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性格那麼男人,長得也有點,現在社會又這麼混亂,男男女女居然都能結婚了,換成誰,誰都得有點擔心的對吧?我就問問有什麼錯?她憑什麼罵我齷蹉、不要臉?」
聽到李巖的委屈訴苦,格朗平一方面幸災樂禍,一方面又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感歎道:「這世道確實是變得太快了啊,我以前當警察那會兒,誰見都得老老實實的!」
「就是啊,以前都是壞人怕好人,現在倒反過來了,我當個好人容易嘛我,不但被你這個壞人看不慣,還被好人當另類,實在是太累了!」
看著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感傷的李巖,格朗平只覺心口被猛插一刀,這小子沒完沒了了是吧?我就是繞著彎提醒下你,放尊重點兒,你咋能直接就罵人呢?誰是壞人了?
「哦,不好意思啊,說錯話了!」李巖靦腆一笑,又補充道:「我忘了,壞人一般都不喜歡,別人說他是壞人的!」
臉色剛剛好點的格朗平,聽到這後半句,又立馬感覺心口被狠狠補了一刀,他又開始呼呼喘著氣,小肉眼噴火,把手放到了配槍上。
「其實有時候啊,我也想像你一樣,做個什麼都不用管,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時候就好人、壞人來回轉的雙性人!」
格朗平打開槍帶,按住槍柄,目光閃爍起來,現在車裡都是自己人,他應該可以執行第一方案,一槍崩了這小子,就說他想畏罪潛逃了吧?
李巖似是無知般,繼續感慨道:「可是我這顆正直,高尚,大氣,光明的好人心啊,總是提醒我,你是好人,你應該打壞人,比如像現在,你只要手一動,就能把一個壞人的脖子扭斷!」
格朗平只感覺後頸,突然被一隻像女人般柔軟、修長的手抓住,可那慢慢收緊的指骨,傳來的力道,卻讓曾經也英勇過的他,立刻明白,這小子說的是實話,他真的有扭斷他脖子的實力。
格朗平想還擊,想示意對面的手下,可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後頸就猛地一痛,同時響起李巖那滿含糾結的求問:「你說,我該不該這麼做呢?」
「呃!」格朗平攤開手,堆起笑臉道:「好人就更不能濫殺無辜了,那不跟壞蛋一個德行了嗎?所以堅決不能做啊!」
「是這樣嗎?」李巖又重新抱著他的肩膀,很輕的跺了下腳,一臉真誠道:「好吧,那就我聽你的,只要壞人老實點,我這個好人就不濫殺!」
「你他媽……」格朗平掏出槍,罵罵咧咧的剛要指向李巖,突然又瞪大了小肉眼,轉而露出和煦的笑容,把槍倒轉過來,遞向他說道:「無聊不?要不你玩會兒槍?」
「哈哈!」在車內其他人驚愕的目光中,李巖笑著拍了拍他的臉,說道:「胖子,就你這熊樣兒,咋混進來的?」
格朗平打了個寒顫,發現沒事後,不但絲毫不惱,反而憨厚的笑道:「以前是靠真本事來著,最近吃胖了點!」
「哦,所以說嘛,有個名人說的好啊,金錢是這世界上最壞的大壞蛋,它們會腐蝕人的靈魂,所以我要把它們都收下來,你說對不?」
「這哪個傻逼說的?」格朗平心中罵咧,表情卻很崇拜的附和道:「說的太好了,也不知道那名人是誰啊?我回去得好好拜讀一下他的作品!」
「不用了!」李巖羞澀道:「我還沒來得及著書立傳呢!」
格朗平愣了下,張了張嘴,又做出一臉便秘狀,因為碰到這麼一個臭不要臉的傢伙,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胖子,商量個事兒行不?」
「您說!」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你能不能先放我下去,我去醫院看看她,再找個人,很快的,用不了一個小時!」
看著那期盼的目光,格朗平苦著臉,心中異常悲憤,如果不答應,這小子連車底都能踩出個小坑,踩他這身肉還不是跟鬧著玩一樣?可這要讓他跑了,他這身肉還是留不住啊。
他錯了,他就不該離這變態這麼近,他就該直接執行第二套方案,這下倒好,功績得不到不說,還面臨怎麼選都是死的結局,他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李巖摟著他的肩膀,目光泛冷,語氣卻很親熱的說道:「快點,就憑咱倆這關係,我保證一個小時就回來!」
剛才是因為沈欣雅在,他不方便,也不能跑,而現在已經離的足夠遠,如果還不走,誰知道他們會把他帶到哪,會有什麼危險?
