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的感覺,這小龍魚與之前見得時候相比大了不少,出了鬍鬚之外,現在一雙眼睛也變成金黃色了。那些黃鼠狼下肚之後,小龍魚身形晃動,如同醉漢一般搖搖擺擺,忽的嘴巴一張,一道水柱衝擊而來。
燕少雲腳下一動,地面直接衝起一道土牆,正好將那水柱攔住,土牆厚實,那水柱透不進分毫。小龍魚怒吼一聲,凌空躍起,魚尾擺動不休,直接甩在土牆上,土牆中間裂出一道縫來,繼而土崩瓦解。燕少雲笑道:「有點意思,讓我來會會他!」
人影閃爍,燕少雲縱身而上,雙手土黃色地力奔走無方,那小龍魚卻也不遑多讓,魚身在半空翻轉扭曲,巨大魚尾作為武器,時不時地忽然抽出,凌厲無比。燕少雲翩若驚鴻,腳下土牆石頭手臂什麼的各自突兀生出,招數全都打在小龍魚身上,小龍魚身形受阻,在半空中再無辦法扭動,燕少雲飛身到了小龍魚身邊,一掌拍中魚身,小龍魚身子一收一緊,竟然將燕少雲彈飛回來,燕少雲半空中變化身形,雙手連揮,掌中現出一個巨大石鎖來,扔了出去,正好將小龍魚罩在裡面,轟的一聲,石鎖落地。
我看的欣喜,沒想到地師還能有這些招數,燕少雲剛才這些術法,其實都被囊括在九轉煉屍法訣之中,但論到變化之奇,銜接之妙,燕少雲就做的太好。不愧是燕家家主。燕若落到我身邊,說:「這便是你們說的小龍魚麼,不知道它身上覆蓋著什麼鱗甲,不像是魚鱗,堅硬無比,而內部卻又柔軟堅韌,外剛內柔,尋常打鬥根本上傷不了它。」
我笑著說:「那是當然,否則也不顯示不出你燕家主的厲害呀。」
燕少雲笑道:「你少埋汰我,我也殺不了他,只是暫時將他封在這『百土鎖』,剛才打鬥之中,這小龍魚鱗甲泛起金光,閃了我一眼,差點就無法收拾他了。」
我一愣,皺眉道:「鱗甲泛著金光?」
燕少雲點點頭,剛要說話,忽的臉色一變,猛地回頭看去,只見那石鎖震動不已,忽的炸裂,兩道金光迅捷無比,直接朝我面龐射來,燕少雲臉色發沉,左手一抬,又是一道土牆豎起,厚實堅硬,可那金光直接射穿土牆,我吃了一驚,雙手一合,鬼氣化劍化出一個圈來,金光正中鬼氣化劍,這才停下,顫抖不止,我看了一眼,卻是那小龍魚的金色鬍鬚。
鬼氣化劍凝聚一點,對上金色鬍鬚,一黑一黃,在黑夜裡倒是扎眼。我暗喝一聲,手中陡然用力,逼的鬍鬚節節後退,鬍鬚收回,小龍魚飄在半空,怒吼連連:「張驍,你為什麼追殺不休,難道偏要殺了我才行?」
我吐出一口氣,嘿道:「我現在想起來了,這田野裡拜祭的神明,瞅著樣子像是一條魚,原來就是你了。你這廝裝神弄鬼,糊弄這裡的縣民,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吧?」
「什麼沒安好心?」小龍魚怒道:「我驅使這些黃鼠狼,在這田野裡來回穿梭,為此間縣民土地做土地翻新準備,為他們來年收成做好保障,他們需要做的,也就是每個月為我供奉一隻黑羽雞,難道這麼點事情,我也不算是做好事?難道拿一隻黑羽雞,就算是為非作歹了麼?」
我冷笑道:「少跟我扯淡,你這黃鼠狼群,不過是順便翻了翻土地罷了,你還真把這件事情當做自己的功勞記在賬本上了?如果真的做好事,就不該索要什麼黑羽雞,就算要黑羽雞,也不該讓人放在黑皮棺材裡關一天,然後再取出來吧?我看你是有什麼陰謀打算吧?而且,他們怎麼會為你這模樣的神明做神龕雕像,我看八成又是你托夢入了縣民的夢裡,然後左右別人思想,我說的對不對?」
小龍魚一呆,狠聲道:「即便這樣,那又如何,關你什麼事兒?你殺了我兄弟,到了現在還追纏不休,難道這就是你的道理麼?」
我哼道:「你在這裡做法蒙騙縣民,已經罪大惡極,即便不滅除你,也要將你趕走才行。」小龍魚怒極,在半空中翻滾扭動,吼道:「張驍,你是要逼我麼,逼我麼!」聲音尖銳刺耳,與之前大不相同。我眉頭緊皺,小龍魚鱗甲全都崩了起來,金色鬍鬚也崩的筆直,忽聽嘎崩一聲,一塊魚鱗甲從魚身上掉下,像是硬片一樣,落地上砰然碎裂。
燕若溪看的新奇,忍不住問:「小龍魚,你在幹嘛呀,打不過也不用自己剝了自己的魚鱗吧,這多疼呀?」
小龍魚卻沒有答話,一片又一片的魚鱗掉落在地,全都碎裂,期間吼叫聲不絕,其中夾雜著痛苦之情,到了最後全身鱗甲落下,小龍魚身上先是一黑,繼而金光閃耀,竟然生出全新鱗甲,每一塊鱗甲都是金色,而且大了很多,彼此穿插覆蓋,不再像是魚鱗。緊接著金光內斂,此刻的小龍魚,體型又大了一倍,出了尾巴,其他地方全都成了金色,瞧著威風凜凜。
我看在眼裡,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天鐘良說的話,這小龍魚如果機會到了,就會進化成龍魚,遇水則興,翻江倒海,不在話下。難道現在它就是在進化麼?
