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於暗處看著老五與那小尼姑走遠,黑白無常見老五如此行事,唯恐莫問面上掛不住,未曾想莫問絲毫不以為意,現身出來緩步向北走去。
「那裡就是無塵的臥室。」黑無常現身指路。
莫問循著黑無常所指向北望去,只見兩里之外的竹林中露出了屋簷一角。
確定了無塵的居所,莫問並未急於前往,而是走向不遠處的一座涼亭,這涼亭之中有一張石桌和幾隻石墩,石桌上遺留著棋盤和兩罐棋子。
莫問走到石桌旁坐了下來,「閒來無事,二位仁兄誰與貧道對弈一局?」
黑白無常聞言面面相覷,環顧四周之後發現這紫雲庵之中多有男女漫步於花前,談情於月下,此等情形即便有人發現三人也不會過於驚詫,便現身出來走到亭中。
「謝某與真人對上一局。」白無常坐到了莫問對面。
莫問將那罐白子遞與白無常,白無常道聲承讓執白子先行,莫問取黑子佔位,黑無常在旁觀棋。
開局之初白無常極力防守,待得到了中盤,發現莫問棋力很是一般,便改守為攻,步步緊逼。
黑無常在旁看的真切,眼見莫問要輸便自桌下輕踢白無常,示意他手下留情,不要讓莫問輸的太過難堪,白無常有心讓子卻不善偽裝,進退失守,左右難圓。即便這般莫問仍然不是他的對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莫問的精力大多放在了修行悟道上,棋道自然難得精通。
白無常一落子,黑無常就自桌下踢他,幾番過後白無常不勝其煩,起身讓位,沒好氣的沖黑無常說道,「你來下。」
「真人棋路匪夷所思,我是不成的,還是你來吧。」黑無常將白無常拉了回來。
白無常坐回座位,捏子落位,「真人若有顧慮,我們二人可先將無塵自房中引出。」
「不急,不急,少頃我自去拿她。」莫問搖頭說道。
黑白無常本以為莫問是不想看到無塵房中的不堪情形,未曾想他根本不是顧慮這個,如此一來他下棋就只剩下了一個目的,那就是為老五留出時間,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莫問也猜到黑白無常心中所想,落子之時出言笑道,「食,色,性也。」
白無常聞言很是驚愕,狎妓在當下雖然算不得什麼,但莫問是修行中人,竟然如此放縱自己的僕人,此事令他很難理解。黑無常見機得快,出言接話,「真人豁達。」
「謝兄,依你之見怎樣的臣子才算忠臣?」莫問笑問。
白無常聞言愣了一愣,他不知道莫問為何有此一問,待得回過神來出言答道,「忠心事君,造福百姓乃忠臣本分。」
「若是這輔佐君主,造福百姓的臣子貪戀女色呢?」莫問再問。
「仍可算得上忠臣。」白無常想過之後出言說道。
莫問緩緩點頭,「精忠報國的忠臣不一定不好色,驍勇善戰的將軍不一定不貪財。只要精忠報國,好色又何妨?只要驍勇善戰,貪財也隨他。」
「怕是天下百姓不會這樣想。」白無常對莫問的想法不敢苟同。
「他們是百姓而不是君王,他們當然不會這樣想。」莫問出言笑道。
黑白無常聞言若有所思,片刻過後相視一笑,恍然大悟,莫問的言下之意是凡事自陰陽兩面考慮,不過高的將自己喜歡的人看成毫無缺陷的好人,也不吹毛求瑕的將自己不喜歡的人看成五毒俱全的壞人,公平而寬容的看待和對待他人。
「真人,忠臣想必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咱們還是先去把正事辦了吧。」黑無常笑道。
