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鬼力內照,看著怪獸問:「就沒有別的辦法麼,那種感受太痛苦了,而且要是一個不留神就讓我掛掉了,那豈不是太虧了?這賠本買賣可做不得。還有辦法麼?」怪獸搖搖頭,說:「這是我能想到借用鬼界之力的唯一辦法。其他的方法,再想不到。你要是承受不了,那就趁早找個機會逃了,否則明年的今天就真的是你的忌日了。」
我翻了翻白眼,以前還覺得怪獸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仙子,現在覺得和一般女人也沒什麼兩樣麼,小詞兒一套一套的,還什麼明年的今天是我的忌日,這都跟誰學得呀,學壞了,嘖嘖,真是的,學壞了。我思索一陣,忽聽一聲悶哼,原來黃蜂被鐵木真的地仙法相打了一掌,身體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轟然落地。此刻只剩下黃蜂一人,仗著身形迅捷,還在勉力支撐。
我苦笑一聲,媽蛋,還指望著陰帥來幫忙呢,結果現在還要我來救陰帥,也不知道如果救了他們倆,地府會不會給些鈔票賞錢。想那麼多幹什麼,還是想想怎麼忍受吧。我抬起頭來看著燕若溪,笑道:「小溪,一會兒我要是有什麼變化,你都別害怕,也別擔心,為了幹掉這老傢伙,我也拼了!你只管盡力抓住我,別讓我忍受不了,撞地而死就行。」
燕若溪一愣,擔憂道:「你在說什麼呀,你,你別亂來!」她神色慌亂,口不擇言,我將她玉手攢緊,笑了笑,鬼力內視,怪獸微微點頭,正要動手,忽又抬起頭來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神色雖冷,目光卻異常堅定。
我愣了一下,還沒看清楚怪獸的表情,忽覺渾身鬼力奔走不休,如同脫韁野馬在遼闊草原上奔馳,完全不受控制。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我趕緊穩住心神,下一刻,鬼力四散分流,不再是一同奔流,那種熟悉而恐懼的分裂感瞬間席捲全身。我雖然做了準備,但這感覺忽然落下,還是忍不住悶哼一聲,雙腿打顫,渾身抽搐起來。
燕若溪看我神色,頓時明白是我體內鬼界的事情,爬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淚花亂滾,但始終沒有哭出來。這一次的感覺比之前還要強烈很多,就像是有一把細細的刀,順著你的皮膚慢慢割過去,搞了個千瘡百孔,然後又圖上烈火蠟油,放上千萬隻螞蟻在你的皮膚表層和傷口處爬來爬去的啃食,每一寸皮膚都在撕裂,每一處血肉都要被咬斷,流血,再咬斷,那種鑽心卻無法克制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衝擊上我的腦海。我再也忍不住,怒吼一聲,猛地雙拳捶地,地面塵土飛揚,裂縫宛然。
「小雜種又耍什麼把戲?」半空中傳來一聲怒喝,鐵木真一掌隔開豹尾,低頭一看,神色驚疑不定,喝道:「小雜種詭計多端,又想耍把戲害我!讓我先收拾了你再說!」手上一揮,沛然大力衝擊而下,石壁上忽然裂開,黃蜂后發先至,衝到我身前,蜂尾刺化作一點銳芒,猛地將那大力打開,氣勁四散,爆炸聲不絕於耳。
黃蜂回頭看著我,神色疑惑。我臉上通紅,汗如雨下,想要張嘴,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燕若溪急道:「張驍還在,還在想辦法,我們,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受傷呀,很快,很快就好了,等他好了,我們就有辦法對付,對付鐵木真了,我們,要保護好他!」話說到最後,燕若溪終於忍受不住,聲淚俱下。
