鷹,頗有種視死如歸、漠視生命的氣魄。
在靠近到南郊十里範圍後,路上的人流、車輛漸漸多了起來,快刀一邊不得不減緩速度,一邊說道:「怎麼會這麼多人?他們好像在找什麼?」
鷹眼皺起眉,打斷道:「別管他們,再快點,他們不會攔從外面來的車!」
快刀詫異的斜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
鷹眼回道:「猜的,他們現在肯定都在抓我們,誰想到我們會反過來衝進去?」
「哦!」快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你確定就只是一個中隊?」
「這是羅奇說的,怎麼,你怕了?」鷹眼噙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又平靜道:「如果怕,你可以走的!」
「怕?哈哈!」快刀獰笑道:「不就一死嗎,只要能救出來老闆,搭上這條命也值得了!」
鷹眼愕然道:「老闆天天那麼羞辱你,你居然願意為老闆死?」
快刀默然一會兒,怪笑道:「老闆還搶了你的女人,你不是照樣回去救老闆嗎?」
鷹眼目閃狠厲,轉移話題道:「從前面的小路拐進去,然後我們從地裡走,人太多,會有暴露的危險!」
「嗯!」快刀應了一聲,深深望了一眼,那些從各個鄉鎮越聚越多,趕向嘉湖市的民眾,轉入小路中。
畢竟只是沒有改造過的普通轎車,行駛在沒有道路,更加泥濘難行的田埂上,雖少了暴露的危險,但速度也自然緩慢下來。
直到不管如何猛踩油門,沾滿泥土的車輪都行不動時,快刀才憤懣的停下車,說道:「該死的破車,我們只能徒步了,你打個電話問問羅奇,那些押解老闆的武警到哪了!」
「好!」鷹眼拿著沙漠之鷹的右手,平放在雙腿上,槍口似無意的對準快刀,左手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問道:「快刀,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老闆死了,我們怎麼辦?」
正整理裝備的快刀,愣了下,將右手中鋒利的匕首狠狠插入方向盤上,既無奈,又狠聲道:「還能怎麼辦,回去也得被穆爾他們殺死,還不如殺光那些武警,再衝入市區能殺多少是多少,為老闆報仇!」
「砰!」
一聲震耳的槍鳴,快刀的右手背瞬時炸的血肉模糊,露出駭人的森森白骨,可他別說反應,甚至還未發出痛叫,太陽穴就被一柄剛剛發射過,正發燙的槍口頂住。
快刀痛的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可卻強忍著不敢動,目露驚恐,不敢置信道:「鷹眼,你居然背叛了老闆?」
「哈哈!」鷹眼如癲狂般大笑,面目猙獰道:「老闆?呸,那個婊子養的死雜種,他根本不配做我的老闆!」
「你瘋了?」快刀似被嚇傻般,顫聲道:「為什麼?老闆那麼看重栽培你……」
「去你媽的看重!」鷹眼狠狠將快刀頂在車窗上,怒吼著打斷道:「他搶了我的娜莎,他讓穆爾他們,還有那個變態羞辱我,所以他該死,他必須死,你也得死!」
快刀被頂的生疼不已,艱難道:「你殺了我,你也得死,老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鷹意道:「死矮子,你還真夠傻逼的,如果那雜種不死,你以為我會殺你嗎?看在我們交往一場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你知道他得罪了誰嗎?第九區,神秘的第九區,哦,你這個死矮子,恐怕都沒聽過吧?」
快刀慌忙反駁道:「不,老闆不會死的,鷹眼,你別忘了老闆的手段!」
即便是現在,想起李巖那張笑瞇瞇的俊臉,鷹眼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但隨後他又冷笑道:「你知道那個雜種跟我說過什麼嗎?他說讓我找機會殺了你,所以,他就算活著,我也可以說你是叛徒!」
「什麼?」快刀目露驚恐,又哀求道:「鷹眼,我剛才看到了,他們都是在找一個人,那個人一定就是老闆要找的地官,你是來這裡接應他的對不對?」
「嗯?」鷹眼詫異一聲,又嘲諷道:「沒想到你這個死矮子也有點腦子,是又怎麼樣,你就算甘心當他的狗,你以為你還能報信嗎?」
「不,不!」快刀期待道:「鷹眼,求你了,我以後做你的狗,我都聽你的,你放過我吧!」
見到一向看不起他的快刀,如今卻對他獻媚求饒,鷹眼露出極為享受的笑容,故作可惜道:「其實我也很想放過你的,可我給過你機會的,但你居然寧死,也要為那個雜種報仇,所以,你只能死了!」
「不要!」聽到這緩緩扣動扳機的聲音,快刀驚叫一聲,急道:「我也恨他,他一直那麼羞辱我,我只是怕穆爾他們報復,帶上我吧,我們兩個接應他會更保險!」
