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蚩尤發現九嬰會撤兵逃逸?」夜逍遙回望留在山中的瓊瑤和九嬰。
「我是怕它不聽駕馭。」莫問搖頭說道,九嬰雖然此時還算聽話,但它飢餓之下見到了百姓和牲畜很可能會失控,故此九嬰到得雍州之後必須立刻參戰才能保證雍州百姓的安全,不然九嬰還指不定攻擊誰。
夜逍遙聞言皺眉搖頭,他還以為莫問留下瓊瑤和九嬰是為了出奇制勝,未曾想卻是擔心九嬰失控。
「老爺,這場仗有把握嗎?」老五問出了先前曾經問過的問題。
「變數很大。」莫問正色說道,九嬰能不能聽從瓊瑤的驅使攻擊獸群尚在兩可之間,而他竭盡全力能否戰勝蚩尤也在兩可之間。
老五聞言沒有再問,雖然莫問的回答並不樂觀,卻比先前所說的盡力而為要好上太多了。
由於擔心吳吉兒的安危,老五努力振翼快速東飛,金雕也不甘落後,振翼跟隨。
「敖煣已經退回南海,此時只剩下我們六人了。」夜逍遙沖莫問說明情況。
「南海龍族已經盡力了。」莫問點頭說道,這個世上很多人的付出都得不到同等的回報,但他們三人先前幫助南海攻打東海,事後南海給予了三人很大的支持,不但聽從三人調御四處降雨,還暗中幫助眾人抵禦蚩尤,贈送靈物更是不計其數,到得此時反而是三人再度欠下南海的人情。
「他們乃是海中之主,自陸地上行事本就是逾界越權。眼下決戰在即,龍族若是出現勢必會引起諸多非議。」夜逍遙說道。平時小的戰事私下幫忙也就罷了,但是到了決戰之時龍族絕不能出面,這倒不是因為懼怕蚩尤,而是如此行事越權就太過明顯了,天地重開之後難逃天庭責罰。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幫人的底限是不能給自己招災,南海龍族已經做到極限了。
「你究竟有幾成把握?」夜逍遙心中忐忑,迫切的想自莫問身上尋到信心。
莫問沒有回答夜逍遙的問題,而是出言問道,「此時蚩尤所統獸群還剩下多少凶獸?」
「先前被黑郡守軍射殺了一些,前些時日又被津州守軍阻殺不少,此時還有近萬,統兵部將被劉少卿和玉玲瓏設計暗殺了數人,此時還剩下九人。」夜逍遙答道。
「秦軍還有多少兵馬?」莫問再問。
「雍州自有兵馬三萬,重胄騎兵,槍矛步軍,帶弓步卒各一萬,自其他州縣撤回了不少騎兵,也能湊上一萬,只有這些了。」夜逍遙說道。
莫問聞言微微搖頭,秦國在最為強盛的時候有兵力將近二十萬,短短半個月中竟然折損了八成,此番就算擊潰了凶獸,要想重新收復淪陷的城池也需要大費周章。
「那些野獸多多少少都有傷在身,實力遠非昔日可比。」夜逍遙又道。
「這些時日蚩尤可曾親自動手?」莫問點頭過後出言問道。
「沒有,他雖然一直隨隊前行,卻只是自陣後督戰,並不上前迎敵,統率獸群之事皆由其手下將領負責。」夜逍遙答道。
莫問聞言喜憂參半,喜的是蚩尤沒有親自作戰,蚩尤不曾參戰無疑是為了保存靈氣應對突發變故,換言之蚩尤的修為尚未盡數恢復。憂的是蚩尤沒有親自動手,秦軍已然潰敗的如此慘烈,足見其手下部將及其凶獸是何等的凶殘。
兩千里路步行要走上數月,騎馬要行上數日,自空中飛翔只需數個時辰,二更剛過,三人已然到得雍州境內,此時雍州城難民成災,城內城外到處都是難民,這些難民都是自北方城池逃難至此的,由於人數太多,城外方圓十里之內到處都是拖家帶口的難民。
三人自皇城落下,直入皇宮,此時皇宮之中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防守極為嚴密,皇城守軍認得三人,放三人長驅直入。
莫問行走之時暗自皺眉,能夠變化形體的妖物不計其數,這些禁軍竟然只看相貌就放眾人前行,若是靠他們保護,蒲堅等人怕是早就被人暗殺了。
片刻過後三人來到大殿之外,到得此處莫問察覺到了大殿外還有一道靈氣屏障,這道屏障是劉少卿布下的,莫問觸及屏障,劉少卿立刻有感,自殿內將靈氣屏障撤去。
三人到得門外,殿內的劉少卿玉玲瓏已經先行迎出,身後是蒲堅和一干文武官員。
「蒲堅見過叔父,見過夜真人。」蒲堅沖莫夜二人拱手行禮,轉而沖老五說道,「岳丈大人,您也來了。」
「勢若累卵,不是齊全禮數的時候,都免了吧。」劉少卿沖想要跪倒的百官擺了擺手,轉而與莫問等人進入大殿。
進得殿內,劉少卿沖蒲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自坐龍椅,轉而與莫問等人分居臨時安插的錦座,文武百官分居左右。
「情況如何。」莫問坐下之後轉頭看向劉少卿。
