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收拾客房,燕若溪跟著老媽老媽去後堂聊天,店門已經關了。等我收拾好房間的時候,他們三個已經坐下來準備開飯,絲毫沒有等我的意思。我只能坐下埋頭吃飯,燕若溪吃了一口菜,讚歎道:「真好吃,阿姨做的菜比我家那些廚師做的好多了!」
老媽老爸對視一眼,老媽小心翼翼地問:「啊,小溪,你們家還有廚師啊?」燕若溪隨口道:「嗯,有六位廚師和兩位點心師,不過他們做的飯菜,都沒阿姨您做的好吃呢。」我抬頭看了一眼,分明看到老媽端著碗筷的手哆嗦了一下。老媽問:「那個,小溪,上次你來的時候也沒和你好好聊天,只知道你是西安人,你們家是做什麼的呀?」
燕若溪歪了歪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們家主要是做地下生意的,嗯,對,地下生意。」我聽得直想笑,這話說得還是對的,地師不就是在地下的麼。老爸老媽對視一眼,我瞄了一眼就明白了,老媽的眼神裡寫的是:「他們家應該是有個大煤礦!」老爸的眼神裡寫的是:「瞎說,一定是開採石油的!」然後兩個人同時轉回頭來看著我,我看了看,這一次夫妻倆人眼神倒是很一致,明顯在說:「你這小子有本事啊,怎麼找到這麼好的對象?」
我恨不得將飯碗扣在臉上別拿下來,老媽老爸,別跟我搞眼神交流了。老媽給燕若溪夾了一口菜,說:「小溪呀,你是在跟我們家張驍談戀愛吧?」
噗!
我差點被噎死,老媽呀,你能別這麼直接麼?燕若溪臉色一紅,倒是放得開,點點頭說:「嗯,我們,我家裡人已經同意了,所以我來見見叔叔阿姨,我想……」話還沒說完,老媽啪的一下將飯碗放下,笑呵呵地說:「同意同意,我們兩個同意了,張驍其實是個好孩子,你們,你們好好處。」
這一頓飯吃得很是奇怪,按理說大家都挑明了關係,應該更放得開才對,但接下來的時間裡都沒說話。吃過飯之後,老媽去買了一套洗漱用品給小溪用,睡覺的時候又讓小溪先去洗澡,我只能坐在客廳看電視,偶爾瞄一眼衛生間,嘩嘩嘩的水聲,聽得我心神動盪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生間的水聲停了,再過一陣,房門打開,燕若溪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衣走了出來,這是我老媽以前的一套,之前覺得老媽穿著那叫一個臃腫,結果穿在燕若溪身上,簡直就是艷光四射。她頭上包著白色的毛巾,臉紅撲撲的,好看極了。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把小吹風,笑著說:「張驍,幫我吹頭髮吧。」
老爸老媽很是知趣的回了自己房間。我搬出一個小凳子,燕若溪規規矩矩坐在上面,我將她的頭髮解開,擺在手上,濕濕的,好問的氣息一直鑽入我的鼻尖。我慢慢給她吹著頭髮,客廳的燈光似乎也柔和了很多,將一切渲染的那麼溫暖宜人。我忽然有種平淡的感覺,生活如果能夠一直都是這樣,其實也蠻好的,是不是普通人,有沒有鬼力,已經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張驍,你爸媽都是很好的人哦。」燕若溪忽的開口,笑著說:「真羨慕你,從小生活就很好吧?」我笑道:「不好不壞吧,反正我父母對我也沒別的期待,讓我健健康康活著就好了。生活麼,就是這樣,沒了壓力,人長得都帥氣很多。」
燕若溪燦爛一笑,說:「真好,我要是也」
吹乾頭髮後,當然就是睡覺啦,我誠摯地對燕若溪發出邀請,請她去我的狗窩,哦,不對,我的房間坐一坐,聊一會兒天,燕若溪答應了,她伸出手來,說:「小張子,扶本宮去參觀參觀。」我拍了拍自己拿不存在的袖子,說:「喳!」
我們到了房間裡,地面乾淨,床鋪整潔,被子都是疊成豆腐形狀,四四方方,那叫一個規整。桌子上放著一本書,總之這是一個新社會主義積極向上的藝小青年該有的房間。其實我在收拾客房之前已經將我的狗窩給歸置了一遍,所以才會這麼完美。燕若溪走到書架前,翻了翻書,然後抽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本子說:「這是什麼呀?」
我瞄了一眼,隨口說:「哦,這個是我小學時候的作本子,我們這裡小學變態的很,每天都要寫作,前段時間我媽收拾家裡的時候,又找到了這個本子,就給我放在這裡了。」燕若溪拿著本子坐到床上,翻開來看,我站在她面前,低頭看著她,她穿著的睡衣很寬鬆,低頭的時候,胸口一片雪白溝壑,完整暴露在我的眼中。
我看得心動神搖的,趕緊坐到床上去,再看一陣顧及就有生理反應了,那可就糗大了。燕若溪咯咯發笑,舉著本子說:「張驍呀張驍,我算是知道你這一張嘴是怎麼練出來的了,原來是天生的呀,你看看你小時候寫得作,跟你現在一模一樣!」
我裝作摳鼻子,無所謂地說:「一樣麼?我怎麼沒覺得?」
「怎麼不一樣了?」燕若溪笑著說:「我給你念一篇哦。今天,天氣很好,二蛋去游泳了,我也想去,可是老媽讓我把作業做完再去,可惡的老師,為什麼佈置這麼多作業?他一定是害怕我去游泳,為什麼害怕我去游泳?一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我游泳游得好,害怕我超過他。為什麼害怕我超過他?一定是因為他覺得她是老師,我比他厲害的話,他就沒辦法教我了,所以佈置了這麼多作業,就是為了把我這個未來的游泳健將困死在作業大軍裡。」
燕若溪念到這裡,笑得前仰後合,我義正言辭地說:「從這裡就能看出來,我小時候是多麼的聰明,老師要求每天都要寫三百字,我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抓著一個點,一直問為什麼,然後再做回答,再問為什麼,再做回答,總之這麼來來回回幾次,別說三百個字,就是三千個字也能湊出來。我是不是很聰明?」
「聰明聰明,你最聰明了,好吧?還有這一篇,」燕若溪又念起來:「今天和爸爸去吃飯,飯桌上點了一道很好吃的菜,可是爸爸不讓我吃,說我吃了就會變成兔子,什麼變成兔子呀,真是胡說,他一定是覺得太好吃了,想自己獨吞,為什麼想自己獨吞呢,一定是因為我胃口大,害怕我吃光了。為什麼我胃口大呢……」念到這裡,燕若溪已經笑得捂著肚子,本子都掉在一邊去了。
我翻了翻白眼,說:「你看,我的作格式很固定吧?這樣好寫多了。不過,這篇作可是真的,因為我之前不知道,那道菜是紅燒兔子肉,後來才知道的。嗯,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麼?我是不能吃兔肉的。」
燕若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說:「哪個故事?」我也無聊,於是將這個上翻三代的故事講了,燕若溪聽得很入神,講完故事後又問我:「也就是說,從你爺爺開始,你們家都不能吃兔肉,一直到張家三代結束麼?」
我點點頭,說:「差不多吧,反正我兒子就沒事了。嘿嘿。這也是我們家跟周家的淵源,周微名的爸爸,周衛平,就是我爺爺的救命恩人,周微名又是我的鬼道之師,兩家其實關係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