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從不信鬼神,他也沒有信仰,他只信自己的能力,即便他剛剛才被打擊過一次,但他的失敗,不在於能力,而是因為他沒想到,那個老傢伙會這樣的冷酷到不似人。
可即便是這樣,他不是也看破他的計劃,開始反擊了嗎?所以,他依舊充滿了強烈的自信,甚至可以稱之為自負。
他武學高超,僅以弱冠之齡,就達到大多數武人都終生不得的「入微」之境。
他所學繁多,日星象緯,占卜八卦,佈局設計,中醫用藥,下毒刺殺……他無所不能,無所不通。
更何況,他還擁有帥氣的相貌,只要他願意,哪怕就憑這張臉,他都可以吃喝不愁,隨意享受,所以,他憑什麼不能自信,憑什麼要有信仰?
可是現在,李巖想信了,這一刻,從不屈服求人的他,也想求了,求上帝,求佛祖,求道祖,求閻王爺、求撒旦,求遍漫天神佛,甚至魔怪鬼物。
只要有,只要能答應他一個請求,哪怕讓他當場死了,甚至做一個像荊軻那樣沒有尊嚴的奴僕,他都願意,他只要沈欣雅活著!
但是,即便有神魔鬼怪的存在,對於這種臨時抱佛腳的人,都不一定會搭理,人家又不是你家保姆,就算是保姆,也不是想讓幹嘛就幹嘛的。
所以,沒有一個回應他,也沒有諸如突然來個隱士高人,或者沈欣雅腳下一滑,精神不濟,或者又不想死了,等等奇跡發生。
而他與沈欣雅,還差著十米,就算他能把自己分成兩半飛過去,恐怕也來不及了。
所以,李巖恨了,恨神魔鬼怪,恨所有參與過這盤局中的人,包括沈景宏,也包括他,他一定會報復的。
看看,就這樣一個不到一秒鐘就翻了個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別說沒有,就算有,也肯定會覺得不搭理做的很對。
當李巖聽到刃尖刺入心臟,劃開肉膜,一點血液滲出,想像到那即將就是大噴發的畫面時,他的淚水不由溢滿了眼眶。
可就在這將流未流的霎那,李巖做了一個以前連想都沒想到過的,異常高難度的雜技,那滴在下眼皮晃蕩的淚珠,突然嗖的一下,被那瞪得溜圓的小眼睛,給吸了回去。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半天,直到看到沈欣雅的手紋絲不動,胸前的殷紅也不在擴散,尤其他現在胳膊一前一後,一隻腳還抬在半空後,他才確認,這是真的定住了?
心中霎時升起無可描述的狂喜,奇跡發生了,嗯,他必須得強調一下,跟那些神啊佛的可沒什麼關係,這是他創造的,所以他自信是對的!
李巖暫停胡思亂想,收臂,放腳,突然腦袋一陣的輕微暈眩,他試探的抬起腳,再邁前一步,動作如久病初癒般僵硬、緩慢。
而與此同時,他很清晰的感覺到,一股股「氣」從他生疼的胸前,滲入到腦中,與他的「念力」匯聚在一起,不管動不動,都會莫名的大量流逝。
李巖嚇了一跳,其實他在看到嚴伯的屍身時,又差點走火入魔一次,否則,他也不會大喊大叫,多影響他的帥族形象不是?所以,龍佩內的「氣」已經所剩無幾。
照這個趨勢流逝,如果他再耽誤下去,恐怕就徹底完了,所以他連忙盡可能的快速前進,從初癒病人,一下變成了學步嬰兒。
在李巖堪堪握住沈欣雅的手腕時,胸前的龍佩停止輸送,他立刻硬生生的拽了出來,那劇烈的痛楚,讓他從「定空」的狀態脫離。
突然被抓住手,驚得沈欣雅睜開眼,看著眼角劃出淚滴,神情卻歡欣雀躍外加得瑟的李巖,茫然道:「你?」
這才一秒,還是兩秒?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身邊?她為什麼沒有感覺到一點異常?
連沈景宏都被這「瞬移」一樣的李巖,驚得睜大了眼,等從他們身邊跑過去,才想起來停下,可心神放鬆,超強爆發之後的虛弱,讓他噗通一下,連滾帶爬的栽倒在地。
聽到那痛哼聲,父女連心的擔憂,讓沈欣雅忍不住想回頭看看。
可剛身體一動,就被李巖死死抓緊她,語無倫次的焦急道:「小雅,你千萬別再捅了,你誤會了,我跟沈叔叔沒有翻臉,我們是一夥兒的,剛才是鬧著玩的!」
沈景宏一骨碌爬起來,跌撞的跑過來,想碰,卻又怕力道不對,只能虛扶著,一臉急切加欣喜道:「對,對,小雅,你別衝動,我跟小巖真的沒事!不信你看啊!」
說著沈景宏的一巴掌,就抽到李巖頭上,瞪著眼罵道:「臭小子,讓你別玩,你瞎玩,你還敢騙小雅,老子告訴你,小雅要真出了什麼事兒,看老子不揍死你!」
「啪」的一聲後,李巖先是一懵,然後就又哭了。
他就說嘛,一好好的長腿美妞,為嘛老是這麼暴力、不講理呢?現在他終於找到根兒,看看沈景宏這語氣,這架勢,這力道,這落點,這流暢的動作,居然神似到一個人?這絕對是遺傳啊!
