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杜老闆,你一定是開玩笑的,您的水平那麼高,您再看看。」聽到杜老闆的話語,中年胖子面色猛的變得有些蒼白,然後焦急的說道,言語之間,再沒有了之前的猖狂。
杜老闆看著中年胖子,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周經理,我杜思遠從不開玩笑,這點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水平如何,我自己非常清楚,換而言之,就算我水平再高,也不可能把你這一幅明顯是贗品的東西給鑒定成真品。」
「董其昌擅書法,精繪畫,其繪畫之中最為擅長的便是山水畫,其所做書畫自成風格,所作山川樹石,煙雲流潤,柔中有骨力,墨色層次分明且拙中帶秀,而這幅畫作,山石樹木,較為呆板,雖在畫法上,摹仿的董其昌的仿古畫法,但奈何筆力不足,只有其形,而無其神。」
杜思遠淡淡的望著這幅畫,重重的說道:「而且,最為可笑的是其上卻只有一個董其昌的鈴印,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董其昌書法繪畫,詩詞歌斌樣樣精通,流傳下來的每一幅畫上,幾乎都會有其所書寫的詩詞文句,以及一些贈語,斷然不可能僅僅只有一枚鈴印,一件董其昌真品,從明代流傳下來,如果落到文人雅士手中,也絕不會就這樣保存,而不在其上留下自己的鑒賞印章,綜合以上,這件所謂的董其昌的畫作,不過是一件贗品而已,周經理,一百萬你就當作買了一個教訓罷了。」杜思遠搖頭輕歎了一聲。
古玩圈中每天被坑的人數不勝數,就是藉著一些藏家想要撿大漏的心理,這中年胖子性格暴躁,又怎會像其所說那般,還回去查看資料,詢問他人。恐怕聽聞旁邊一些托的認可後,直接就掏錢買了下來。
聽到杜思遠介紹董其昌的話語,陳逸輕輕一笑,對於現在書畫類收藏最為火熱的董其昌,他自然是十分瞭解。
董其昌是明代有名的書畫家,但書畫並不是他的職業,他官至蘇京禮部尚書。太子太保等職,其通禪理,精鑒藏,工詩文,擅書法,精繪畫。其畫作以及畫論對明末清初畫壇影響甚大。
在書畫方面,董其昌最為擅長的便是摹古,模仿前人,從黃公望到趙孟頫,從鍾王到米芾,可以說沒有他不仿的,歷史上至元代的一些著名書法和繪畫家。他幾乎都在學習研究。
只不過與董其昌這書畫一絕的藝術水平比起來,其人品就有些低劣了,在華夏繪畫史上,始終能夠逗引人們極大的討論樂趣,而又在歷時和共時之中褒貶不一,毀譽不定的,恐怕莫過於董其昌了。
董其昌出身貧寒,但入朝做官之後。回到家鄉,受到了財主,士大夫以及地方官吏的巴結,使得董其昌感覺與以前大不相同。
財富和權力的增加,使得董其昌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色,迅速演變成名動江南的藝術家兼官僚大地主,到最後七十高齡。還看中了佃戶家中的美貌女兒,因而強搶民女,激起民憤,最後落荒逃跑。
在歷史上。江南一些橫行鄉里之人,都是家財萬貫,但這些有錢人,有很大都是文化極低,董其昌,一個有功名且在書畫藝術和文物鑒賞方面有相當造詣之人,卻是墮落成一個為非作歹的惡霸,讓人不禁歎惜。
只是對於董其昌人品是好是壞,歷史上並沒有形成一個共識,有些史書對董其昌完全是讚揚,斥責這些事情都是對其名聲過大,嫉妒所產生的污辱,但有些史書,卻是完全的貶低,所以,也是使得一些人對董其昌人品開始研究,只不過,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定性。
可是人品歸人品,這並不影響對其藝術價值的評價,董其昌的每一件作品,都是海內外人士爭相搶購的目標,特別是歐美收藏家,對於他的作品,十分喜愛,只是奈何他們自身對華夏古玩鑒定知識不足,所以不敢輕易購買,不過一旦確定為真品,則不惜重金。
當時高存志也是著重講了這個明代著名的書畫家,當時陳逸十分的感興趣,便詢問董其昌人品究竟如何。
高存志則是笑著回答,欣賞文物古玩,只是欣賞其內的文化內涵,這則是與作者人品好壞沒有太大的關係,如果硬是糾結於此,那麼歷史上有名的書畫家,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缺陷。
對此,陳逸十分的贊同,說起與此有關的事情,那莫過於秦檜,這個歷史上最大的奸臣惡臣,致岳飛於死地的人,卻是細明體字的發明者,難道說因為對其厭惡,便不使用細明體字了嗎。
