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一反常態
熱衷用腿的功夫高手善攻,堅信先發制人的高個護衛便是如此,他凌空橫掃腿能將力量揮至極限,勢猛力沉的長腿虎虎生風,滿天的塵屑中,炎鐸的身軀依舊不動,像是雕石般的安靜,高個護衛皺眉,心裡莫名閃過不安。
用盡全力招如覆水難收,高個護衛凌空跨越兩米多。
在即將得手的一剎那,炎鐸終於動了,側身蓄力,然後小幅度偏移肩膀,右手莫名其妙的向下抓起,看似無意而為的防守卻讓高個護衛臉露詫異,隨即難於置信,因為這傢伙的動作看似還緩慢,卻準確落在自己空門。
下一秒,炎鐸捏住了他的腳踝。
不等高個護衛變化招式,炎鐸的尾指掃出,拂過他腳筋的軟肋,原本注滿力量剛勁無比的高個護衛頓時像是洩氣的氣球,全身軟了下來,炎鐸手掌藉機輕輕拍出,似慢實快的點在對手腿上。
高個護衛的身軀朝著杜海濤方向橫飛出去。
另一個頂尖護衛「鐵拳」見狀大驚,踏前半步向炎鐸衝過去,後者在眾人的驚呼中頓換身形,把高個護衛的身軀轉砸向他,趁著他們抱成團的時候,瞬間回到了林浩軒的身邊,所有的動作都行雲流水,發生的讓人無法把握和想像。
而鐵拳飛腿兩人碰撞方位錯誤,讓鐵拳的嘴角被撞破流血。
鮮血滴在地上,耀眼奪目。
鐵拳勃然大怒,箭步衝上前來,右拳勢大力沉的擊向炎鐸胸口,這招又快又猛,深得空手道的特點,以最極限的衝擊力,朝目標部位瞬間爆發,如果真要打在人的身上,估計炎鐸的胸骨都要搞個骨裂出來。
炎鐸冷哼一聲,並不向後閃躲。
鐵拳的右拳正中他地胸口,高個護衛暗暗喝彩,鐵拳卻已經發覺不妙,這一拳看似擊中炎鐸的胸口,卻是一點聲息沒有,他知道這一下實際上擊在沒有任何實質的空處,竟然無從借力。
身形在這瞬間,已經向前衝去。
暗叫了一聲不好,鐵拳挺腰蹬腿,就要向後退去,炎鐸一掌已經不急不緩的拍上他的胸口,比起鐵拳剛才的那一拳而言,炎鐸的一掌好像力道差了很多,鐵拳卻覺得一股大力湧了過來,騰騰的退後了幾步。
一屁股坐在地上,餘力未消,又倒翻了個跟頭。
炎鐸掃過他們兩個,輕輕搖頭蘊含不屑。
鐵拳高個護衛惱羞成怒,怒吼著想要再戰,卻被劉忻揮手制止,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了,再出手就自找恥辱,何必再在青幫子弟面前打自己嘴巴呢?更重要的是,輸給炎鐸也不丟臉,人家可是天池山決戰得勝的。
林浩軒踏前半步,凝視著杜海濤道:「杜少爺,你要不要親自出手?」
林浩軒的笑容旺盛,那笑意裡面又透著說不清的冷峻,他朝著面前的杜海濤緩緩向前靠上,步履高傲而從容,他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就像是傾壓而來的山嶽,迫得杜海濤情不自禁的連連向後退去。
劉忻忙走到主子身邊,壓低聲音道:「少爺,大局為重啊!」
杜海濤正要嗤之以鼻的時候,心裡忽然想起什麼,忙踏出數步笑道:「岐少留步,剛才海濤只是試試岐少是否依舊鐵血,心裡對楊姑娘並無任何惡意和不敬,想不到岐少還是風采依然,海濤佩服,佩服!」
林浩軒轉過身,淡淡開口:「我要聽的是道歉!」
一抹恨意劃過杜海濤的眉間,但他隨即恢復平靜笑道:「好!海濤馬上道歉!」他微微偏轉過頭,望著冷夢妮開口:「冷姑娘,剛才是海濤嘴賤有所失言,言語有所冒犯還請你多多包涵!杜海濤向你賠禮了!」
說完後,他還低頭鞠躬。
這番舉動不僅讓林浩軒和冷夢妮愣住了,就是劉忻也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這個囂張跋扈的青幫少爺竟然向冷夢妮低頭認錯,剛才那番賠罪話怕是他從小以來首次冒出,所以眾人都呆在原地,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劉忻最先打破沉默,笑著開口:「岐少,杜少爺的道歉還滿意嗎?」
林浩軒微微點頭,若有所思的回應:「滿意,但下不為例。」