「它們已經到了兩百里外的臨縣,自臨縣停了下來,到達臨縣至今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劉少卿說道玉玲瓏在旁接話,「此前它們力求快速,一路上少有休整,大戰在即,養精蓄銳也在情理之中。」
「那些野獸皆有夜視之能,它們自忖今晚無法發起進攻,有心將決戰定為明日晚間。」莫問點頭說道,由於蚩尤所率凶獸皆無妖氣,故此儘管對方就在兩百里外,他卻不得感知。
「事情可曾辦妥?」劉少卿問道。
莫問聞言歪頭看向殿上文武,蒲堅見狀立刻會意,「天色已晚,諸位下去歇息吧。」
「武官留下。」莫問說道。
二人言罷,文臣退下,只留武將,武將是打天下的,文臣是治國的,眼下秦國就只剩下了雍州這一座城池,文臣毫無用處了。
「大軍四更造飯,五更出城,於辰時之前自雍州城東二十里處列隊候命。」莫問下達了命令。
「三軍是何陣勢?」劉少卿問道。
「南北一字長蛇,防守陣勢。」莫問說道。此戰這些兵卒作用不大,是勝是負,是生是死完全在他們幾個人和九嬰身上。
劉少卿聞言看向蒲堅,蒲堅沖殿下候命的眾人說道,「照辦,幾位真人所下法旨盡皆照辦,不需奏請。」
眾位領軍將帥齊聲應是,快步下殿,各回軍中。
此時殿內只剩下莫問和蒲堅等人,吳吉兒是後宮,按照禮法後宮是不能進入朝堂的。
「九嬰可曾馴服?」劉少卿問道。
莫問點頭說道,「只需燃燒符咒告知瓊瑤,九嬰可自一個時辰之內趕到。」
劉少卿和玉玲瓏聞言心中大定,劉少卿又問,「何時動手?」
「蚩尤知道我們已經脫困,故此才會自臨縣略作休整,以求養足精神迎戰我等,如若不然他會一鼓作氣攻克雍州,他既然心存此念,我們便不能遂了他的心意,明日以攻代守,辰時開戰,力求自天黑之前結束戰事。」莫問說道,雍州是秦國的都城,又有大量難民在此,防守是不成了,只能進攻,絕不能將戰火蔓延到雍州。
「敵軍還有九名馭獸將領,這九人交給我們。」劉少卿看向玉玲瓏和夜逍遙。
「先保自身安全。」莫問點了點頭,劉少卿等人的勝敗對戰事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沒必要以身涉險,此戰的關鍵是他和九嬰,但最為關鍵的還是他能否戰勝蚩尤,只要蚩尤一死,獸群就群龍無首。
「莫問,明日全看你的了。」玉玲瓏說道。
莫問點了點頭,「各自歇息吧,由我守夜,明日將會是一場苦戰,你們當養足精神。」
劉少卿和玉玲瓏一直在擔心蚩尤會來刺殺蒲堅,心中始終揣著忐忑,直到莫問來到他們方才放鬆下來,而夜逍遙這幾日往返奔走也極為勞累,聽得莫問言語,各自離開大殿前往寢處。
蒲堅送三人出門,轉身來到莫問身前深深一揖「叔父,您受累了。」
莫問聞言長喘了一口氣,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蒲堅側身坐到莫問身旁。
「固兒,我與令尊乃生死之交,令尊已經不在了,萬事有義父為你做主,你義父做不來的事情,我便會接手,你當知道我雖然委託你義父扶你前行,卻從未與你生分過。」莫問拍著蒲堅的肩膀,蒲堅的樣貌與蒲雄有七分相似,看著他莫問不由得想起了摯友蒲雄。
蒲堅無言點頭,無聲落淚。
「明日我定會降服妖孽,保你都城,至於那些丟失的城池,他日你義父也會代你一一收復。」莫問好言安撫。
「好啦,別哭了,你是要當皇帝的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老五端起了岳丈的架子。
「岳丈大人教訓的是。」蒲堅點頭應聲,抬手拭淚,「侄兒無能,拖累叔父和岳丈大人以身涉險,心中難安。」
「行啦,別說客氣話了,」老五沖蒲堅擺了擺手,轉而沖莫問說道,「老爺,我去把吉兒也帶過來吧。」
莫問點頭同意,此時蚩尤就在兩百里外,片刻之間就能來到此處,這雍州城內最為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邊。
不多時,老五帶了吳吉兒來到,吳吉兒眼圈通紅,臉上的掌印很是明顯,蒲堅雖然心存疑惑卻不敢多問。
「孩子永遠是孩子。」莫問自然知道老五為什麼打吳吉兒。
老五此時心情甚壞,便沒有接話。
莫問環視左右,邁步走向龍椅,將龍椅扶手拗下一塊,「若是明日僥倖獲勝,秦國定可東山再起,我再說最後一遍,有生之年你絕不可渡江南侵。」
蒲堅惶恐起身,看了看龍椅又看了看莫問,重重點頭,「有生之年,侄兒絕不渡江。」
莫問點了點頭,坐回座位將手中金團揉捏鋪展,做成了三張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