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沒羽
亭子裡面的三狼一將,臉上也露出了驚詫之色,在他們心目中魯莽暴躁的張勇什麼時候變得胸有城府了呢?為什麼自己跟隨了那麼多年卻毫無發現呢?
楊耀退後幾步,看著張勇和林浩軒,苦笑著說:「張幫主究竟是早已經有了戒心,特地試探楊耀,還是今晚無意窺探了楊耀的私心?」
林浩軒輕輕搖頭,覺得楊耀問出這個問題,實在愚蠢至極。
張勇把驢肉沾著桌子上的醬料,塞進嘴裡,用力的咬爛吞下之後,才開口說:「你不該貪戀戲子,不該貪戀戲子的美色,不該貪戀戲子的甜言蜜語,可惜,聰明的你忘形了。」
楊耀神情微微驚訝,隨即恢復平靜,淡淡的說:「難道是李冰珊?雖然幫主也喜歡她,我確實也貪戀過她,但能說明什麼呢?首華跟她有過關係的人起碼有半個連。」
『沒羽』似乎完全不關心亭子裡面發生的事情,專注的翻烤著驢肉,片刻之後,又端上了四片薄薄的,冒著熱氣的驢肉,林浩軒不由自主的又多望了他幾眼,他總覺得『沒羽』是個有故事的人,否則怎麼會如此鎮定自如呢?
張勇把驢肉丟進醬料裡面醃著,隨後才抬頭回答楊耀:「金錢,女人都是男人的愛好,我不會因為你跟李冰珊有染而對你有所戒心,但是,你做了件愚蠢的事情。」
楊耀背負著手,向身後的三狼一將打著攻擊的手勢,嘴上卻輕描淡寫的說:「楊耀愚鈍,願聽幫主指教。」
「在我還貪戀李冰珊的時候,李冰珊突然消失了。」張勇用紙巾擦拭著割肉刀,平靜的說:「我好奇,她一直纏著我給她投資五百萬拍電視劇,我已經鬆動,準備答應她,她卻在關鍵時刻消失了,於是我讓人去打探,發現剛好有人給她投資了五百萬,而這個人,就是你楊耀。」
楊耀的臉色更加慘白,他知道自己犯了個難於掩飾的大錯,不應該一時衝動,在李冰珊的溫柔攻勢之下,輕飄飄的掏出五百萬,也就難怪張勇起疑。
林浩軒安靜的聽著,還不忘記給自己和張勇添上美酒,七八片驢肉進肚,已經半飽了。
「楊耀,你不瞭解我,但我卻瞭解你。」張勇及時的把冒著熱氣的驢肉送進嘴裡,嘟噥著說:「我查過紅狼幫的帳,沒有任何問題,所以這五百萬是你個人投資的,但你怎麼會輕易拿出五百萬給戲子呢?你不是這樣揮霍的人,一定是有人給了筆橫財你。」
「所以張幫主生疑了,所以張幫主起了戒心。」林浩軒把驢肉劃成了幾塊,沾著椒然醬料,淡淡的說:「我很誠實的承認,我給了楊耀五百萬。」
「可惜,岐少喝得也是二鍋頭。」張勇哈哈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別墅上空,清脆響亮:「岐少以為收買了楊耀,以他為內應對付紅狼幫,卻沒有想到他會連岐少一起幹掉。」
林浩軒苦笑的搖搖頭,無奈的說:「確實沒有想到,直到下午他奉幫主之命去天使人間邀請我赴宴的時候,我才發現楊耀不對勁,聰明的他得意了,一向謹慎小心的他怎麼會掩飾不住得意呢?一定是有天大的陰謀才會讓他忘形,相由心生。」
張勇再次豎起拇指,讚道:「岐少,天才!」
「張幫主,今晚你讓林浩軒見識了完全不同的紅狼幫之主。」林浩軒輕輕的搖晃著杯中的二鍋頭,淡淡的說:「難道張幫主不怕林浩軒會重新估計紅狼幫實力嗎?這樣的話,你少了幾分勝算。」
張勇爽朗笑著,道:「與岐少逐驢江湖,雖死也無憾,總比被小人毒死好上萬倍。」
楊耀被張勇和林浩軒慢慢到來,感覺像是身上的衣服正被慢慢的脫掉,變得惱羞成怒,冷冷的說:「即使你們諸葛再世又如何?現在璽萌大樓的徒眾全是我楊耀的親信,今晚你們講的再如何天花亂墜,也救不了你的命。」
林浩軒輕輕的歎了口氣,看著已經退到三狼一將身後的楊耀,淡淡的說:「犯了一次錯誤,可以原諒;第二次犯了同樣的錯誤,那就是愚蠢,原本我以為你是得意而忘了形,現在才發現,你是愚蠢的不可救藥。」
楊耀當然不會認為張勇是傻子,但也不會認為他是超人,今晚自己手握三百餘幫眾,拿下林浩軒和張勇完全綽綽有餘,幹掉他們之後,嫁禍給林浩軒他們,自己順理成章的接管紅狼幫。
別墅裡面的紅狼幫幫眾已經收到信號,兩百多號人握著砍刀,鐮鉤殺氣騰騰的圍了過來,還有百餘人則在外圍全神貫注的警戒著,以防林浩軒他們逃跑。
