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正要開口,燕若溪又是啪啪兩個巴掌,打得我暈頭轉向,她秀眉緊蹙,咬著牙說:「你說,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張驍,你把那個張驍還給我!你還給我!我不要你這個軟綿綿的傢伙!」
我一聽這話頓時惱了,本來還想安靜地裝逼離開人世間呢,但不能在離開的時候還被女人說自己軟綿綿啊,我可是個男人,男人怎麼能受得了這種侮辱?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可以侮辱我軟!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我火冒三丈,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雙手叉腰,哼道:「誰說老子要放棄了?老子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媽蛋,還有一個小時呢,整整一個小時,時間長的很,不過是個小小兔子精,還能把我怎麼著?呸!」我哼了一聲,盤腿坐下,調轉體內鬼力,燕若溪破涕為笑,說:「你再運轉九轉煉屍法訣,我將自己的地力匯入你體內,幫你尋找!」
她說著坐到床上,伸手按住我後背,我閉著眼睛調轉鬼力,同時輕聲開口:「謝謝你,小溪。」燕若溪一怔,微微一笑,伸手拍了一下我肩膀,輕聲說:「少來啦,你欠我的太多了,你要是死了,我找誰要去?」
我笑了笑,閉上眼睛專心掉轉鬼力。我必須趕緊閉上眼睛,要不然淚水就要流出來了。和燕若溪在一起的時候,我變得好愛流淚,就好像一塊石頭,忽然有了心,就再也無法堅硬了。我總算明白,再堅強的人,再堅硬的心,也有柔軟的那一刻,你不曾柔軟,是因為還未遇到那個讓你流淚的人。
燕若溪地力入體,被九轉煉屍法訣轉化,繼而與我鬼力融合在一起,這樣的方法在龍脈寶藏裡的時候我們曾用過,的確對我大有裨益,但卻會損傷燕若溪修為。我知道此刻多說無益,只能全力催發鬼力。這樣又是找了兩圈,還是沒有結果,鬼力倒是恢復很快,已經有了當初巔峰時刻的感覺。再過一陣,鬼力化作點點黑斑,攀附在血脈筋骨上,其中一部分鬼力匯入左手小手指處,異樣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我猛地睜開雙眼,欣喜道:「是,是左手小指!」
周微名眉頭一揚,急道:「你確定麼?」我連連點頭,周微名說:「你匯合鬼力,將那兔血精元包裹起來,小心翼翼,不要洩露一點,只要包裹完整,然後就可以操縱鬼力將它抓出來了!千萬小心,別驚動了它!」
我點點頭,耳邊又傳來周微名的聲音:「快點吧,再有半個小時,太陽就要出來了!」媽蛋,到底讓我小心還是快點?我心裡嘀咕,鬼力卻不停留,轉動一圈,全都匯聚起來,匯聚到左手小指處,內視之下,只見小指的血脈處,攀附著一團粉紅色的像是果凍一樣的凝固物,鬼力小心翼翼散開,繼而緩緩落下,無孔不入,繼而慢慢逼近,我瞧得仔細,一咬牙,鬼力瞬間洶湧而去,瞬間將那兔血精元包裹,兔血精元四散開來想要逃走,但鬼力前赴後繼,一層厚過一層,將那兔血精元層層包裹起來,變成一個黑色氣球,在手指出不斷旋轉。
我吐出一口氣,周微名看在眼裡,沉聲說:「好,好,好,現在,你控制著鬼力出體,慢一些!」我依循鬼刃之法,瞬間將手指出鬼力射出,剛剛離開身體,粉紅色的兔血精元立馬衝了出來,一個折返就要衝進我身體,周微名眼疾手快,兩指迅猛彈出,將粉紅色兔血夾住,然後扔入手中的黑色瓶子裡。
