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欠你一個擁抱
林浩軒和田娟本來都能坦然地面對相互之間的關係,但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他們就不自然的顯得有些生疏,竟然兩個人都大難不死,那麼正如田娟所說,那晚纏綿純粹是個美麗的誤會,退出江湖,開枝散葉已化雲煙。
冷夢妮凝視著田娟,淡淡問道:「你要回去了?」
田娟微微點頭,隨即冷漠回應:「兩位保重!」
望著難於迷糊視線的茫茫雨空,林浩軒拿起紙巾擦拭嘴角,輕輕歎道:「田娟,你傷勢未好,就在楨林花園多住兩天吧,何況現在風大雨大回去也諸多不便,更重要的是,你要通過清首幫扼守的據點實在風險!」
田娟嘴角勾起淡淡溫情,語氣卻平淡回應:「謝謝岐少關心,我傷勢恢復了六七分,足於支撐我回到凌平大廈,現在岐門和青幫已經決裂,如果我還留在楨林花園,怕是要被人講閒話了,我不想給岐少添加麻煩。」
林浩軒知道她言語中的含義,於是苦笑開口:「那,保重!」
田娟再次微微點頭,隨即轉身向門外走去,一部黑色轎車早已經準備妥當,她把黑色箱子扔進去,然後就踩下油門駛出楨林花園,雨水『劈啪劈啪』的敲打車窗,幾近要迷糊她的視線,但田娟依然奪路狂奔。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折磨,什麼是罌粟花的迷戀!
她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委屈、歡喜、難過、痛苦……種種感情在胸口翻滾,她是個堅毅無比的人,只是此刻眼角開始濕潤,淚珠大顆大顆地流出,順著她潔白如玉的臉頰,她就這樣淚流滿面地想著林浩軒。
有些愛情,數十年的經營都可能沒有回憶!
有些情感,短短半晚就足於刻骨銘心!
車子在十字路口寡然而止,田娟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就在這時,車窗被輕輕敲打,她微微側頭,目光頓時變得停滯,嬌軀如風雪中的山花搖曳,林浩軒正以屹立蒼穹的姿勢,露著溫暖笑意望著她,而冷夢妮撐著黑色雨傘,為身前的男人遮風擋雨,臉上沒有丁點情緒。
大腦在五秒之內徹底短路,田娟感覺眼前世界一片空白。
拉開車門,林浩軒輕輕笑道:「田娟,我欠你散場的擁抱!」
田娟長身玉立,眉間聳湧著感動。
清冷的光照耀在她的身上,雨水凝結在她的發稍,看著她霧氣漸生的眼,林浩軒再也克制不住,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讓兩顆心激烈碰撞,他抱得這樣緊,把自己的臉深深埋入女人的頭髮,幾乎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也許這是最後的溫存,下次見面難保不會生死相對。
接下來的兩天,林浩軒都在靜養。
他前後就下達過兩個命令,一是讓楊子昂停止對雲林據點的征戰,二是向雲裡黑道公佈自己活著的消息,前者是要消除青幫猜忌和清首幫反撲;後者則是穩定晁天王等老大的人心,讓他們把精力放在藏反陰謀上。
林浩軒身體恢復的機能,連日滅魄都暗暗稱奇。
也就五天時間,林浩軒的傷勢基本得到控制,除了不能提刀上陣殺敵以及長時間勞累,其餘言談行動都跟常人無異,但日滅魄還是遵從林浩軒吩咐,向眾人歎息林浩軒傷勢需要數月才能復原,現在是強顏歡笑寬慰大家。
日滅魄是權威,肖靜等人對他的話都深信不疑。
因此眾人見到林浩軒談笑風生都流露出憐惜,隨後就以最快速度把雲裡戰況告知林浩軒,後者面對錯綜複雜的局面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就其事件作出指令,他更多的時間是呆立在陽台遙望遠方,但誰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知道他發呆的人,唯有冷夢妮!