更何況,雖然他已經做下層層安排,尤其是確定地官的身份後,更是及時補充,但現在還沒有一個回應,那麼時間拖的越久,地官就越容易跑出去,他怎麼可能甘心?
感覺到李巖刻意對他散發的殺意,格朗平狠狠打了個寒顫,連忙喊道:「停車!」
「咦?」兩排座,加長警車中的其他人都訝異不已,這才說了兩句話,就關係好到要放人了?
可就在司機停下車,李巖摟著格朗平剛開門下車時,突然車載電話中,響起一聲冷酷的命令:「所有人聽令,犯罪嫌疑人如果逃跑,立刻全部擊斃!」
「卡嚓,卡嚓……」
一個「全部」二字,使著車內所有人都舉起槍,前後幾輛車也或遙遙瞄準,或分批包圍過來,李巖猶豫了下,又無奈歎聲坐了回去。
他如果想強衝,依舊能走得了,可前提得大開殺戒,但是,這些人中,恐怕除了格朗平等極少數,大多都是奉命行事。
先不說李巖下不下的去手,真要殺了他們,他也不用在華夏呆了,估計還不等他找到地官,就得被軍隊包圍,那才是找死之舉。
何況他從命令中,聽出來另一層含義,如果他不跑,他們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擊殺他,這證明他們有顧慮,至少嘉湖的局勢沒完全脫離他的控制。
所以李巖又笑瞇瞇的說道:「別緊張,不走就不走了,開車吧,對了胖子,你們要把我帶到哪?」
格朗平大鬆一口氣,擦著滿頭的汗水,說道:「嘉湖市西郊的看守所,我就跟您交個底,只要您安生在裡面呆一晚就行!」
「看守所?」李巖計算著時間,其實他在哪都一樣,因為他該做的都做了,可現在還是沒找到,多他一個人也一樣找不到。
所以也就平下心來,安靜的等待消息,他相信,只要地官還在嘉湖,就一定跑不了。
……
如果說,動用武警這樣公器私用的行為,讓倪英感到異常憤怒,那麼當剛從醫院出來的她,接到一個電話後,便震驚到徹底無語。
她錯了,李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就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徹頭徹尾的混蛋、瘋子!
晚上七點左右,她就聽說嘉湖市通向外界的大小道路,都設有或明或暗的路卡,除了有官方的常規檢查,還有一些閒雜人等在晃悠。
而就在李巖剛剛被捕時,幾乎有一半的路卡剛撤下,就都在同一時刻發生了車禍,沒有人員傷亡,但交通卻徹底堵塞,那些閒雜人等更是立馬明目張膽的挨個車輛檢查。
僅僅是這樣,倪英或許還不會這麼吃驚,但據可靠消息,嘉湖市幾乎所有的大小商家,都跟瘋了一樣,開著門卻不接待客人,只坐在各自店舖前,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盯著過往的人群、車輛。
而市內所有的路段,無論偏僻還是繁榮,都隨處可見一些男女老少,在路上看似散步,實則卻同樣拿著一張照片,盯著人群、車輛。
更有一些手腳利索的青壯年,在來回觀察的同時,還背著厚厚一疊傳單,在只要有人的大街小巷中,快速的貼上或發上,一張張有著彩像的懸賞。
上面只有短短兩行,卻讓人幾欲瘋狂的字:提供準確消息,十億;抓到人,一百億;落款是早已經名聲極佳,家喻戶曉的雅悅集團,和他們的客服電話。
於是所有人看到的人,都打過電話詢問,然後他們都信了,都開始瘋狂的加入尋找。
再加上從七點到現在,只不過一個小時,各處還發生了大小規模數百起的械鬥,因為一方的人數遠超另一方的十倍,所以大獲全勝。
但沒有任何人死亡,只不過是弱勢的一方,有極少數的人重傷入院,大部分都神秘消失了。
而與此同時,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賴季正親自主持,一邊手持確鑿的不法證據,一邊以雷霆手段,將不少大小官員或雙規,或直接拘捕。
所以,看著眼前或拿著照片,或拿著懸賞單,來來往往不絕的人流,倪英抓狂不已,因為她完全可以想像的到,嘉湖市有多麼亂,從上到下,從官員到平民,從富商到小販,全部都徹底亂了。
她明明很清楚,主導這一切的人,就是那個剛剛在被抓走時,還自稱「好人」的李巖,可她卻真的倍感無力,她沒有絲毫辦法阻擋這個城市的瘋狂。
她更費解的是,耗費這麼多的金錢、人力、關係,不惜一切代價的布下天羅地網,居然僅僅為了抓到那個,她也有點印象,但無關緊要的年輕人?這讓對李巖,再也做不出任何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