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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一章 手足連心/第三十二章 暗鬥 文 / 府天

    第三十一章手足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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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士儀幾乎把整個嵩陽觀翻了個遍,卻仍是沒有找到杜十三娘的蹤影,最後方才猛然想到了峻極峰下的草屋。問過守門的雜役道人確認人走了,他連忙匆匆向宋福真告辭出觀趕了回去。一路行去,天色已經漸暗,當他拐入那條熟悉小徑的時候,四周更是幾乎完全黑了。

    這時候,那竹林中隱約透出的些許光線便彷彿成了指路明燈,當他到了籬笆前,果然看見草屋之中亮著燈。推開院門的一剎那,他突然聽到一陣狗吠,緊跟著,棚子那邊彷彿有人探了探腦袋,繼而就傳來了田陌的聲音。

    「不用擔心,是郎君回來了!」

    草屋前頭,竹影看著杜士儀快步走來,猶豫片刻方才在他來到面前時低聲說道:「娘子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嗯,辛苦你了。」杜士儀點了點頭,推門進屋之後,又低聲說道,「你在外頭守著,別讓人窺探了動靜。」

    「婢子明白!」

    在杜氏兄妹面前一貫稱呼較為隨便的竹影使勁點了點頭,待到杜士儀進屋掩上房門,她立時便前行兩步,眼睛死死盯著那邊的棚子以及外頭的小徑。

    偌大的三間屋子在整修之後,居中的主位和兩邊的四張客位都由簡陋的坐席換成了矮坐榻,原本用來隔斷東屋的簡陋紙質格扇也變成了素刻木屏風。這會兒明間中的燈台已經點亮,東屋卻是漆黑一片,一點動靜都沒有,彷彿這屋子裡原本就是空無一人一般。進門之後的杜士儀見此情景,腳下只是微微一遲疑,隨即就徑直轉到了東屋。臨窗那張從前杜十三娘睡的竹製臥床卻並沒有換過,此時此刻,正躺著一個對著牆的嬌小人影。

    「十三娘。」

    輕輕喚了一聲,見人紋絲不動,杜士儀便索性轉身坐了下來,同樣背對著上頭的人開口說道:「剛剛在嵩陽觀,是我心急,不該那樣說你。畢竟,要不是你日夜照料,千里求醫,興許我這個阿兄早就一命嗚呼,壓根沒有如今這活蹦亂跳的好日子。」

    「胡說!」床上的杜十三娘雖然沒有翻身,但忍不住脫口迸出了兩個字。緊跟著,她才醒悟到自己剛剛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傷心生氣,可阿兄的氣息近在咫尺,她很想繼續說幾句氣話,可那些句子根本不能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更不要說繼而出口了。她只能狠狠咬了咬牙,索性又不做聲了。

    「九叔人在仙州西平,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相依為命,所以總怕你一不留神陷於險境。可聽了竹影那番話我才知道,我家十三娘不但富貴不驕貧賤不移,而且還格外聰慧堅忍,是我小瞧了你。沒錯,如果不是你,又怎麼可能讓當初活死人似的我拖延了那許多日子,又怎麼可能把我從京兆府千里迢迢送到了嵩山,又怎麼可能在嵩陽觀前一跪不起,縱使大雨也不肯挪動半步?」

    杜十三娘聽得心中劇烈一顫,從前那種面對兄長重病時的傷心絕望彷彿一瞬間瀰漫全身,頓時讓她的眼睛全數被淚水糊住了。覺察到杜士儀的手輕輕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也不知道用盡了多少力氣,這才終於咬緊了牙關沒吭聲。

    「所以,都是阿兄不好。明知道血脈連心手足情深,你縱使身在安全的地方也會惦記著我,卻還是狠心把你遣走了。明知道你聰明機敏,不會在孫太沖面前不管不顧求援,還責備你。明知道你不是那等因為別人示好,因為金玉俗物動心的人,還只把你當成小孩子……」

