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說的外族教派是不是和尚?」老五好奇的問道。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轉身向南側城門走去。
「咱們是去抓妖,又不是去跟和尚打架,咋還凶多吉少了呢?」老五背著包袱跟了上來。
「要宣我道家教義,揚我中華正統,勢必會與那外族教派產生紛爭,事關生死存亡,哪個會對你手軟。」莫問隨口說道。
「老爺,晉國現在都信和尚,咱去了一直吃白眼兒,你有啥打算沒有?」老五問道。
莫問聞言微微沉吟,片刻過後方才開口,「要宣揚道義,非身居高位不可為之,我入門較短,對道家精意領悟不深,而那成天枯坐的僧**多精通辯駁論法之術,我要與之論法定然不是對手,故此當揚長避短,不與之爭口舌勝負,而是多顯法術驅降妖邪,造福百姓廣揚名聲,如此這般遲早會受那皇家器重。」
「懂了,咱們不跟他比嘴皮子,就看誰法術厲害,誰能辦實事兒。」老五恍然大悟。
「所言不差。」莫問點頭說道。
「老爺,我聽說和尚也會抓鬼降妖,到時候會不會搶咱生意呀?」老五捻著自己嘴下的幾隻鬍鬚面露思考狀。
「胡說什麼,降妖除魔怎地成了生意?」莫問皺眉。
「你的意思是咱們抓妖不收銀子?」老五撇嘴問道。
「收與不收當於心中拿捏權衡,若遇窮人有難,便不收他銀錢。若是富人逢災,當索取重酬。」莫問正色說道。
「要多了會不會臭名聲?」老五歪頭發問。
「不會,世人多以貴賤分高低,酬金越多,他們越是高看你我。」莫問笑道。
「老爺,你要不當道士,做生意也肯定成。」老五對莫問所說大為佩服。
「先父乃是商賈。」莫問緩緩點頭,世間最為玄妙的事情便是骨血傳承,所謂虎父無犬子說的便是骨血傳承,子女不但外形與父母相似,其性情和品格也多與父母相近,此乃先天傳承,深入骨髓無法改變。
而後天養成則並不牢固,以其自身迂腐中庸的性情為例,主要受到老夫子的熏陶,但老夫子也曾說過這種行事風格並不適用於亂世,而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並有意糾偏,此時的他已然較之兩年前要果敢很多,當年自學堂時他可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動手傷人性命。
「老爺,我剛才問的你還沒說呢,和尚萬一搶咱的生意咋辦?」老五掏出乾糧自己咬嚼,他知道莫問不會像他這樣邊走邊吃,也就沒有讓他。
「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處之?」莫問笑問。
老五聞言奮力揮手做打人狀,用力過猛餅子脫手,他急忙跑出去撿了回來。
「你可不能犯渾,我們此去南國,萬不可再被官府緝拿,若是背上了罪名,日後如何進得朝堂。」莫問板起面孔出言告誡。
「和尚要是搶生意咋辦?」老五始終惦記著這事兒。
「他們所用法術借鑒於道家,枯坐唸經倒還可以,降妖抓鬼他們不成。」莫問笑道。
老五聞言大為放心,轉而專心啃那餅子,不再多嘴發問。
到得河邊,莫問並未踏冰過河,而是沿著河岸向西走去。
「老爺,你要去看大爺嗎?」老五猜到了莫問的心意。
莫問點了點頭,「闊別已久,過去看他一看,況且臨近年關,咱們也無處可去。」
「也不知道其他幾位爺現在都在幹啥,還有九姑,」老五說到此處猛然來了精神,「老爺,九姑對你有意思啊,又長的那麼好看,你為啥不要她?」
「我乃七竅人身,她是異類幻化,哪能太過親近?」莫問隨口說道,上清的戒律相較於太清和玉清要寬鬆一些,卻有一條太清和玉清沒有的禁令,人與異類不可婚配。
「九姑如果是人的話,你要不要她?」老五好奇的追問。
「她雖為異類幻化,我卻從未輕視於她,但我們只是友人,並無半點私情。」莫問搖頭說道。平心而論道人不是仙人,食五畜五穀怎脫的了七情六慾,但林若塵之事令他心頭極為灰暗,原本對於女子已然失望甚至是絕望,但自從見了那雌楊拼接故去夫君的本身,並且探出枝葉為其遮風避雨之後,他發現女子亦有其偉大忠貞的一面,心中再度產生了對情感的渴望,可是林若塵之事始終令他心有餘悸,不敢去尋,也不願去尋。
老五見莫問真的對阿九無意,也就不再多嘴,二人一路向西,前往八百里外的碧水潭。
黃河北岸並無人家,好在二人帶有乾糧,歇息時便燃起篝火御寒取暖,河岸平緩便走河岸,河岸陡峭便踏冰前行,三日之後莫問慢了下來,他從未到過碧水潭,不知道碧水潭是何所在,但估算行程此時差不多已然行出了八百里。
千歲之前曾經說過,黃河中的異類水族並不在主流潛伏,而是居於河岸左右的緩水區,故此前行之時莫問便刻意留心兩岸有無岔流和回水水潭。
