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裱過數次,都沒有發現什麼,陳逸看著這幅書法,不禁暗歎了一口氣,這就意味著他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這並不像那幅董其昌的山水畫一樣,在一幅劣質的畫作中隱藏著。
這一幅書法作品的材料,以他來看,有一些唐代的痕跡,同樣有著唐代以前的特徵,不過也有可能是別人在前朝收藏起來的材料,在唐代書寫。
哪怕是現在,也能夠找出一些民國或者是清代的宣紙,這些宣紙上面雖然沒有任何的墨跡,但是其價值也是比普通宣紙要高得多。
可惜的是這一幅最少也是達到了唐代的書法作品,裡面沒有隱藏著東西,僅僅只能做為研究之用,而無法作為欣賞學習之物。
「陳小子,現在你還想借這幅書法出去嗎,要知道老道當年初到玄妙閣時,也是研究了許久,最終一無所獲。」悟真道長拍了拍檯子,向著陳逸問道。
陳逸想了想,卻是點了點頭,這幅書法哪怕裡面沒有隱藏著東西,但是其本身卻是十分的奇怪,他卻是能從上面感受到那似乎是王羲之的心理活動,所以,這幅書法值得他去研究,「道長,這幅書法是最少也是唐代之物,我能夠借出去嗎,這上面的書法,雖然沒有什麼神韻,但是其字跡形體,與王羲之所流傳下來的黃庭經非常相像,倒是可以研究一番。」
「換做其他的唐代之物,不會讓人輕易借出,但是這件書法,你既然想研究,就拿去研究吧,只是切記不可在上面浪費過多的精力。」悟真道長沒有拒絕。只是對陳逸囑咐了一番。
「悟真道長,多謝,我會好好對待這幅書法的。」陳逸雙手相抱,向著悟真道長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哪怕這幅書法。藝術性不可。但也是十分珍貴的一件東西,再加上其絹本保存的十分完好。就算比不上一本宋版書,但四五十萬也是毫無問題的。
「哈哈,老道在意的不是你如何對待這幅書法,而是你下一次泡茶的時間。」悟真道長大笑了一聲。將這三件登記好的東西交到了陳逸的手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長,放心吧,我每一次泡茶,絕對會叫你。」陳逸無奈一笑,果然是嗜茶如命,這老道的鼻子靈得跟猴似的。自己敢不通知嗎,連房間中飄出的一點氣味都能聞到,如果下一次泡茶不叫他,估計再進這玄妙閣都不會給好臉色。
悟真道長滿意的笑了笑。再次拍了拍陳逸的肩膀,當看到陳逸面上的痛苦,他頓時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小子,我根本就沒用力氣,你咧個嘴乾什麼,看你這小身板,瘦得跟猴似的,以後每天好好跟著練太極拳。」
「道長,你沒用力氣,這力度我也受不了啊,你老爺子可是敢跳崖的人,我跟你相差千萬里啊。」陳逸不禁苦笑著說道,剛才那一下還能夠隨,這一下悟真老道一時高興,卻是用得力量稍大了一些。
以他這連道觀普通道士都比不上的身體素質,與這祖師爺般的悟真道長,簡直是沒法比啊。
「跳崖算得了什麼,老道當年可是連……不對,這意思聽著不對啊,你小子是在罵我吧,哎,你小子,別跑,給老道回來。」
悟真道長不禁有些自得,可是卻忽然反應了過來,頓時扭過頭來準備質問陳逸,可是視線中已經沒有了陳逸的身影,向著通道一看,這小子拿著東西,正向著通道狂奔而去。
「這小子,老道又不會吃了他。」看到陳逸這般模樣,悟真道長也是沒有去追,只是搖頭笑了笑,在整個三清觀中,敢跟他開玩笑的人,可是連一個巴掌都沒有。
陳逸一口氣跑到了玄妙閣門口,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雖然他心中猜測這悟真道長是不會追出來,跟他這個小輩一般見識,但是誰知道這老道會不會進入瘋癲狀態。
看了看手中的幾本書還有那一幅書法,他笑了笑,緩緩朝著住處而去。
這幅書法他準備在閒得時候再研究,畢竟放著玄妙閣這一個巨大的寶藏不去發掘,反而將時間耗在這幅奇怪,卻找不著頭緒的書法上,那是一種巨大會浪費。
回到住處,陳逸看到了賀文知站在房間外面,望著遠處的山巒,面上充滿著回憶之色,只是在目光中,充滿著痛苦。
過去是甜蜜的,但是如果這甜蜜回憶中的主要人物,已經不在人世的話,那麼,在這回憶之中,必然會帶著一些痛苦,更何況,賀文知的妻子秦小婉,是在賀文知的身旁意外墜落山崖,如果換做是他,恐怕也不會原諒自己。
只是現在賀文知敢去回憶,敢去面對,這就是一種巨大的進步,假以時日,定然會從過去的痛苦之中走出來。
看到此幕,陳逸並沒有和賀文知打招呼,而是徑直向著自己的住處而去,這種情況,賀文知所需要的只是安靜,而不是安慰與同情。