    「阿兄,你別說了,別說了……」

    這一次,杜士儀的話沒有說完,就終於聽到了一個低低的聲音。竹床嘎吱嘎吱響了兩聲,一直背對著外頭的杜十三娘終於翻過身,臉上赫然淚痕宛然,眼睛已經是一片通紅。她支撐著坐直身體,聲音哽咽地說道:「阿兄沒錯,是我不好。是我不該當著公孫大家的面向阿兄發脾氣,更不該一個人偷偷跑回來……都是我……都是我以為阿兄討厭我自作主張,以為阿兄討厭我礙事……」

    見杜十三娘說到這兒,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杜士儀先是一愣,隨即連忙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想想自己這些天一直在盧氏草堂抄書聽講,師兄們大多都照應得很,而杜十三娘雖有崔儉玄派了兩個家僕在這兒,縣署也有照拂,但畢竟那種孤單是不一樣的。而自己難得回來一次,只帶著她到登封縣城逛了一圈,遇上事情卻又疾言厲色說了她一番,小丫頭心裡過不去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輕撫摸著杜十三娘的脊背,連聲安慰了好一會兒,直到杜十三娘那抽噎的頻率漸漸低了,他方才鬆開了她,又塞了一塊絹帕在她手中。眼見得小丫頭背過身去使勁擦揉著眼睛和鼻子,轉過身來後,眼睛鼻子都是紅紅的,莞爾一笑的他方才輕輕揉了揉她那已經散亂下來的頭髮,「以後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可別又像今天這樣撒腿就跑,害得我在嵩陽觀四處找你,後來才知道你早就帶著竹影從大門跑了。」

    「阿兄……」

    杜士儀看著滿臉赧顏的杜十三娘,隨即開口說道:「我也反省過了,求學固然重要,可要老是一丟下你就是十天半個月,我這個做兄長的就實在太過分了,擔心這種話,不能只是說說而已。等明日回去之後,我就對盧師稟明,爭取每隔五日就回來探望你一次……」

    「不要,阿兄,不要,千萬別為了我耽誤你的學業!」杜十三娘幾乎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又一把按住了兄長的手,「我只要阿兄好好的,只要阿兄將來能前程似錦就夠了,別的都不要緊。阿兄也說過,我聰明機敏,所以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杜士儀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擺出不容置疑的態度,突然只聽到外頭依稀傳來了一聲嚷嚷,緊跟著又是一陣狗吠,彷彿還夾雜著田陌的叫喊。心中詫異的他站起身來,到了門前才剛打開門,就只聽見那邊廂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杜十九,你吱一聲,在不在家?這大晚上的,要不是四師兄帶著,我差點摔山溝裡了!」

    是崔儉玄!

    大吃一驚的杜士儀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日出來之前,裴寧還吩咐過早去早回,而自己遇到那一連串的事情之後,早就把這吩咐給忘在了九霄雲外。他連忙出了草屋大聲說道:「在家在家!田陌,快把崔郎君他們引進來!」

    不用杜士儀吩咐,如今在這兒幫忙看著草屋的崔氏家僕自然認得少主人,這會兒須臾就安撫了吠叫不停的狗,繼而把人迎了進來。就只見崔儉玄的手中提著一盞琉璃燈,後頭則是結實魁梧的侯曉。當看見他之後,侯曉卻也罷了,崔儉玄當即氣咻咻地快步趕上前來。

    「杜十九,你怎麼回事!一放出山就沒影子了,左等右等都不見你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求著四師兄帶我趕了過來!」

    「對不住對不住,今天我帶著十三娘去了城中坊市,而後遇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

    想到兩人為了自己特意走山路趕過來,而崔儉玄從前又早就暴露過最怕黑的毛病,杜士儀一時大為歉疚,連忙把兩人讓到了屋子裡。杜十三娘親自奉上了兩杯漿水,隨即便帶著竹影退到了東屋裡頭。見崔儉玄一口氣喝完了漿水,隨即用極其惱怒的目光瞪著自己,杜士儀少不得把今日在坊市中觀公孫大娘劍器舞,繼而發生的那一段風波給原原本本解說了一遍。待他說完,四師兄侯曉固然眉頭緊皺,崔儉玄更是氣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坐著的矮座榻上。

