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撫屍痛哭,無比悲痛,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老五的存在,習慣了老五的跟隨,也習慣了老五喊他老爺,可是老五此時躺在這裡,再也動不得了,也說不得話了,沒有了老五的存在,他感覺到空洞和迷茫,感覺到冷徹骨髓的寒冷和孤獨,從此以後無人知道在他身上都發生過什麼,亦沒有人再知道他的過去,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痛哭並未持續多長時間便被莫問咬牙止住了,以靈氣將那銀色丹丸度入了老五腹中,轉而以靈氣催動老五已然停滯的生機來融化那枚丹藥,當務之急是先保住老五的屍身不腐,只有保住屍身才有可能想方設法救活老五,至於丹藥之毒總是有法可解。
靈氣催動生機,生機帶動氣血,老五體內殘存的血液受到催動,紛紛自傷口湧出,由於時間太長,屍血已然呈現黑色。
莫問強忍悲痛將那銀色丹丸催化,血沒了可以再生,先保屍身。
老五身邊有一處區域是沒有箭矢的,草地之中有老五趴伏留下的手印和膝坑,由此可見看出老五發現箭群飛來之後,以自身護住了他的女兒,既然如此,那個女童就應該沒有受到箭矢的攻擊。
想及此處,莫問放下老五閃身來到樹林邊緣的那座新墳處,這處新墳很小,墳丘也不高,莫問探手刨挖,入土兩尺便發現了女童的屍身。
將那已經僵硬的女童屍身自墳中挖出之後,莫問雙目瞬時充血赤紅,這是一個兩歲左右的女童,身上穿的是粗陋的布衣,手腳細小很是消瘦,頭髮並不似尋常女童那樣梳辮,而是用剪刀隨意剪短,由此可見這女童在王府時被扔給僕役撫養的,王尚書夫婦以及王元嫆避嫌之餘根本就沒有私下給過她食物,不然她不會如此瘦弱,令他眼睛充血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女童週身並無箭傷,反倒是脖頸處有著明顯的指印,她是被掐死的。
莫問強忍憤怒,將女童口鼻的泥土清出,轉而將那枚五色丹丸塞入其口,以靈氣下度入腹,這女童無有外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女童很是瘦小,經絡很細,莫問小心拿捏靈氣,緩慢催發藥力,以丹藥之中的火性去重燃女童的心火,心火又稱命火,只要心臟跳動,生機便會再現。
一點不成,再送仍不成,三試之下那女童本已停滯的生機被五色丹藥之中蘊含的火性重新引燃,心臟再度開始跳動。
莫問有感,心中大是寬慰,收回靈氣將那女童抱起,只要生機再現,頭七之時留下魂魄便不是難事。
救下了吳家骨血,莫問心情略微平靜,快速的自腦海中思索有何種辦法可以救活老五,此事最為棘手的是老五的神府有損,七竅神府損傷無法可醫,即便能夠喚醒生機留下魂魄,待得甦醒之後也會成神識不清的呆傻。
撇棄本體走借屍還魂一途亦是不成,借屍還魂需要五行完全對應之人,且需要對方壽數終了方可施為,若是驅走陽人魂魄,以陰魂佔據其身,必然有天譴降下,屆時不但救不下老五,還會折損自身壽數。
若是隨意尋一死人寄居,便不得長久,屍身腐爛之後魂魄便無法再行依附另外的屍身,此法萬不可用。
沉吟良久,莫問並未想出可行之法,便不再多想,邁步走到死去的護院旁側脫下了他的外衣和軟甲,包裹了已然緩慢喘息的女童。轉而將老五挪到林邊的樹下,將女童放在了他的懷中。
「我若連你都救不下,便是枉習上清道法。」莫問畫寫符咒護住了老五父女二人。
「在此等我,我去為你討回公道。」莫問轉身走向那片草地,將草地上的箭矢逐一拾起,乃至百根之後,轉身向南掠去。
此時城門已然提前關閉,莫問縱身掠過,快速回返王府,王府周圍有著大量的兵卒環繞,幾個身穿袈裟的和尚正在門前看著門簷上的那道紫符抓耳撓腮。
莫問凌空而至,落於門前環視眾人。那些兵卒見狀立刻警戒,那幾個和尚卻不退反進,四人各取一角,圍住了莫問。
「你那妖道,膽敢以妖法謀害尚書大……」
「污我道家清譽,誅。」莫問說完,那說話的和尚頭上已然插上了一根利箭。
「殺了這個妖道!」剩下三人之中有人喊道。
「殺乃佛門第一戒,違反戒律,誅。」莫問手中的利箭又少了一根。
「這妖道好生厲害,快去請國師。」剩下二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
「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誅。」莫問閃身追上,又去了兩根利箭。他雖然殺機大起,卻並未喪失理智,以法術取人性命有可能折損壽數,而武功傷人則不在此列。