「小逸,你從玄妙閣回來了,都借了什麼東西啊。」這時,聽到附近有動靜傳來,賀文知回過神來,將面上的痛苦隱去,看到陳逸後,不禁開口問道。
陳逸笑了笑,轉頭來到了賀文知身旁,向其展示了一下所挑選的這幾件東西。
「哦,還有一幅書畫,小逸,這是哪一位名家的作品啊。」看到陳逸手中的卷軸,賀文知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
「賀大哥,這可不是名家之作,而是一幅不知道作者的書法,書法所臨的是王羲之的黃庭經,只是字有其形,而沒有一點神韻,看起來像是描摹出來的。」聽到賀文知的話語,陳逸搖頭一笑。
如果這也能算名的話,那歷代書法大家都可以去跳河了。
「描摹,看此絹本色澤,也應是古代的東西,在這麼昂貴的絹本上做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奇怪,我能不能看一看。」賀文知面上露出了奇怪之色,隨即說道。
陳逸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賀大哥,那我們去屋子裡看吧。」
之後,他與賀文知來到房間之中,並收拾了一下桌子,將這幅書法放在桌子上緩緩展開。
賀文知朝著這絹本上望了幾眼,便是搖了搖頭,「果然是描摹成型之作,有形無神,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寫在這樣個絹上,簡直就是浪費。」
著名書法家所寫的每一個字,讓人看起來,幾乎都有生命存在,而面前這一個個字,卻是毫無半點生氣,這就是描摹過多,沒有臨摹的結果。
「小逸,不知你拿這幅書法來幹什麼,如果臨摹的話,大可拿一些名家之作來臨。」賀文知望著這幅書法,奇怪的向陳逸問道,對於這書法,他實在沒有興趣再看下去。
「這幅書法上雖無神韻,但其字體,卻是與流傳下來的黃庭經十分的相像,我想研究字體,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陳逸指著書法,笑著說道,他所要研究的就是這字體,為什麼在使用臨摹術臨摹之時,他會有著那些奇怪的感悟。
賀文知在書法上認真望了望,緩緩點了點頭,「嗯,其字體卻是與黃庭經的一些摹刻本十分的像,閒來無事,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小逸,現在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把東西放到屋裡,然後和我一塊去齋堂吧。」
陳逸點頭應是,收起書法,走出了賀文知的房間,這幅書法沒有神韻,真的是不受重視。
將幾本書和書法一塊放在了書桌上,陳逸便出了門,這就是在道觀等地方的好處,一些東西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丟失的危險。
齋堂的廚師也是三清觀的道士,看起來水平還算不錯,起碼一日三餐的菜餚,都沒有重複,吃過飯後,陳逸便與賀文知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陳逸回到房間之後,先將那幅書法展了開來,然後又在下方放了一張宣紙,準備再次用臨摹術,看看能不能再次感悟到那奇怪的東西。
畢竟他之前在玄妙閣中以指為筆臨摹,也只是臨了一小部分,而沒有將這整幅一千二百字的黃庭經臨摹完。
準備好之後,陳逸拿起筆,看著眼前的書法,再次用了初級臨摹術,剎那間,腦海中的那些模糊感悟再次浮現了出來。
陳逸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上方的書法,開始了自己的臨摹。
在紙上臨摹,比起在空氣中以指為筆所得到的感悟要清晰了一些,他感受到了原作者的一些想法,同樣感受到了一種壓抑,似乎原作者在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想法,在絹上進行書寫一般。
隨著臨摹的深入,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一種喜悅,同樣還有著一些與這幅書法作品字跡完全不同的筆意。
在這些感悟之中,陳逸極力控制著自己手中的筆,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句日期,永和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五山陰縣寫。
寫完之後,陳逸向後退了幾步,仔細觀看自己這幅書法時,面上卻是露出了濃濃的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