莫問聞言點頭一笑,直身站起離開涼亭向北走去。
無塵所在的房舍位於一片竹林之中,梅蘭竹菊被文人雅士稱為四君子,寓意高潔清雅,但此處卻不是什麼聖潔的所在,到得竹林邊三人便能聽到竹林之中的房舍裡有霪聲浪語傳出。
「二位在此稍候,貧道去會她一會。」莫問停步沖黑白無常說道。
黑白無常點頭答應,莫問邁步走向房舍,到得近前隱身穿牆進入房中。
房中正北放置著一尊偌大的歡喜佛像,一面為嬌媚女相,一面為凶煞男相。牆上懸有多幅名人字畫,房中放著各種樂器,房中無桌無椅也無床榻,地上鋪有厚厚的毛毯,此時這毛毯之上正有兩人自那大行霪事,房中有著濃重的檀香氣息,雖然檀香多為禮佛之用,但檀香本身具有強烈的崔情效果。
莫問進門之後延出靈氣將那二人制住,轉而現身出現,提著那男子將其扔出門去。
這裡的尼姑都未剃髮,這無塵尼姑也是如此,黑白無常先前說的不錯,此人雖然年逾古稀,卻如同年輕婦人,身材纖細高挑,凹凸有致,容貌艷麗嬌美,大有風韻媚態。
雖然莫問出現的突兀,無塵卻並未驚慌叫喊,而是抬頭看向莫問,眼神之中並無懼怕,有三分疑惑和七分嗔怪。
莫問將那男子扔出門外,隨手關上了房門,邁步走到那歡喜禪的佛像前將那佛像推開,自坐法台,面帶笑意的看向無塵尼姑。
無塵見莫問面露微笑,臉上的三分疑惑盡去,取而代之的是嗔怪和埋怨,雖然赤身躺臥卻並無羞愧之意。
莫問上下打量著無塵,此前他一直遵循非禮勿視的儒家教誨,到得此時他已經將那教誨拋之腦後,因為那非禮勿視的教誨並沒有任何的益處,本質是消極的逃避,不敢正面面對,越逃避就越好奇,而好奇是人類的天性,若是好奇早晚會進行探索。
「猜猜貧道為何前來?」莫問收回靈氣放無塵自由。
無塵雖然得了自由卻並不急於起身,而是側身屈膝,單手撐頭擺出一副臥佛姿勢看向莫問,「我才不猜。」
「黑白無常就在門外,我是受他們二人所邀前來拿你的。」莫問並未移開視線,無塵體膚潔白,異常滑膩,並無北方女人明顯的毛孔。
無塵聞言微笑說道,「那你為何還不動手?」
莫問微笑搖頭,隨手拿過一根貢香插於香爐,抬手移過紅燭將其點燃,「這柱香燃盡貧道就會動手,一炷香之內你只要不離開這處房間,不碰觸貧道身體,不管做什麼事情貧道都不會攔你。」
無塵聞言看了看香爐裡的貢香,又看了看莫問,微笑過後直身站起,赤身走到水盆前緩慢淨手,隨後走向衣櫃拿出乾淨衣物緩慢穿著。
在無塵做這些的時候,莫問並未輕敵大意,也沒有如臨大敵,始終面帶微笑的看著她,真正的誘惑並不是搔首弄姿,也不是扭腰擺臀,而是於舉手投足之間展示女人的柔媚。此外,處於移動之中的女子身體比靜止之時更具誘惑。
看著無塵緩慢的穿上衣物,其身體能夠見到的部位越來越少,莫問緩緩點頭,無塵此舉是為了勾起男人的失落心理,從未得到並不痛苦,真正的痛苦是失去了已經得到的東西,看著雪白的圓潤和有致的凹凸自眼前消失,會令得男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失落,而失落就會促使男人去重新擁有。
片刻過後,無塵穿戴妥當,她穿的是一身普通的僧衣,僧衣很是破舊卻異常乾淨。穿上僧衣之後無塵又將地上散落的霪邪器物逐件收於一隻木匣之中,隨後將那木匣放到了南側窗下。
做完這些,無塵盤膝坐下,手持念珠閉目不語。
莫問轉頭看向香爐裡的貢香,此時那柱香還剩下一半。
