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總部。
沈景宏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那還是清晨,卻已經開始喧鬧的繁華,初陽灑下了溫暖的光線,照亮他那有些憔悴的面容,以及蹙起一個深深「川」字的眉頭,卻照不散他心中的憤懣和陰沉!
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很久,站的身體都有些麻木和酸痛,他握在手中的手機,卻直到現在都沒有響起,他也幾次猶豫著,想率先撥過去,可是,一切都晚了!
「事實」都暴露了,如今的李巖,在知道是他「害死」了他的父親,肯定已經在用平靜的瘋狂,去掩飾自己的傷心吧?但誰又能知道,他的苦衷,他的身不由己?
「呵呵,功歸一簣啊!」沈景宏苦笑一歎,他已經努力、嘗試過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李巖自己的選擇了!
「叮叮……」
鈴聲響起,沈景宏有些緊張的抬起手,看到顯示的號碼後,又不禁有些失望。
但他還是立刻接通,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寵愛的語氣,說道:「小雅,你還好嗎?」
「爸!」沈欣雅的聲音很沙啞,叫了一聲後,沉默許久,才繼續說道:「是你做的嗎?」
聽著這哽咽的一句話中,居然帶著委屈、傷心、希冀等等異常複雜的情緒,沈景宏忍不住一陣揪心的痛,柔聲安慰道:「小雅,你不要想太多,這些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和小巖……」
沈欣雅提高音量,打斷道:「爸,是你做的嗎?」
沈景宏沉默,露出糾結猶豫的神色,最後只是說道:「過兩天我會回嘉湖!」
「砰!」
沈景宏重重摔碎了手機,第一次沒有風度的憤懣大罵起來:「混蛋,你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冷血動物,為什麼非得這樣做?他還是個孩子啊,為什麼要這麼逼他?為什麼?」
沈景宏突然一陣暈眩,他手撐著窗戶,無力的大口喘息,在這一刻,他看上去異常的蒼老……
……
等徐霓裳抱著張悅悅也走後,荊軻才站了起來,脫下身上的緊身衣,使勁擦著臉上都快干了的血漬,歎道:「爺就知道,這次賣命也不輕鬆啊!」
「誒?」荊軻突然愣了下,撒腿就追向房車,揮舞著破爛沾血的緊身衣,大吼道:「主人,等等,爺還沒上車呢,爺不認識路啊!」
而這時,幾輛電動巡邏車從另一條路緩緩開來,其中坐著的,正是錦天苑那些一向以專業、盡職聞名的保安人員。
看到幾乎是全身**狂奔的荊軻後,幾輛車內所有的人都傻了,立馬大喊著掉頭就跑。
不是因為他們看到這種不知羞恥,傷風敗俗的畫面,所以害羞躲避;也不是因為那滿頭滿面的鮮血,所以被嚇跑。
而是,他**的身上,從脖子以下,竟然幾乎沒有一處的完好,全部都是猙獰的疤痕,有彈孔,有兵刃劃痕,甚至還有幾處缺了一大塊肉。
就如同一個缺布少棉,又是小孩兒縫製的劣質布娃娃般,更像從地獄裡跑出來的食人惡鬼,讓人看上一眼,都覺得異常的恐怖,就算膽子再大的,也必定會連做幾天噩夢!
「咦?瞌睡送枕頭,這幫傻逼真是太有眼力價了!」荊軻大樂,猛地加速衝過去,跟上最前一輛巡邏車,敲著玻璃說道:「給爺停車,爺要打劫!」
開車的保安嚇得翻起白眼,毫不猶豫的暈了過去,巡邏車開始左右搖擺著晃了起來,其他幾個則不顧一切的打開另一邊的門,接連跳車就跑。
而後面的三輛車,更是不約而同的立刻停下來,紛紛開門逃跑,見到荊軻如此驚人的速度後,以他們的專業目光,更加確定了,這個人,絕對不好惹。
「噫吁戲!」荊軻身形移動,一手掐住一個很是壯碩的保安的脖子,輕鬆的將他提了起來,愴然歎道:「你們這幫傻逼怕什麼?爺都一個星期沒撕人了!趕緊把車給爺拉回來,爺要生氣了啊!」
其他十幾個保安們面露驚恐,撒丫子全都跑回來,追上開到綠化帶中的一輛巡邏車,居然生生把巡邏車給抬了回來。
然後其中一個面相老成的保安,一把將車內暈過去的那個拽了出來,三下五除二拔光了他身上的保安服,哆哆嗦嗦的背著身過來,把衣服送到荊軻腳下。
接著走到路邊,抱著頭趴到了地上,更絕的是,他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荊軻一眼,其他人愣了下,也慌忙排成一排,趴在了他身邊!
