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深夜明燈
黃梓源顯然沒有猜到林浩軒想些什麼,雙手端碗把烈酒『咕嚕咕嚕』喝下,林浩軒也把整碗烈酒喝完,落肚之後,整個人感覺到熾熱起來,不由暗歎瀾鄉寨的酒如此夠勁。
黃珺適時的為林浩軒和姐姐倒滿酒,眨著眼睛說:「無論如何,現在大家都是朋友了,尤剎即使再凶狠,只要你們聯手起來,又何必怕他們呢?」
林浩軒心裡苦笑,老天這是在捉弄自己,把不該友好的兩個人卻聯起來,事到如今,似乎只有找機會把來意點透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否則自己還真難開口要特製存折和密碼呢。
黃梓源往嘴裡塞了塊肥嫩的羊腿肉,努力的咀嚼吞下之後,見到林浩軒若有所思的樣子才開口:「林浩軒,你們千方百計通過欽原,想要去哪裡?莫非是桂欽州」
這個時候是桂欽州麻黃收穫季節,林浩軒他們攜帶軍火,冒著生命危險從欽原殺過來,如果不是為了毒品,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如此賣命呢?
林浩軒眼神變得平靜起來,端起烈酒又灌進肚子,臉上湧起微紅,苦笑著道:「不是桂欽州,而是瀾鄉寨!而且就是來找你黃梓源。」
黃珺大吃一驚,止不住的出聲:「什麼?你來找我姐姐?你們認識嗎?」
黃梓源和『十八娘子軍』都是老江湖,從林浩軒的語氣中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天生的警惕立刻讓他們的神經繃緊,眼裡含著殺氣,右手都不由自主的按在腰部,腰部有鋒利的短刀。
黃梓源心裡雖然也震驚,但臉上卻平淡如水,笑道:「來找我?找我意欲何為呢?」
林浩軒沒有說話,感覺到肚子火辣難受,於是端起還有餘熱的米飯,夾了塊肥肥的羊肉塞進嘴裡,然後就著這口葷腥把半碗米飯扒完,食物落肚,整個人才稍微好受一點
戢南天他們也做好了戰鬥準備,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施展殺手,把黃梓源先控制起來。
林浩軒把碗放在桌子上,用紙巾擦拭著嘴,然後才盯著黃梓源,一字一句的說:「我來自首華!」
原本想要喝酒的黃梓源瞬間停止了動作,她已經意識到那句話的意思,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精緻的臉蛋閃過殺機,意味深長的說:「首華是個好地方,可惜,我始終沒有機會去。」
話已經起了開頭,林浩軒感覺到整個人輕鬆起來,微笑著說:「黃梓源,我們應該談談!」
黃梓源握緊藏刀,全身散著寒氣,道:「你想要談些什麼呢?現在就可以談!」
林浩軒環視著『十八娘子軍』,眼神流露出深不可測的殺機,輕輕搖頭:「如果我們在這裡談,我想,談完之後,這個屋子就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夠活著了!」
這番話像是點燃了一桶炸藥,『十八娘子軍』神情憤怒,紛紛拔刀躍出,對林浩軒他們呈出半包圍之勢,只要黃梓源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上去蜂擁擊殺!
喬永魁等人也緩緩站了起來,背靠背的面對著『十八娘子軍』,他們拔出兵器的姿勢很慢,但身上的殺氣卻越來越濃重,讓『十八娘子軍』止不住的向後挪退半步。
氣勢趨於緊張,大戰一觸即。
黃珺見到好端端的酒宴瞬間變成戰場,眼裡流出了淚水,叫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動不動就要刀兵相見,為什麼你們不能好好商談?」
黃梓源望著妹妹,臉上湧起憐惜之意,隨即把一碗烈酒倒進喉嚨,揮手讓『十八娘子軍』退下,兩姐妹相依為命,雖然性格完全不同,黃珺也時常頂撞她,但始終都是自己的妹妹。
林浩軒也讓戢南天等人收起兵器坐下,無論如何,黃珺姐妹始終都救過自己,自己萬不能為了10億美金而忘恩負義,殺了瀾鄉寨的人,正如黃珺所說,一切都可以好好商談。
黃梓源把碗扔在桌子上,盯著林浩軒,道:「出去談談!」
她現在已經明確林浩軒找自己絕非好事,但這是瀾鄉寨,她不怕林浩軒幾個人能夠玩出什麼花樣,自己之所以選擇跟林浩軒談談,除了想要知道他會說些什麼,更重要的是讓黃珺不傷心。
林浩軒點點頭,又夾起塊羊肉送進嘴裡,然後把剩下的半碗米飯扒完。
外面的雨水很大,落腳之處就能擋起水花。