「不可能,不可能,杜老闆,杜老闆,我求求你,你是嶺州古玩城有名氣的鑒定師,只要你認可了,我這幅畫還是能賣出去的。」聽到杜思遠的最後結論,中年胖子大聲的哀求道。
杜思遠冷冷一笑,「周經理,你太糊塗了,這種事情豈能做假,身為一個鑒定師,必須要對每一件東西的真假負責,指鹿為馬,說假為真,那樣的事情,我杜思遠做不出來,如果所有的鑒定師都照你說的去做,那這個世界上,還有真品存在嗎,拿著你的畫,離開這裡吧。」
「杜老闆,我錯了,我錯了,這幅畫求您收了吧,我一百萬買的,只要二十萬,雖然是贗品,但它總是有些價值的吧。」中年胖子看著桌子上被杜思遠漸漸捲起來的畫,連忙說道,整張臉已然充滿了悔恨。
他不想再拿著這幅畫回去,那些朋友一旦得知,絕對會對他更加的嘲諷,他覺得這幅畫再怎麼是贗品,也能夠賣點錢。
聽到這中年胖子的話語,杜思遠望著他,搖了搖頭,「二十萬,此畫宣紙雖然古舊,但其畫法根本未達到董其昌十分之一,別說二十萬,就連一萬都未免能達到。」
「杜老闆,我千不該,萬不該,後悔沒有聽您的話,以後每一件東西我都會認真的去研究,再買下來,難道這幅畫真的連一萬都達不到嗎。」中年胖子哭喪著臉,一百萬買來的畫,連一萬都不值,簡直讓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杜思遠搖了搖頭,「此畫缺陷太多,但凡對董其昌瞭解一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周經理,好好吸取教訓,下一次買東西的時候,不要這麼著急了,好了,這幅畫拿回家吧,我不會要的。」
中年胖子接過畫,用手抓了抓頭髮,之前珵亮的髮型,現在已然成了披頭散髮,可見這一百萬買了件不值一萬的贗品,對他的打擊有多大,而在場的幾人,都沒有任何的同情之意,這樣不尊重他人的人,又豈能在落魄時得到他人的尊重。
正當中年人拿著畫,朝著門口走去時,陳逸面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輕聲說道:「周經理,慢走一步。」
中年胖子面帶欣喜的回過頭來,當看到喊他的人是陳逸是,頓時整個臉恢復了原來的無力,他還認為是杜思遠改變主意了呢,「小伙子,你有什麼事情。」剛剛經歷了打擊,使得他再也無法像之前那般的說話猖狂。
「呵呵,周經理,按照你所說,這幅畫雖然是贗品,但總是有些價值的,這上面有董其昌的一些畫法,所以我想研究一下,以便於日後不會上當,不知你這幅畫多少價格可以讓給我。」陳逸面色平靜的望著中年胖子,笑著說道。
中年胖子不禁露出了驚訝之色,「小伙子,你想買這幅畫。」
杜思遠面上同樣有些異色,但跟陳逸不熟,他也不能出言提醒,否則,就是與這周經理過不去了。
「陳老弟,這幅畫是贗品,價值並不高啊。」杜思遠有些思慮,但姜偉卻是沒有,看到陳逸想要這幅贗品,他頓時出言提醒道。
「姜大哥,我看中的不是它的價值,研究仿作,對我們的眼力有幫助的,當然,如果周經理不想賣的話,那就算了。」陳逸笑著說道,絲毫沒有將這幅畫放在心上。
「小伙子,你想要的話,五萬塊。」中年胖子想了想,終於沒有放過這次機會,不過卻是獅子大開口的要出了五萬的價格。
「呵呵,看來周經理不想賣了,杜老闆評價不值一萬的東西,你五萬賣給我,那還是算了吧。」陳逸搖了搖頭,嘲諷似的說道,沒想到這中年胖子到了現在,還是如此的利益熏心。
看到這裡,中年胖子頓時急了,「別啊,小伙子,三萬,三萬賣給你……」不過看到陳逸依然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他咬了咬牙,「一萬,這是最低價,再低我不會賣了。」
「好,周經理,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總要給你面子,一萬塊成交,希望這一萬塊能夠讓你東山再起。」陳逸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掏出了一萬塊現金,遞給了中年胖子,這次前來古玩城,他取了幾萬塊現金,以便於在遇到一些東西時,能夠很快的購買下來。
「我一定會的。」中年胖子拿過錢,仔細的數了一遍,這才將畫卷交給了陳逸,然後二話不說,直接走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