此時是清晨時分,前行二十餘里,河面的浮冰出現了裂痕,舉目遠眺,只見西北方向的北岸出現了一處偌大的湖泊,雖然冬日嚴寒,那湖泊裡的水卻並未結冰,而是呈現幽綠色,此時湖泊與河流相接的水域波浪起伏,河水翻滾,自遠處看不詳細,不過很像有水族在那處爭鬥。
莫問見狀急忙加快了速度,待得近了果然看到在湖水與河水交匯處正在發生一場戰事,確切的說是一場驅逐,千歲此時已然現出了原形,五丈方圓的巨大龜身自水中上下沉浮,轟攆著一群闖入水潭的黑色水狗。
水狗在河流和湖泊裡比較常見,通常體長不會超過三尺,這群水狗大約有七八隻,個頭都在六尺左右,在水狗中算是很大的了,不過這般體形自然無法跟千歲抗衡,而它們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故此並不與千歲爭鬥,而是時沉時浮躲避千歲。
「大爺,你在幹嘛?」老五跑到湖邊出聲高喊。
千歲聞聲慢了下來,昂起巨大的頭顱看向二人,待得看清了二人的面目之後立刻捨了那群水狗向北岸游去。
「大爺幹嘛去了?」老五不解的向莫問求解。
「穿衣整冠去了。」莫問微笑開口,言罷沿著湖邊向北側行去,走到半途,幻為人形的千歲已經快步迎了上來歡喜開口,「好個莫問,今日怎麼到我這碧水潭來了?」
「一別多日,甚至想念,特來拜見大哥。」莫問笑答,千歲沒有與之行道家禮,他自然要以大哥稱呼。
「有勞牽掛,你這潑貨又肥了許多。」千歲沖老五親近的打著招呼。
「我再胖也胖不成圓的呀。」老五笑道。
「不得無禮,怎得沒大沒小?」莫問佯裝不滿。
「哈哈哈,自家人,不妨事,走,進屋說話。」千歲抬手指著湖水北岸的一處石屋沖二人說道。
「大哥,這些水狗是怎麼回事?」莫問邁步前行。
「冬日河水封凍,它們便到我這湖中來尋覓吃食,我起先見它們可憐也不轟攆,誰知它們日久發賴,竟然在這裡築起窩來,我見它們不守做客之道,這才加以驅趕。」千歲笑答。
莫問聞言點頭微笑,千歲是七位同門中脾氣最好的一個,能惹他動怒,肯定是那些水狗的錯處。
千歲住的屋子與尋常的房屋大小相仿,全由石頭壘砌,其中不乏千斤巨石,不過這點份量對於體長五丈的千歲來說自然不算什麼,進入房屋,莫問和老五瞬時呆住,這處石屋並無隔斷,裡面是貫通的,石屋裡放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器物,以金屬器皿和木器為多,雜七雜八,不一而足,這些東西無疑是千歲自水下撈出的,沒想到千歲平日裡還有這個喜好。
房間裡空餘的地方不多,也沒有桌椅,房屋正中倒是有個火塘,千歲進屋之後立刻生火燒水,盛水的竟然是個金鼎。
「大哥,先前有誰來過嗎?」莫問指著火塘旁的兩隻酒罈出言問道,他知道千歲平日是不喜歡喝酒的。
「你晚來了數日,若是早來幾天,當可與夜逍遙碰面。」千歲點燃木柴站起身為二人準備坐處,不過房間裡只有一把椅子,它便將旁邊一隻木箱搬了過來。
「三爺來幹嘛?」老五插嘴問道。
「他前往崑崙山尋找靈鳥充當坐騎,回程時到我這裡坐了一坐,這些東西本不是這麼亂的,是他給翻成了這個樣子。」千歲指著房間裡的那些雜物。
「大爺,我少個趁手的兵器。」老五見房間多有兵器,直接開口索要。
「找吧,但凡合用你就拿走。」千歲笑著沖老五擺了擺手。
「大哥,夜逍遙崑崙之行可曾如願?」莫問接口說道。
「尋了一隻赤背金雕,只是駕馭的不甚嫻熟,飛的搖擺不定。」千歲回答,轉而發問,「你們兩個這些時日去了哪裡?」
「在西南蠻荒之地採藥煉丹,」莫問自懷中取出瓷瓶傾倒出兩枚丹丸,「這是兩枚溫補丹丸,呈與大哥。」
「這丹藥出自你手?」千歲疑惑的接過了那兩枚丹藥,他也懂得煉丹之法,自然能看出丹藥的優劣。
「讓大哥見笑了,對了,夜逍遙可曾說過其他幾位同門而今何在?」莫問問道。
千歲聞言尚未來得及答話,老五便自西側喊道,「大爺,這個送給我吧。」
莫問聞聲回頭,只見老五拿了一把七尺大刀,與那前朝關雲長的青龍偃月一般。
「這刀不合你用,另選一件。」莫問皺眉說道。
「他喜歡便送了他吧。」千歲寬厚。
「不成,兵器隨身攜帶當以自保為主,如此長刀太過招搖,更何況他也不通長刀路數。」莫問沖千歲搖了搖頭。
「老爺,你說我選個啥好?」老五挑的有些花眼了。
「你用何兵器最為趁手?」莫問說道。
老五聞言先是一愣,轉而走向那堆雜物,「我還是挑個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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