無塵坐下之後不再有任何的舉動,沒有唸經也沒有長吁短歎,只是安靜的坐著,面上的表情既不是安詳也不是莊嚴,有著幾分平靜又有幾分坦然,彷彿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時至此刻無塵並未施展過明顯的媚術,莫問心中開始疑惑,不知這無塵是因為無法觸及他的身體而無法施展媚術,還是她已經於無形之中施展了媚術。
雖然南方並不寒冷,但房中燃了兩處火盆,火盆的存在令得房中溫度很高,溫度也會影響一個人的情緒,溫度高的時候人的情緒容易波動,元神會受到壓制,而元神一旦虛弱,本能就會佔據上風,男人與女人互相吸引是人的一種本能,到得此時莫問感覺到了些許溫馨,這種溫馨與**無關,而是一種男人靠近女人自然而然生出的一種平和,這種平和消減和壓制了他心中的殺機。
比丘之所以得到世人的尊重,很大程度是因為青燈古佛,晨鐘暮鼓的平和,這種平和是喧囂過後的寧靜,是看破紅塵的回歸,在世人看來,每一個出家的僧人和尼姑都是可憐人,其背後都有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到得此時莫問有了說話的衝動,他想詢問無塵出家之前曾經遇到過什麼事情,又是什麼樣的原因令她變成了今天這種霪邪的樣子。
但莫問沒有說話,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殺掉無塵是因為他希望通過無塵的一些舉動來平息困擾著自己多年的夢魘,他希望通過看到無塵醜態百出,但直至此刻無塵並沒有讓他看到女子醜態的底限,反而令他想到了女子作為弱者只能被動承受的無奈和一種扭曲的報復。
到得此時他心中開始矛盾,殺機已隱,他始終感覺無塵此前的一些舉動與現在的平靜反差太大,他想知道這個女人此時在想什麼?
「時間不多了。」莫問轉頭看了一眼香爐。
無塵聞言睜開了眼睛,但她並沒有看莫問,而是看向被莫問推倒的佛像,猶豫片刻直身站起,邁步過來將那佛像抱起,轉而看向坐在法台上的莫問。
莫問下意識的讓開,無塵將那佛像放歸原處,轉而雙膝跪地沖那佛像合十禮拜,彎腰之時牽動僧衣,透過僧衣可以清楚的看到後股輪廓。
隨著無塵的跪拜,其後股輪廓三隱三現,待其直身站起之時莫問心中再度出現些許失落。
「我活了七十歲,與八百六十六個男人做過露水夫妻。」無塵直身站起,出言笑道。
莫問駐足在旁,側目看著無塵。
無塵笑過之後歪頭看向莫問,眼神之中多有鄙夷和輕蔑,「你想看老太婆出醜怕是不能了,動手吧。」
莫問深深吸氣穩定心神,無塵確實厲害,她的厲害之處在於對男人的心理瞭解的一清二楚,她知道男人在想什麼,她抓住了男人的好奇心理,也抓住了男人的佔有心理,更抓住了男人的陰暗心理和好勝心理,男人喜歡純潔的女人,但更好奇與八百多個男人有染的女子是什麼樣的。缺乏自信的男人喜歡純潔的女人多一些,因為純潔的女人見的少,懂得少,沒有比對,男人可以通過她們得到自信。而老女人見得多,懂的多,要想征服她們,必須是對自己極度自信的男人。
除此之外,無塵刻意強調自己年紀很大,為的是勾起男人的好奇,因為男人很少能夠碰到她這種年紀還如此美貌的女人,她能夠迎合男人最陰暗的犯罪心理。
最厲害的媚術是摸透男人心理之後所作出的舉動,男人最無法拒絕的女人是能夠迎合自己陰暗心理的女人,而最厲害的人是能夠猜到別人心裡在想什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