林浩軒和黃梓源各自撐著大雨傘,靜靜的走在朦朧大雨中。
此時,夜已深,但整個瀾鄉寨卻到處亮著明燈,點點燈火驅趕著雨夜的黑暗。
兩個人走了幾十米,黃梓源先打破了沉默:「你從首華而來,必然是為了米丹婷,除了我是米丹婷義女這個身份,我想,也沒有什麼值得你們注意!」
林浩軒很誠實的點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黃梓源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臉上帶著幾分悲痛和質問:「米丹婷已經被斬示眾了,恩怨再已經了結,我是她的義女又如何呢?難道僅憑這個身份就要拿我也定罪?」
一些雨滴被冷風吹過,斜斜的落在黃梓源臉上,像是晶瑩剔透的淚水。
林浩軒終於打破了沉默,輕輕吐出幾句話:「米丹婷還活著!所以我們來欽原找你!」
黃梓源猜測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有猜測到這個『荒謬』,整個人完全愣住了,良久之後,才死死的盯著林浩軒,不斷的重複著:「米丹婷沒死?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林浩軒絲毫不理會黃梓源的驚愣,注視著前方,緩緩的補充:「斬示威中的恐怖分子中沒有她,我臨時把她救了出來,這是米丹婷兩天前的樣子,你可以看看。」
說完之後,把手機丟給黃梓源,裡面正播放著米丹婷的在密室裡面的生活視頻,不僅視頻顯示著日期,密室裡面還擺放著幾份當天的日報,以此來顯示米丹婷還活著的鐵證。
黃梓源拿過手機掃視幾眼,見到米丹婷衣鮮光領,氣色也相當不錯,臉上不由褪去一些敵意,望著林浩軒,有點尷尬的說:「她還活著,那就好,那就好!她犯再大的罪,也還是我義母。」
林浩軒點點頭,表示理解,卻沒有開口說話。
黃梓源舒出一口氣,整個人都顯得輕鬆起來,然後想起林浩軒的話,道:「你們冒著生命危險來瀾鄉寨找我,是不是要帶我回首華,協助你們讓米丹婷招供呢?」
她顯然把林浩軒當作了警察,是來瀾鄉寨抓人。
林浩軒輕輕歎息,搖頭說:「我們不是來抓人的,米丹婷已經把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們來瀾鄉寨找你,是來取米丹婷放在這裡的特製存折和密碼鑰匙,很誠實的說,那是恐怖分子存在瑞士銀行的黑錢。」
這幾句話,林浩軒說得恰到好處,既把錢的性質點透出來,又讓人模糊感覺出自己的官家身份,雖然自己只不過想要黑吃黑。
黃梓源心裡微微震驚,難道米丹婷半年前讓自己保管的盒子裡面有特製存折和密碼鑰匙?她當時沒說,自己也沒問,就把盒子鎖在櫃子裡面,如果真的有錢,自己該給還是不給呢?
林浩軒似乎看出了黃梓源的想法,微微一笑,把利害關係擺了出來:「梓源,古人有這樣一句話;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裘旭為了救出米丹婷,取出這筆錢,在天朝進行了多少恐怖襲擊,如果裘旭知道特製存折和密碼鑰匙在你手中,你說,這瀾鄉寨還能平安多久?」
林浩軒看著黃梓源的神情,心裡醞釀的第二套方案已經成形,萬一她不肯答應或者想要獨吞,就把取錢還要密碼的事情告訴她,讓她意識到唯有兩人合作才能夠把錢取出來,與其一拍兩散不如五五分賬。
黃梓源陷入了沉思,她知道林浩軒說的完全有道理,雖然沒有跟裘旭打過交道,但以前也聽米丹婷說過他的心狠手辣,自己這四百多號人的瀾鄉寨是不夠他禍害的。
可是就此交給林浩軒,感覺又不是那回事,明擺著是向他低頭,這讓好強的黃梓源有點難於接受。
黃梓源望著遠處的草原,伸手指著燈火,平靜的說:「你知道瀾鄉寨的深夜的明燈象徵什麼嗎?」
林浩軒輕輕搖頭,很誠實的道:「不知道!」
黃梓源臉上閃過淒然之色,語氣蘊含著悲痛,道:「明燈代表著每個出戰的瀾鄉寨人,如是凱旋生還,明燈將會在朝陽初升之際熄滅;如是馬革裹屍,明燈就會永遠的亮著,直到家裡有新的生命出生。」
林浩軒抬起頭望著點點亮光,雨水不斷的從傘沿流淌,潮濕了地,也潮濕了心。
「瀾鄉寨已經得罪了欽原,尤剎遲早會把瀾鄉寨踏平。」黃梓源的冷艷的臉上閃過擔憂,隨即又變得剛強淡然:「林浩軒,如果你幫我把尤剎鐵騎滅了,我就把米丹婷放在這裡的東西交給你!」
林浩軒輕輕歎息,收起了雨傘,任由雨水淋濕自己。
黃梓源回身望著他,沒有開口追問,總是需要留點思考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