這一溜動作快捷迅猛,我幾乎看不清楚動作,心裡暗想,當了巡史的周微名果然不一樣,實力大增,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半吊子的鬼師了。我轉過身來,燕若溪臉色發白,放下手臂,強笑著說:「你看吧,我就知道,你運氣好的很,不會有事的。」
我看著她,無比心疼。此刻窗外漸亮,第一縷陽光遠遠而來,射過層層雲霧,透過窗戶,打在桌子上,顯得一片金黃。外面又傳來聲響,是老媽起床了,等到了六點,老爸也會起床,人老了,就不經睡了。
只聽嗖嗖兩聲,我身上的兔毛一瞬間消失不見,拿過鏡子再照,雙眼雖然還有些紅,但已經是血絲紅了,而不是粉紅之色。這麼看來,兔血詛咒的確已經消失了。
周微名說:「你再運轉鬼力細細查看,是否還有其他變化。」我盤腿坐下,鬼力運轉一周,激盪澎湃,一遍又一遍沖刷著血脈。我自己停了手,鬼力依舊自生自息,奔走不休,這種充盈激盪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了。
我一躍而起,房間不大,但我還是翻了個觔斗,然後穩穩落在地上,身手矯健,不再是之前走兩步路都氣喘吁吁的樣子了。周微名看了看我,忽的歎了口氣,我笑道:「我順利度過此劫,老周,你怎麼還歎口氣?難道你想讓我死不成?」
「你順利過了這一次,的確值得慶祝,但是你又有了鬼力,我一直擔心的事情就會一直存在下去。」周微名歎道:「你的鬼力非同一般,剛剛已經看出來,你不只是安全度過這個劫數,一身本該蟄眠的鬼力更是激發回歸,更上一層樓了。現在即便是你不運轉鬼力,鬼力自己也會生生不息,不斷運轉的,這麼看來,就算是你在睡覺,吃飯,走路,你一身鬼力都在奔走不休,不斷修行。長此以往,只怕你會,唉。」他說到這裡,又是一歎。
我皺了皺眉頭,忽的想起一件事情來,說:「老周,你之前要說什麼事情來著,最後沒說完。哦,對了,你說到了我鬼界中的黑色花,叫什麼冥土之花。那是什麼東西?」
周微名一怔,神色陰晴不定,變化兩下,忽的嘿嘿一笑,說:「咦?我說過這種話麼?我怎麼不記得?」說著轉過身去,不再看我,我瞧得仔細,鬼力湧上手掌,一伸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嘿然道:「你個老小子,最好給我說清楚了,我這裡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呢,你把我玩弄鼓掌之間,隱瞞這麼久,是不是想讓我跟你開干呢?」
周微名回頭看了我一眼,說:「你要是有閒情計較這些,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處理現在的局面。張驍,這兔血精元我就先拿走了,回去好好分析一下。現在看來,那個兔子精的確氣勢洶洶,想要對你下手。它對你張家仇怨太深,現在到了你這一代,就會專門針對你了。你要多加小心,那些傢伙修煉成妖成怪,但並非鬼魂,我也幫你不得。這一次可要全靠你自己了。我先走了。」
周微名說完也不解釋,直接消失不見。我心裡氣惱,這個傢伙每次都是話說一半,也不說清楚鬼界中那黑色花到底怎麼回事。我咬了咬牙,抬起頭來,卻看到燕若溪已經從床上走到了門邊,正握著門把手準備出去。我脫口而出:「小溪,你去哪裡?」
燕若溪回過頭來,臉色泛白。她伸手攏過額前亂髮,笑著說:「當然是回去休息啦,搞了這麼久,我都累了呢。你現在是好了,我可累壞了。」
她說著轉過身去,我歎了口氣,說:「小溪,你不怪我麼?」
「怪你?我為什麼要怪你?」燕若溪背對著我,聲音輕柔,我苦笑道:「我本該是個普通人,這樣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但現在我是鬼師,就無法跟你在一起了。你知道的,鬼師五害,是不可逾越的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