楊耀的底氣足了,膽氣也足了,他還在別墅樓上埋伏著幾十號槍手呢,之所以還沒有動用,就怕槍聲引起警察注意,免得功虧一簣,何況這幾百號人已經夠對付林浩軒和張勇了。
「張幫主,岐少,今晚又是月圓之夜。」楊耀臉上凝視著林浩軒他們,冷冷的說:「明年今日,也就是你們的忌日,兩位可別記恨楊耀!」
「張幫主,你的幼驢哪裡購買的?」林浩軒咬著焦黃的驢肉,絲毫沒有理睬楊耀,笑談著:「下個月圓之夜,我想回請張幫主。」
張勇把割肉刀放下,聲音洪亮的回答著說:「河北民飼,下次我給岐少搞幾隻就是。」
『沒羽』又端著驢肉過來了,這次碟子裡面不是四片,而是十幾片,都是幼驢最好的部位,前腿之肉,嫩,滑,酥,香,幼驢能夠被『沒羽』烤到如此水準,實在罕見。
林浩軒和張勇的談笑風生,讓楊耀的臉扭曲起來,目中出現怒火,誰都感覺的出,他在憤怒了,隨即怒吼著:「給我殺了他們!」
三狼一將精光暴射,如狼似虎的向林浩軒和張勇他們衝去。
張勇和林浩軒誰都沒動,甚至臉上還掛著微笑。
動的人,是沒羽。
三狼一將躍在空中的時候,每人赫然已有兵器在握。
那些兵刃是一把匕首,三把砍刀。
砍刀劈來的縫隙之中,匕首極其到位的填補了空位,一長一短,天衣無縫。
林浩軒從衝殺的姿勢就知道他們身手的強悍,但他們兵器雖已拔出,卻幾乎連施用的機會都沒有,不是他們太仁慈,也不是他們太自大,而是沒羽太凶悍。
一直在靜靜翻烤驢肉的沒羽,在三狼一將躍身半空之際,身形突然展遠。
兩把砍刀交叉刺來,寒光四射的衝向沒羽的胸膛。
沒羽右手一抖,割肉刀殘留的鮮血濺射開去,在兩位戰狼臉上溫熱之際,割肉刀已經劃過他們的手腕,沒羽的割肉刀順勢刺進了左邊戰狼的胸口,空餘的左手抓起戰狼的匕首反刺進右邊戰狼的心臟,定位之準確,常人難及。
依然沒有慘呼,兩位戰狼已經緩緩倒下。
沒有任何別的字能形容沒羽的武功。
只有一個字:「快」
快得不可思議,快得無法招架,快得令人連『沒羽』的變化都看不出。
林浩軒的眼睛沒有看死去的狼將,而是把目光放在幼驢身上,現在才發覺,烤熟的幼驢在沒羽的刀下不僅沒有支離破碎之感,甚至像是藝術品般的呈現著完整骨架,驢頭還帶著停滯的笑容,很顯然,幼驢死的時候毫無掙扎,毫無痛苦,還很安詳。
林浩軒想到一個成語:庖丁解牛。
張勇為林浩軒倒上了酒,語氣平靜的說:「岐少,月圓之夜,萬不可因為小人斷了興致,來,我們繼續談心賞月,把酒言歡。」
林浩軒端起酒杯,喝了幾口,淡淡的說:「月圓之夜,果然是大凶大吉之時,想不到,今晚又要血流成河了。」
林浩軒的目光終究還是從明月上面轉移到沒羽身上,三狼一將,此時只是剩下一狼一將,沒羽面無表情的站在中間,一狼一將左右半圍著沒羽,眼裡有著驚恐,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沒羽竟然能夠強悍到如此地步。
楊耀也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一個毫不起眼,默默無聞十多年的廚師,竟然如此凶悍。
楊耀的細汗又慢慢滲透出來,臉色再次變得慘白,他原本以為對張勇已經很瞭解了,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張勇完全無知。
楊耀回頭望了幾眼身後的三百餘親信,想要重新找點底氣,卻發現,回過頭來見到張勇的神情,心裡還是底氣不足。
這人非但一點也不魯莽,而且很可怕。
張勇舒出一口氣,跟林浩軒說:「岐少,今晚的事情證明,朋友手裡的刀,遠比敵人手裡的可怕,因為無論多謹慎的人,都難免會常常忘記提防它。」
林浩軒輕輕搖頭,眼裡有著自信,道:「岐門兄弟的刀永遠只會對準敵人,絕對不會刺在我背後。」
張勇毫不猶豫的相信了林浩軒的話。
楊耀已經騎虎難下,到了這種地步,唯有魚死網破,於是退後幾步,右手輕輕一揮。
幾十個紅狼幫幫眾立刻湧了進來,衝在最前面的七八個人手持砍刀,中間的十幾個人轉動著鐮鉤,最後的十幾個人則是緊握長槍,兵器搭配的合理有序,威力徒然增加了幾倍。
張勇把杯中的二鍋頭往炭火潑去,炭火瞬間變得耀眼起來,衝來眾人的眼睛不由眨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