燕少雲也覺得不對勁,低喝道:「退後!」話音剛落,小龍魚鬍鬚忽然伸長,像是兩條鞭子般抽了過來,燕少雲雙手地力閃爍,奮力一擋,整個人倒飛而回,連退幾步,捂著胸口,臉上時青時白。燕若溪急道:「大哥,我來幫你!」說著手中木夾一翻,白狩一馬當先,沖直面龍魚,手起腳落,倒是攔住了小龍魚的去路。龍魚鬍鬚收回,捲住了白狩,白狩動彈不得,雙手抓緊鬍鬚,猛地一扯,那鬍鬚卻紋絲不動,白狩雖然是九轉煉屍,但本身是個行屍,勝在武力體術,對於法術卻是不懂,此刻被抓住動彈不得,也沒了辦法。
燕若溪愣了一下,急道:「放開白狩!」雙手抬起,地上隆起一隻石頭手掌來,朝著龍魚抓去,龍魚身上射出一道金黃色光柱,瞬間撞散那石頭手掌,朝著燕若溪衝來,燕若溪驚慌之下,沒有動作,我衝到他面前,黑木劍橫在胸前,連發兩道護體符來,堪堪攔住那金黃色光柱,光柱落下,龍魚直接衝到我面前,眼大須長,瞧得噁心無比,它張開嘴來,一股強大吸力傳來,我差點就被吸走,黑木劍插在地上穩固身形,左手抽出判官筆來,逕直刺到小龍魚嘴邊,但那金色鱗甲堅硬無比,判官筆無法進入分毫。
龍魚哈哈大笑:「沒想到吧,你追殺我至此,逼我上了絕路,卻是讓我成就龍魚之身的最好機會!哈哈哈,等到我尾部變成金色,我就是徹底的龍魚,到時候你們誰也不是我的對手!」
小龍魚往後一翻,吼道:「就這一招,送你上路!萬里菏澤!」只聽轟的一聲,旁邊的水潭直接炸裂開來,碧波潭水沖天而起,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翻滾不止,繼而衝到面前,氣焰熏天,燕少雲衝了過來,雙手按地,口中唸唸有詞,在我們周圍豎起一圈土牆來,這土牆迎風便長,衝向天去,下一刻,巨浪滔天而來,撞在土牆上,土牆震撼抖動,卻也沒有潰散,那巨浪重疊,往上攀登,眼看就要漫過土牆湧進來,燕若溪在燕少雲身邊蹲下,也用同樣地師法術,土牆再往上漲,倒也攔住了巨浪流入。
「張驍,你平時不是點子最多嗎?快想辦法,否則我們就要淹死啦!」燕若溪俏臉發白,大喊一聲。我眉頭緊皺,這小龍魚之前不過是惡鬼實力,此刻變身龍魚,竟然已經有了凶鬼實力,法力雄渾不說,而且一身金色鱗甲奇怪的很,我的綠光鬼眼竟然穿不透,看不清。難道這就是「龍魚化龍」的厲害之處麼?
「呸!什麼龍魚不龍魚的,老子偏不信這個邪!」我怒道:「今天就做一回屠龍人,看看你這龍魚到底有多厲害!」我握緊黑木劍,腳下一點順著土牆狂奔而上,躍過高高土牆,低頭一看,那巨浪已經快要漫上來,四周都沒有水,只有我們周圍是驚濤駭浪,龍魚在水中游來游去,控制著海水更加洶湧。
我正要上前,青布袋子裡亮起一道灰色亮光,囚牛不請自來,身材龐大的它,剛落地上,就直接張開嘴來,直接將海水全都吸入口中。我又驚又喜,笑道:「囚牛,我還沒召喚你,你怎麼出來了?」
囚牛的小眼睛看了看我,然後瞇了起來,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嘴巴還是張開,海水都變了方向,全都湧入它的口中,小龍魚怒不可遏,吼道:「滾開!」金色鬍鬚抽打過來,打中囚牛身體,囚牛卻動也不動,打了一陣,索性趴在地上,只張開嘴巴,一邊喝水,一邊被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