可看著喜極而泣的沈欣雅,李巖只能很鬱悶的嚥下不說,別說他把沈景宏差不多當親爹,就算是個陌生人,人女兒都差點自殺死了,打一巴掌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但是,李巖實在太不服,太委屈了,你這當爹的沒照顧好女兒,憑嘛拿我來出氣,這責任推卸的,你也真好意思拿做生意那一套,欺負我這個單純小少年?
「小雅你別哭,別激動,爸錯了,真錯了!」沈景宏又踢了李巖一腳,罵道:「臭小子,你眼瞎,沒看到還在流血呢嗎?趕緊看看啊!」
「哦哦!」李巖顧不上又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小心翼翼的把沈欣雅的手拿開,剛要上手,又衝著沈景宏說道:「你去她後面!」
「哦哦!」沈景宏不明所以,但也很聽話的跑到沈欣雅身後,一臉焦急的踮著腳尖看著。
李巖又皺了皺眉,說道:「你轉過身呀,沒看到她傷到哪了?」
「哦!」沈景宏剛要轉身,又瞪眼道:「嘿,臭小子,老子可是她親爹!」
李巖反瞪道:「我說你這麼大歲數了,思想健康點行不行?她身體虛,我是讓你讓背靠著撐著她,別讓她摔了!」
看著一臉道貌岸然加鄙夷的李巖,沈景宏訕訕的背過身充當支架,可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這臭小子不是趁機報復的吧,否則他怎麼有空還耍嘴皮子?
李巖這才滿意的笑了,語氣溫柔道:「小雅,你別動啊!」
說著,李巖一手握住匕首柄,另一手拽開沈欣雅睡衣的衣領,探頭向裡看去,只見堅挺的雪白左乳上,有著一個刺目的血口,正向外不斷溢著鮮血,看上去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但李巖心疼之餘,又用「內觀」仔細看了看,卻反而大鬆了一口氣。
別看電視或小說上說的輕巧,好像不管誰刺進去都得死的妥妥的,但其實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來說,不經過專業訓練,不通醫學知識,除非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否則,恐怕都找不準心臟的具體位置。
就算找的到,如果不明技巧,又力道不夠,絕對得卡在肋骨上,所以立斃是肯定不可能的。
之所以電視上演的都死了,只有一個解釋,丫磨磨唧唧、哭哭啼啼,就是不往醫院送,活該被流血流死。
所以,也屬於普通人範疇的沈欣雅,犯了同樣的錯誤,刃尖被卡在肋骨上,更匪夷所思的是,匕首神奇的穿插在密集的血管之中,居然都沒劃破多少。
所以李巖很鬱悶,因為他白流血了,白浪費龍佩了,就算他慢點過來,憑沈欣雅現在這虛弱勁兒,也是捅不進去的,更死不了。
那捅破心臟云云之說,完全就他的聯想,這對於一個有著十大殺手之一的身份的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啊!
於是李巖就跟龍佩,既有抱怨又商量起來,以前不是怎麼弄都不給「定」的嘛,今天咋這麼聽話?剛才那波能不能不算,刪掉唄?你把「氣」收回來吧!
可是,如今就跟一個塑料差不多的龍佩,卻表現的更傲嬌了,對於李巖的懇求根本不理不睬,如果它會說話的話,一定會說一個字,「啊呸!」
渾身酸痛不已的沈景宏,可不知道李巖正在跟一個死物耍無賴,他還以為沈欣雅傷的太重了,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忐忑不安的說道:「小雅怎麼樣了?」
「啊?」李巖回過神來,可轉而又懵了,緊盯著衣領內,那剛剛忽略的迷人風光。
那如雙月當空般的渾圓、豐腴,其上兩點粉紅挺翹點綴,再加上絲絲殷紅血液流淌,形成一股另類的誘人畫面,刺激的心神混亂的李巖,更加混亂。
「咕嘟!」李巖狠狠吞嚥一口,用力甩了甩頭,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然後說道:「你別回頭呀,撐住了,沒什麼問題,我給她上個藥!」
「那就好!」沈景宏鬆了口氣,又回過頭,咬牙堅持道:「那你倒是快點治啊,你要不行就趕緊去醫院!」
「我可是神醫!」李巖很不滿,男人怎麼可以說不行?
可就在他伸手剛把吊帶撥開時,沈欣雅突然從驚喜中清醒過來,意識混沌的細想一下,眼中露出暴烈的怒火和失望。
她這才明白過來,她都差點把心臟捅了,他們居然告訴他,是在鬧著玩?聽過坑爹、坑兒的,可沒見過誰這麼坑自己親閨女的!還有這個死小眼兒,他居然一直在利用她?
「你,你們……」本就已經很虛弱的沈欣雅,先是經過大悲大喜,如今又氣急攻心,「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身體癱軟,昏迷過去。
看著氣若游絲,面上泛起死灰色,瀕危的沈欣雅,李巖瞬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