莫問轉身向那領兵校尉走去,人未到,那匹戰馬便感受到了莫問身上發出的森然殺氣,嘶鳴一聲前蹄抬起,將那校尉摔下馬來。
「你們可要擋我去路?」莫問平靜的問道。
「不不不,請便,你請便。」那校尉自丟臉和丟命之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這些人中並無弓兵在內,莫問便沒有動手殺戮,而是轉身走進了王府。
在此之前已然有兩個和尚進了王府,且被困其中,見莫問進來,立刻揮舞禪杖左右夾擊。
「暗中偷襲,誅。」莫問雙閃過後繼續前行,未曾度過天劫之時他就可以躲避廣譜和尚的偷襲,到得此時身法更是極為迅疾,晃身之下只見虛影,不見實形。
先前那些被封點了氣穴的護院已然不在院中,莫問邁步進入前廳,只見前廳並無人在,便轉身去了偏廳,那些護院多被抬在此處,莫問走上前去,箭矢貫頂,如同插秧,「傷我親人,誅。」
其中不乏哀求乞命者,莫問置若罔聞,並不留情,這些人沖兩歲孩童下手,絕不能留,便有無辜者亦按陪葬論。
到得後院廂房,丫鬟們紛紛尖叫,莫問本來無意殺她們,聞得尖叫聲心中大為厭煩,箭矢再度出手,「亂我心神者,誅。」
到得主家臥室,並不見人影,莫問側耳細聽,自東側床下揪出了一身穿皂靴的中年男子。
「大膽,我乃是當朝……」
「罪魁禍首,誅。」莫問不待對方說完,利箭再度出手。
到得後花園,到處可見隱藏的下人和丫鬟,莫問並未難為這些人,只要沒有尖叫一律放過,只是走到花房拉出了那個移動不得的尚書夫人。
「你待怎地?」尚書夫人面露驚恐。
「六親不認,誅。」莫問平靜的為其插上了箭簪。
此處事了,莫問轉身外出,到得前廳再度抓過一面無人色的丫鬟,「王元嫆現在何處?」
「小姐嫁到了黃門侍郎府中,不在此處。」那丫鬟手指正南,「南行過橋右拐就是,你快去吧。」
「出賣主家,誅。」莫問留下一支箭矢轉身前行,前行數步之後那丫鬟方才倒地身亡。
出門之後莫問取下了那道符咒隨手揮化,轉而前往另外三方收回紫符,隨後邁步向南。身後兵馬之中有一膽大者試圖揮刀偷襲,莫問並不回頭,反手再插箭矢一支,「不自量力,誅。」
圍在王府的官兵不下數百,卻無一人再敢阻攔尾隨,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大呼小叫的人,而是平靜出手面色如常者。
不論何時都有妄圖立功者,前行之際不時會有勇敢之人衝出來試圖擒拿殺人兇手,莫問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勇敢而留情,「越俎代庖,誅。」
到得侍郎府,只見侍郎府門前同樣圍繞了一隊兵馬,見到這隊兵馬,莫問心中微微安定,他最擔心的是人去屋空,外有官兵護衛,說明主人還在府中。
「拿下妖道,官升……」領兵校尉高聲下達命令,但他命令並未下完,原因是口中插進了一根利箭。
「擋我去路者,誅。」莫問並沒有凌空躲避衝上來的兵卒,而是晃身上前,再插箭矢,這隊兵卒很是勇敢,悍不畏死,悍不畏死的代價就是死,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到得侍郎府門口,莫問左臂抱攬的箭矢已然用盡,便取了那死去校尉的佩劍,起腳踹開了朱漆大門。
侍郎府較之尚書府要小上不少,僕人亦少,護院數人見狀不好早就翻牆逃走了,莫問徑直進入前廳,只見一青年官員正坐在主位調整琴弦想要彈琴,大有諸葛孔明空城計的味道。
「你是諸葛臥龍?」莫問走上前去側目打量著那強作鎮定的年輕人。
「我乃黃門侍郎。」年輕人驚恐之下手忙腳亂。、「裝腔作勢,誅。」莫問揮劍閃身。
到得後院內堂,莫問見到了王元嫆,此時的王元嫆已然不再是當年落難時的王元嫆了,珠光寶氣,綾羅加身。
「老爺。」王元嫆見到莫問,低頭跪下。
「老五要帶走女兒,你讓他帶走便是了,為何要害他?」莫問搖頭歎氣,此人乃老五女兒的生母,縱然有天大過錯亦不能殺。
「老爺,此事我確不知情。」王元嫆渾身顫慄,她既不是異類也不是修道中人,但她能感覺到莫問身上發出的森然涼氣。
「你未曾墮下胎兒,便留命與你。」莫問轉身出府。
出府之後莫問提氣輕身,直奔皇宮,當日鬥法之後張洞之曾經說過晉國禁衛的弓兵好生厲害,阻攔並射殺老五定是禁軍無疑,當夜但凡有份參與阻攔老五者,一個也不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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