細雨紛飛,伊人添香。
冷夢妮為林浩軒披上厚厚的大衣,然後動作溫柔的繫好每個扣子,宛然輕笑道:「岐少,你傷勢還沒復原,陽台濕氣過重不要呆的太久,免得留下後遺症,要知道,你在飛揚心目中有多麼的重要,甚於自己生命。」
林浩軒用傷痕纍纍的手輕撫著那張醉人容顏,輕輕歎道:「對不起,是我過於自信了,才會讓自己身陷敵人重圍,才會讓兩百青幫子弟枉送了性命,這筆本不該出現的血債,都是林浩軒狂妄造成,我愧對青幫上下啊。」
冷夢妮掩住林浩軒的嘴,搖頭回應:「你何愧之有?你率兩百青幫子弟對戰近千敵人,還在如此艱難困境中擊殺龔丹群和刀胖子,並讓清首幫再棄總堂逃竄,再次扭轉了雙方態勢,於青幫來說,你簡直就是大功臣!」
林浩軒想說什麼,卻最終化成歎息。
冷夢妮拉著林浩軒進房,掩上身後的玻璃窗,殺機呈現的補充:「相反,青幫卻對你無情無義,關鍵時刻不僅不出兵救你,劉忻老匹夫還收兵回凌平大廈,如非還有兩百地方幫眾撐著,夢妮現在怕是見不到岐少了!」
林浩軒坐在沙發上,微微瞇起眼睛道:「劉忻如果不這樣做,他就不是杜睿南死忠了,在除掉龔丹群這個主將之際,順便讓我自生自滅,這完全吻合坐山觀虎鬥的策略,何況劉忻認為龔丹群死掉,雲裡大局就已奠定。」
臉上揚起淡淡詫異,女人俯身煮起茶水道:「難道不定嗎?李登悔還會派人來?」
林浩軒嘴角閃過深不可測的笑意,若有所思的應道:「世事難料啊!」
其實在林浩軒心裡,他當然知道李登悔不會再派主將來雲裡,除了這個泥潭吞噬清首幫太多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死了龔丹群只是表面沒了主將,他肯定會委託暗中的大發收拾殘局:完成揦子任務退出雲裡。
林浩軒雖然還不完全確定大發,但目標已經漸漸鎖定兩人。
兩個至關重要的人,從襲擊楨林花園之戰就可以看出,大發對自己劍走偏鋒的性格和虛虛實實的作風是頗有研究,這才能把楨林花園變成陷阱讓自己跳。
如非自己命大,恐怕已成屍體了。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岐門相信很快就會被德高望重的大發掌握利用,並借自己的死跟青幫拚個你死我活,好讓清首幫坐收漁翁之利,每每想到這裡,林浩軒就心如針刺,這也是他為什麼要佈置險棋挖出大發的要因。
刀刃手足或紅顏,雖然心疼但卻勢在必行!
冷夢妮溫柔的給林浩軒倒了半杯清茶,輕輕推到他面前:「岐少,茶水少喝點,免得刺激傷口!千萬不要像冷艷的田娟,身受十餘處刀傷卻以痛止痛的麻醉自己,在你昏迷不醒的兩天裡,她就像是雕石的屹立雨中。」
林浩軒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停滯。
良久之後,他輕輕歎息:「她何況為難自己呢?」
冷夢妮坐到林浩軒身邊,輕啟紅唇歎道:「她不是為難自己,她是在折磨自己的心,愛上不該愛的人,於她來說就是枷鎖,終生都不得打開的枷鎖,岐少,你不該喜歡田娟,你的愛會讓她難於承受,讓她粉身碎骨!」
林浩軒沒有說話,腦海裡閃過纏綿之夜。
或許冷夢妮說的對,兩人有了情感就幾近折磨,田娟身為青幫中人,她要麼退出江湖,要麼背叛青幫,否則將來在岐門對戰青幫的廝殺場上,林浩軒必然會跟田娟短兵相接,到時誰能用那把刀砍斷所有牽掛和情分呢?
他沒有答案,仰頭喝下杯中茶水。
臨近傍晚,雨水漸停。
小睡片刻的林浩軒,讓何育濤召集眾人在大廳中集合,他下達了第三個命令:「我和青幫有言在先,欽原兇徒不進入雲裡作戰,現在因事情緊迫而調入楊子昂,還趁機攻佔整個西半坡,這點讓林浩軒難於向杜睿南交待!」
冷夢妮踏前半步,搖頭回道:「岐少,是青幫無情無義」
林浩軒揮手制止冷夢妮的話,淡淡開口:「我知道原因,但我怎麼也要給杜睿南交待!」隨即他凝目望向何育濤:「讓楊子昂放棄西半坡所有場子,同時電告劉忻派人來接收,還有,明早我們離開楨林花園!」
眾人微微吃驚,不明林浩軒所為。
何育濤低頭思慮,忙上前勸告:「岐少,你要把西半坡和楨林花園都給青幫?沒錯,雖然我們是違背協議在先,但楊子昂只在西半坡征戰,沒有越界殺向雲林,要知道,按照協議,戰後也是我們接管西半坡。」
「現在這種局面,只不過等於提前接收而已。」
林浩軒輕輕揮手,不容反駁的道:「話是這樣說,但我不能讓杜睿南捉到痛腳,我會親自向杜睿南道歉,並放棄協議中的西半坡來換取青幫寬心,老實說,我對於雲裡沒多少興趣,我現在只想對清首幫趕盡殺絕!」
後面那句話轉移了眾人注意力,全都鄭重的點點頭!
林浩軒背負著手,悠悠補充:「大家可以想像,如果我們把西半坡徹底征服,恐怕青幫就會感覺到威脅,劉忻的槍口到時就會分大半在我們身上,這就會讓清首幫有時間喘息,甚至重新奪下雲林作為根據地。」
「我絕對不能容忍這事發生,用小小利益來出口惡氣,值了!」
聽到林浩軒的分析,眾人才恍然大悟,隨即齊聲應道:「明白!」
何育濤稍微思慮,再次出口問道:「岐少,竟然我們放棄楨林花園,還把所有場子還給青幫,那麼我們向哪裡轉移?重回凌平大廈還是關外欽原?」
林浩軒嘴角微微翹起,伸手遙指東南方向:「凌平大廈太憋屈,關外欽原太遙遠,明日我們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那裡將是我們休養之地,那裡將是我們崛起之地。」
肖靜心裡微動,出聲笑道:「莫非是兆德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