黃蜂細眉一挑,猛地轉回身來,朗聲笑道:「鐵木真,你還真以為天下無敵麼?我雖然沒了窒息珠,但僅靠一半功力,照樣殺你個落花流水!看招!」一聲暴喝,黃蜂旋身而起,速度提到最快,衝到鐵木真面前就要開打,鐵木真使個遁地法術,消失在半空中,下一刻又出現在地上角落裡,朝著我衝了過來。燕若溪吃了一驚,都顧不上抹眼淚,掙扎著起來護在我身前。鐵木真舉手便打,地上卻衝出一條綠色長籐,粗壯無比,瞬息之間,將鐵木真繞身幾圈,圍了個結結實實,水洩不通。
燕若溪一呆,回頭看去,之間孫芸雙手按著地面,臉色發紅,肩膀顫抖。她看了一眼燕若溪,哼道:「別誤會,我是為了救張驍,可不是救你!」燕若溪叫道:「誰要你救了?我就能救了張驍!」孫芸也不爭吵,手上地力湧現,地上長籐不斷生出,將鐵木真圍死。其中忽的傳來聲音:「孫志周,看來你是管不了自己女兒了,就讓我幫你管教管教好了!」
孫志周臉色瞬間煞白,只聽砰地一聲,長籐根根斷裂,炸開四射,鐵木真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孫芸,孫芸吃了一驚,忘了閃躲,孫志周怒吼一聲:「燕不祥!有什麼衝我來!別動我女兒!」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衝了上去,護在孫芸身前,鐵木真一掌拍在孫志周胸口,孫志周慘叫一聲,大口吐血,鐵木真冷笑一聲,抬手又是拍下,這一掌要是拍下去,饒是孫家之主,也該當場橫死,再無生機了。
砰!
對面碎裂,石頭飛濺。鐵木真這雷霆一掌,竟然拍在孫志周腦袋旁邊的地上,直接打出一個深邃大洞來。孫芸呆了一呆,抱著孫志周往後退,鐵木真也沒有追擊,只是微微一滯,繼而轉過身來,臉色發沉,看了看我,衝擊而來。
「算了算了,死了就死了!」田三三掙扎到我身前,張開手臂護住我,柳七仙也從地上爬起來,跌坐在我面前,苦笑道:「這一次要是能逃出生天,老夫肯定要給寶德寺的和尚上香油錢。這麼多年掛單,也沒給寺廟交錢,現在算是報應來了。嘿嘿,也好,也好,張驍,老夫這條老命,就幫你擋上一擋。」
「還有我們。」一道聲音傳來,趙詩攙著燕少雲走了過來,護在我身前。燕少雲剛剛甦醒,氣息孱弱,靠著趙詩,看了我一眼,笑道:「張驍,你可加加油,我雖然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但只要你還在,就有希望,你,你可別讓我失望!」
所有人都攔在我身前,組成一堵人牆,將我和燕若溪護在身後。我看在眼裡,心中的感動無以復加,雖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那撕裂般的疼痛已經無法摧殘我的心理,反而激發我無邊鬥志,硬生生扛下來。燕若溪始終緊緊抱著我,一隻柔軟手掌不斷將我額頭冷汗擦拭。
豹尾黃蜂兩人齊齊衝了過來,鐵木真大步走來,哈哈大笑:「好好好,敢情到了最後,你們竟然都是為了保護這個小畜生?嘿嘿,意想不到,還真的是意想不到啊。這個小子,不過是個小小鬼師,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你們全都捨命相陪?也罷,我也不問那麼多,就用一招,送你們上路,也好讓你們路上不寂寞!中岳之宗,去!」
轟然大力迎面衝擊而來,四周地動山搖,天頂和石壁再也支撐不住,都被這沛然大力帶著土崩瓦解,頭頂現出灰白色的天空以及黯淡月亮,另外一邊卻是朦朦朧朧即將升起的太陽。也不知道這一番爭鬥過了幾個晝夜,總之現在已經到了黎明時分了。
中岳之宗法力滔天壓來,我體內的疼痛感卻在一瞬間消失。眼角白光乍現,巨力眼看就要壓下來,卻在瞬間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