「好吧,轉過來!」鷹眼稍稍退後手槍,示意快刀面向他坐起來,看著那一臉驚喜的可憐巴巴樣,又將槍頂到他的眉心,說道:「你要能用右手拔出匕首,我就放過你!」
快刀慢慢抬起血肉模糊,都快被打爛了的右手,以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哀求道:「鷹眼,我求你,帶我去好嗎?」
「哈哈!」鷹眼戲謔大笑道:「我不要廢物!」
聽著這熟悉的話,再看著鷹眼嘴角勾起,甚至不自知的瞇起眼,快刀突然笑了,目光憐憫,歎聲道:「你在學老闆,可你學的一點都不像,不如我也學一句怎麼樣?」
鷹眼繼續嘲弄道:「好,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學的好,我就放過你!」
他雖然隱隱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沒有立刻開槍,因為快刀右手已廢,左手又自覺的放在頭頂。
所以他捨不得這種將以前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的虛榮和滿足感,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把快刀想像成了李巖,只有玩弄個痛快,才能讓他徹底遺忘背叛後的恐懼。
「咳咳!」快刀清了清喉嚨,同樣慢慢勾起嘴角,瞇眼笑道:「演戲要學會走心,這樣才騙過傻逼!」
「好,好!」鷹眼滿含激動的大笑,此時的快刀,除了沒有李巖俊俏,臉色因失血泛白外,無論是略帶邪魅的表情,還是那慢悠悠的語氣,竟然真的有幾分神似。
這讓他更加有種強烈的滿足感的同時,立刻獰笑著扣動扳機,他終於能親手殺死李巖了!
「砰!」
「卡嚓!」
又是一聲震耳槍鳴後,子彈穿透車窗,響起碎裂的聲音,而鮮血更是如泉水噴射,刺鼻的血腥味瀰散在車廂中。
可是,鷹眼卻斜倚在車窗上,目光中露出驚恐與不敢置信,一隻手捂著向外激射鮮血的喉嚨,而那只握槍的手,更是整個手腕幾乎都被劃開一半,無力下垂。
他很清楚,快刀有這樣的外號,就是因為他用匕首之類的冷兵器,出招速度異常的快,所以他才會先打廢他的右手。
可他怎麼想不通,快刀的左手怎麼可能比右手還快?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到,他想問為什麼,卻只能發出困惑到極致的「呵呵」聲!
本該被爆頭的快刀,卻滿臉嘲弄的笑道:「想知道嗎?那我就告訴你……」
正當鷹眼強撐著最後的精神,想要聽到答案時,快刀持著匕首的左手,突然「刷」一下,穿透他的手背,插入喉嚨中,然後向左橫劃半圈。
看著掉落的兩根手指,以及被劃開一半脖子,腦袋都耷拉下去的恐怖模樣,確定鷹眼死的不能再死後,快刀這才摸出手機,撥通後喘息道:「失敗了,不過地官有可能在南郊。」
羅奇沉聲道:「好,我這就派人過去,你受傷了?告訴我地址,我讓人接你!」
「不用了,我不信你,找地官去吧!」快刀直接掛斷電話,拿出急救包,一臉平靜、沉穩的為自己包紮著右手。
又吃了幾片藥後,才拿起匕首,一邊割著鷹眼的頭,一邊解釋道:「我是左撇子,可跟了老闆後,老闆非得逼著我練右手,你沒發現嗎?以前每一次老闆打我,其實都是因為我不自覺的用左手!」
「刷!」快刀一把拽起鷹眼的頭,任由鮮血濺射滿身,而後他將後面的一箱彈藥,和震爆彈、閃光彈都堆在鷹眼的屍身上。
他斜放座位,仰躺在上面,將頭顱放在自己的腿上,撿起手槍對準彈藥,時不時敲打一下鷹眼的頭,虛弱的嘟囔道:「老闆說過,我們要徹底殺死敵人後,再看心情回不回答他們的問題,你就算忘了,可你連電影都不看的嗎?你這個大傻逼!」
「老闆說過,華夏有句古話叫大恩如大仇,他給了我們再一次活下去的希望,給了我們各自能活的更好的技能,所以他就給了我們挑戰他,就能替代他的機會!」
「可老闆還說過,機會的前提是不能勾結外人背叛,背叛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以為你偷偷將你的親人轉移就可以了嗎?其實他們早就被穆爾抓到了!」
「老闆說過,他不喜歡娜莎,我信,但你不信,所以這將會是你發洩膨脹**的借口,所以他在等待這次華夏之行後你的挑戰,可你這個傻逼,卻選擇了投靠地官!」
「我求過老闆,老闆答應我,無論用什麼方法,抓住地官,他就讓你做個能跟親人在一起的廢人,可你這個傻逼為什麼不要啊?」
快刀合上鷹眼那雙依舊停留在死前困惑的眼睛,微笑低喃道:「我會想念我們並肩作戰的日子!別了,我曾經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