「嘿?」荊軻不樂意了,將手中的保安隨手一扔,「蓬」的一聲,砸到柵欄上,立刻便頭破血流的昏迷過去。
而後在其他保安的哆嗦中,他走到路邊,拿著電棍敲著老成保安的腦袋,說道:「抬頭,看爺!」
見他搖搖頭後,連耳朵都捂上了,荊軻使勁敲了他一下,不滿道:「個王八蛋,爺長得很難看嗎?」
「不,不難看!」
「那你抬頭看爺!」
「不,不看!」
「再不看,爺就把你撕成兩半!」
「嘿?你還真敢看?」見老成保安一臉惶恐的抬起頭,荊軻一瞪眼,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暴砸,口中還罵咧道:「你個傻逼,你敢看爺?爺讓你再看,讓你再看……」
……
等快刀開車過來時,看到**的荊軻,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拿電棍來回敲著,已經頭破血流奄奄一息的十幾個保安,不由畏懼道:「您這是?」
「矮豬頭?是主人讓你來接爺的?」荊軻喜滋滋的笑了,不等快刀回答,他又委屈道:「他們嫌棄爺,不看爺,矮豬頭,你說說,爺長得很醜嗎?」
快刀傻了,看了一眼那惡鬼身材後,目露驚恐,嘴角抽搐道:「爺,您帥的驚天動地!」
「哈哈!」荊軻大笑,然後走到車旁,一棍把快刀敲的額頭破裂,鮮血四濺後,冷聲道:「你他媽的敢把爺當傻逼糊弄?你個垃圾,滾邊去!」
快刀哭了,連忙捂著額頭坐到副駕駛。
荊軻只撿起起個帽子戴上,開門上車,然後溫柔的說道:「矮豬頭,扶好了啊,爺喜歡開快車!」
不等快刀反應,荊軻就猛地把油門踩到底,看著慣性之下,栽倒儀表盤上,撞暈過去的快刀,嘟囔道:「爺這麼做,主人該樂呵了吧?哎呦,爺這麼優秀的人,做狗腿子也絕對都是最優秀滴!哈哈……」
……
錦天會所大門,一直到路口,近三百人齊整的站成兩排,全部身著黑西裝,左臂上裹著白孝,右手拄著一個折疊起來的大黑傘,面目肅容,一言不發,氣氛看上去異常凝重。
而不遠處的路邊,則停放著幾輛警車,但卻沒有人下車,因為他們早已經得到不止一次的嚴令,只要他們不是真的鬧事,誰都不許多管閒事!
這讓他們既不滿,又忐忑,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是膘肥體壯、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兒,反正只要他們出去轉一圈,就算是單個,都得查好幾次身份證。
更何況是這麼多人聚在一起?萬一真鬧出什麼亂子,憑他們這幾個人,怎麼可能及時阻止?
更何況他們就算不動,也已經影響了交通,影響了百姓的安全,因為,看到他們這架勢,來往的車輛和人流,要不就繞路,要不就死命的加速離開。
不但差點造成連環追尾,騎電動車的都摔了好幾輛了,還都不敢騎就跑了,他們要再待個一天,估計撿剩下的就夠開個店了。
頭輛警車上的關安鵬,擔憂道:「倪隊,要不我下去看看吧,我覺得還是得把他們疏散了,這也太危險了!」
「不用,再看看!」倪英搖搖頭,看似專注的盯著前方,可心中早就思緒萬千。
他們可是主管刑偵破案的,可最近幾件案子一個沒破成不說,現在倒好,都開始搶民警的活兒,這讓她不禁有些無奈和無力,在燕京她都沒有這麼費勁過。
可她卻不得不過來看著,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個瘋狂的男人,會讓這三百號都有正經職業的壯漢們,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見一輛奔馳房車駛來,羅奇看了看車牌號,上前提醒道:「廖哥,老闆來了!」
「啊?哦!」發愣的廖海波回過神來,抬手一揮,那兩排黑西裝都立刻動了起來,全部返回會所。
從台階到大廳門前,相對著背過身,一個接一個的緊緊靠在一起,身體間不留一絲縫隙。
而且只聽「砰砰……」不斷的聲響後,他們將黑傘打開,或高舉過頂,或擋在身前,從上到下將中間的過道,擋的嚴嚴實實。
房車駛入院落,直到緊挨台階才停下來,剩下的五十多人,立刻圍了過來,背靠著房車,高舉起黑傘。
金猛站在中間,舉著一盞射燈,很仔細的查看,發現確實沒有一點露光後,才走到車旁,拉住門手,大喊道:「閉眼!」
「卡嚓!」
門開的那一霎那,所有人都閉上了眼,而唯一睜著眼的金猛,先是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等他看到李巖懷中抱著的東西後,卻恨不得把眼睛挖掉。
可是,就在他忍不住驚恐大叫時,卻在李巖瞥了他一眼後,他瞬時感覺到一股欲死的恐懼,狠狠咬了一下舌頭,緊緊閉上了嘴!
李巖抱著嚴伯下車,一步步的走向原本是假的,現在卻成為真正靈堂的會所大廳,而站在門口,披麻戴孝的嚴學斌,噗通一聲跌坐在地,淒嚎大哭。
看到這樣奇怪的場景,尤其是聽到那哭聲,剛剛帶著關安鵬等人過來的倪英,不由大感困惑。
可她剛想進去看看,站在門口的廖海波,就冷聲道:「你若敢進來,我就讓人衝擊市政府!」
羅奇走上前,遞給倪英一個平板電腦,她看了一眼,臉色霎時鐵青起來,因為上面的畫面,居然是一眼望不到邊,最少上萬的男女老少,沉默的站立在市政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