    「該死,真該死,早知道公孫大家會到登封縣來,我今天就早和你一塊出來了!」

    話音剛落,崔儉玄見侯曉投來了不悅的一睹,想到這一路多虧了四師兄生拉硬拽,否則他半路就給那些鳥啼狼嘯嚇得走不動了,他只得訕訕一笑乾咳一聲道:「不過,那個劉沼果然可惡!他究竟是來監督捕蝗的,還是來風花雪月的!」

    說到捕蝗,對此一直持反對意見的侯曉一時眉頭皺得更深了。然而,想到是小師弟治好了恩師的眼睛,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這時候,杜士儀方才開口說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公孫大家借宿嵩陽觀期間這幾日,我不便回去,還請四師兄回稟盧師一聲。」

    「也好。」侯曉天性不善這些複雜的紛爭,點了點頭就開口說道,「我現在就回去。」

    「雖說四師兄常常走山路,可如今入夜,山上伸手不見五指,千萬不可冒險!」杜士儀連忙一把拉住了侯曉,沉聲說道,「這草屋雖不寬敞,但容留你們住一晚上,卻是綽綽有餘,明日一早趕路回去也來得及!」

    「沒事,小師弟不用擔心……我從小就跟著阿爺成天鑽山,是遠近四鄉最好的獵戶!」

    侯曉說著就看向了崔儉玄,崔儉玄卻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四師兄回去報信,我留在這兒,有什麼事也能幫個手!」

    第三十二章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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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奉命巡視遭蝗災各州的監察御史劉沼留在登封縣署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但夜色之中,縣衙官捨之中來來往往的那些婢女也好,差役也罷,全都是小心翼翼,每一個人都刻意壓低了聲音,進進出出無不是躡手躡腳。就在之前,一個在縣署應奉許久的差役,便因為一句話不對被轟了出去。儘管性命無虞,但誰都知道,此人這一二十年積攢起來的臉面人緣不但沒了,日後在縣署中也再無立錐之地!

    一頓食不甘味的晚飯過後,劉沼便拂袖而去。他這一走,從縣丞主簿到兩個縣尉,全都鬆了一口大氣,見登封令崔韙之亦是面色不佳,錢少府有意活絡一下氣氛,當即輕咳一聲說道:「那杜十九也實在是太不知好歹……」

    「天色不早,各位也散了吧!」不等錢少府把話說完,崔韙之便站起身來淡淡吩咐了一句,見屬官們忙不迭地行禮答應,他便徑直轉身離去。待到從剛剛待客的大廳出來,吩咐幾個婢女遠遠跟著的崔圓快步追了上來,他才開口說道,「之前坊市那邊,那杜十九郎究竟是怎麼說的,百姓又是怎麼一個反應,你給我原原本本再說一遍,不要漏掉半個字。」

    崔圓不敢怠慢,慌忙將下頭差役吳九剛剛親自去打探出來的情形一五一十又轉述了一遍。好在吳九記性極好,就連那半首詩也記得一字不差,他這一轉述之後,便只見自家郎主喃喃自語念誦了兩遍,繼而露出了深深的惱se。

    「這個劉沼,巡視各州縣,不問蝗災損青苗幾何,只問是否征民捕蝗,捕蝗數量幾何,分明不為蝗災事,只為了推翻之前韓大夫那通奏疏!據他的口氣,這次姚相公彷彿還是不打算上奏蠲免受災之地的賦稅!」

    這種關係重大的問題,崔圓自然不敢插嘴,只一聲不吭地隨侍在旁邊。崔韙之自然也並沒有想過區區一個從者能給出什麼建議,餘怒未消的他徑直回到了寢堂,卻極其不耐煩地屏退了要上前服侍自己寬衣的婢女,逕直就在居中的主位上盤膝坐了下來。足足過了許久,他瞇起的眼睛方才逐漸展開,隨即撩起衣裳復又站起身來,輕輕振了振袍角。