與此同時,他心裡卻生出不安,杜海濤這傢伙實在太反常,以他的性格只會跟自己死磕到底,絕不會如此和顏悅色,但還沒有任何思慮,劉忻已踏出半步,輕笑開口:「岐少,酒席已經備好,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林浩軒神情平靜的點點頭,淡淡回應:「好!」
當林浩軒重新走進大廳的時候,田娟正在五樓凝視他的身影,眼神波瀾不驚宛如千年古井,三千青絲就這樣垂在肩膀半遮容顏,直至見不到林浩軒的影子才轉身離去,踏進自己的房間,閃出彎刀輕輕割在左臂上。
鮮血淡淡滲出,流淌在數條舊傷痕上。
她眼裡流露出落寞和痛苦,咬著嘴唇幽幽暗歎:林浩軒,你可知道?每當要思念你的時候,我就給自己劃上一道傷痕,本以為傷痛會抵消那份思念,誰知傷口卻加讓我清醒讓我牽掛,或許只要毀滅才能停止這份折磨。
她呆立在窗戶邊,像是石雕凝望遠方。
一個紅點不經意的劃過窗簾,眼神癡迷的女人瞬間警覺,隨後就閃入深色的窗簾中,並就著那道縫隙凝望對面大廈,凌厲的目光跳躍數十秒後,冷冷落在大廈天台的六點鐘方向。
她眼神微凜,隨後就閃了出去。
在觥籌交錯的酒席上,劉忻和林浩軒不緊不慢的討論如何抗敵,兩人最後商定三日後集中力量襲擊據點,依然採取上次放火隔絕的分流戰術,至於誰擔任前鋒部隊,劉忻主動拍著胸口請戰,要求青幫子弟衝鋒陷陣。
他的理由很簡單,不想林浩軒的勢力過度削弱。
林浩軒當然知道劉忻心裡的算盤,這傢伙就是擔心岐門先攻破清首幫據點,讓雲裡黑道笑談這江山是岐門打回來的,而青幫純粹是在後面撿便宜,對於這些門面的東西,林浩軒沒有跟劉忻爭奪,畢竟可以少死些兄弟。
在兩人的交談中,杜海濤始終埋頭喝酒。
待雙方塵埃落定把事情都敲定後,杜海濤才抬起微紅的臉,笑著給林浩軒倒上醇酒:「岐少,今天我言語多有得罪,心裡愧疚到現在,因此我想口頭道歉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我想向岐少敬杯酒,還請岐少賞臉!」
劉忻微微咯登,不知道少主又玩什麼把戲。
林浩軒望著面前的烈酒,淡淡回應:「杜少爺,實在對不起,我傷勢未好不能喝酒!」
杜海濤哈哈大笑起來,伸手也給自己倒滿烈酒,隨後不置可否的道:「天下誰不知道岐少身手精湛,小小傷勢豈能困住你的酒量?海濤也不多求,只想跟岐少乾了這杯罰酒,為了表示誠意,杜海濤先乾為敬!」
說完後,他仰頭喝盡杯中的酒。
然後杜海濤亮著空空杯子看著林浩軒,後者不為所動,意味深長的道:「杜少爺,你的誠意我已經收到,不過林浩軒始終不能喝這烈酒,依舊是那句話,我有傷在身喝酒不便,等他日傷勢復原,我保證陪你喝個痛快!」
一抹冷笑劃過杜海濤嘴角,隨後又恢復成熱情。
他凝視著林浩軒,輕輕歎道:「看來岐少始終都不肯原諒海濤,否則這小小半杯酒幹嗎不喝?莫非岐少以為海濤在酒裡下毒?你放心,杜海濤雖然跟岐少以前有些過節,但都已經煙消雲散,何況現在咱們是同盟。」
杜海濤這番話以退為進,換成常人就是拚命也會喝這杯酒了。
但林浩軒卻完全無視,臉上甚至沒有半點的情緒起伏:「杜少爺,林浩軒再次重申,我重傷不能喝酒,這跟是否毒酒是否原諒無關,更扯不上什麼同盟,如果你非要強人所難,那麼林浩軒只好再次落你顏面,這酒不喝。」
正當眾人以為杜海濤會勃然大怒時,他卻笑著坐了下來。
他伸手把林浩軒面前的酒杯端過來,然後自己仰頭喝下,並亮起空杯笑道:「我當然相信岐少的話,竟然岐少重傷不能喝酒,那麼還是由我杜海濤自敬自罰吧,等哪天岐少傷勢復原可以喝酒,我再親自敬酒賠罪。」
林浩軒點點頭,心裡卻更加充滿疑雲。
因為大體事情已經談妥,所以眾人接下來純粹是虛與委蛇的寒暄,期間林浩軒前後咳嗽了五次,每次都引起杜海濤的噓寒問暖,甚至還熱情的要叫醫生來幫林浩軒檢查身體,讓劉忻都要懷疑他不是杜海濤,而是活雷鋒了。
雖然林浩軒知道這傢伙絕非善意,但還是謝謝他的好意。
林浩軒拿著紙巾擦拭嘴角,向劉忻淡淡開口:「劉堂主,竟然咱們把事情敲定了,那麼以後就按照計劃進行部署吧,希望咱們能給清首幫最後的致命打擊,今天咱們就談到這裡吧,我待會去踏雲林醫院查查身體。」
劉忻鄭重的點點頭,恭敬回應:「岐少放下,咱們雙方合擊,清首幫必定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