    四兄崔泰之誅二張有功,六兄崔諤之誅韋氏有功,都是簡在帝心之人,如今這事情他決斷不下,只消寫一封信回去,讓他們去斟酌吧!至於那京兆杜十九惹出來的事情,衝著其和崔儉玄是同門,交情又好,他不妨小小地推上一把。

    「七郎,又要出去?」

    崔韙之回頭看見是妻子王夫人,想到適才自己進來竟也沒理會她,便歉意地笑道:「夫人自請先安歇,我要去見一見劉御史!」

    帶著崔圓又到了劉沼如今暫居的縣署官舍,使人通報了進去,他卻在門口足足等了一刻鐘,這才得到了姍姍來遲的答覆。儘管心中暗罵此子得志便猖狂,但監察御史位雖卑職卻重,更何況劉沼背後的姚崇,方才是真正最可怕的那個人,於是,當進了門之後,他臉上絲毫不見被人晾在門外等了許久的尷尬,反而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道:「這麼晚了,劉御史還沒休息?真是夙夜辛勞,可敬可佩!」

    儘管臉皮甚厚,但劉沼自從回房之後就一直在生悶氣,聽到這樣的恭維,還是有些不自在。他生硬地欠了欠身請崔韙之坐下,隨即便帶著幾分盛氣說道:「崔明府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有一事相詢劉御史。」在這個官位比自己低了七八級,年紀也小十餘歲的晚輩面前,崔韙之仍舊端著一副和煦的笑臉,「不知道明日公孫大娘坊市獻藝,劉御史可去一觀?」

    「什麼?」

    見劉沼勃然色變,崔韙之依舊笑容滿面地說道:「公孫大娘在北地赫赫有名,每到一地豪門世家無不爭相延請,如今到了登封,百姓一時激動,當街嚷嚷出了與民同樂的話來,我這個登封令若是置若罔聞,傳揚出去不免落一個不親民的名聲。若是劉御史不太方便,那就算了,橫豎這些天你巡視祖籍遍佈鄉里,本就辛勞,不出面也說得過去……」

    「崔明府何出此言,既是你要去,那我自然也樂意去觀瞻公孫大家那劍器渾脫的風采!」

    劉沼原本根本不想紆尊降貴到坊市去和一群庶民擠在一起湊熱鬧,然而,崔韙之這話卻讓他立時改變了主意。在登封縣這幾日,他深知崔韙之為人圓滑世故,儘管對他恭敬客氣,但本質上還是一隻再狡猾不過的老狐狸。要是他明日推辭不去,這傢伙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麼由頭安在自己頭上!別的縣令沒有人在君前說話,清河崔氏可不同!

    於是,斬釘截鐵應下了此事,等到把彷彿對他的應答有些措手不及的崔韙之送了出去,他回轉身之後便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想算計我,休想!」

    回到房中屏退了崔韙之送來的婢女,又讓書僮備好了文房四寶在一旁抻紙,提起筆來的他只沉吟片刻,立時行雲流水一般在紙上疾書了起來。

    「敬稟姚相國足下,卑官奉命巡查各州縣蝗災事,今至登封,有民女公孫大娘精擅劍器渾脫,於坊市劍舞一曲,圍觀百姓無數。今蝗災尚未為患,百姓不思全力滅蝗,反沉迷玩樂……」

    搖曳的燈光中,他的臉上晦暗不明,那張原本就抿得緊緊的嘴竟是顯得更加刻薄了。

    回到寢堂的崔韙之卻仍然沒有寬衣。他屏退了其他人,只留著王夫人親自在身側,這才開口說道:「勞煩夫人替我掌紙筆,寫一封家書給東都永豐坊齊國太夫人。」見王夫人面露驚疑,他又補充了一句,「是讓齊國太夫人帶給四兄泰之的。」

    王夫人立時恍然大悟,當即去取了筆墨紙硯。待到左手攏紙在手,她右手提筆蘸墨,隨即便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了丈夫。

    「叔母太夫人慈鑒,韙之百拜。今十一郎求學於盧氏草堂,學業精進,韙之不勝歡欣。唯捕蝗御史劉沼過境登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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