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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九九章 不適合醃蒜 文 / 浪拍雲

    第一九九章不適合醃蒜

    在張辰鑒定過那四隻粉彩小碗之後,也得到了現場所有人的認可,再接下來他鑒定一件成化年底款的雙耳瓶為清晚期民窯仿製的時候,大家也都服氣了。

    播出一期節目只有四十多分鐘時間,可那都是剪輯過了的,真正拍攝的時間要長很多。每一件藏品連出帶進,加上點評講解,以及主持人的穿插,最短也得在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從上午九點半開始,八件藏品下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還要多。

    雖然籐蔓遮蓋的涼棚下有風扇不停地吹著涼風,一邊的的池塘也提供了足夠的濕度,能夠把七月的熱浪趕出涼棚之外;可是時近中午,別說陳老和石老兩位長者,就是那些現場的觀眾,也覺得肚子有些空了。

    張辰可不敢讓這兩位老爺子餓著,大中午的老人家又都喜歡午休一下,這些都需要安排。好在有張沐,在這圈子裡滾打了三四年了,一應計劃做的很到位,早就訂好了燕京飯店的送餐,知遠堂裡有十多間豪華套房,午飯後正好就地休息。

    第二期的節目從下午兩點半開始錄製,有了一上午的磨合,觀眾們對於套路也都熟悉了,和主持人相互配合著,下午的節目錄製起來順暢了很多。

    流程順暢了,效率自然也會提高,到下午六點半的時候,兩期節目都已經完成了。參與鑒定十六件藏品中,也沒有了被人拿來濫竽充數搗亂的,不過其中的兩件卻是很有意思。

    其中一位藏友帶來了一對白玉老虎,造型古樸,雕刻深動入微,。藏友本以為能到清早期就不錯了,沒想到田乃昉看過之後,卻是給出了唐代和田玉雕精品的鑒定。

    另外一位帶著一本沒皮沒臉的舊書想來碰碰運氣的藏友,更是沒想到,他這本自以為沒皮沒臉的舊書,居然是明代陸元大本的《花間集》,頗具收藏價值。

    第二天的錄製更是出現了兩件好東西,這兩件藏品讓藏友也都是十分的歡喜。

    上午錄製的一期節目中,一位藏友帶著一個盒子進到拍攝現場,來到鑒定嘉賓面前問過了好,打開她手上的盒子,裡邊鋪著黃帛,中間是一塊玉珮。

    田乃昉接過玉珮看了看,問道:「你這塊玉珮是怎麼來的?」

    藏友好像對自己這塊玉珮很有信心,很乾脆地答道:「這玉珮是我母親的,我母親年輕時候曾經照顧過一位老太太一段時間,那老太太解放前是有錢人家的姨太太,手裡存著幾件古董,為了感謝我母親就送給了她這塊玉珮。

    據說這玉珮當時挺值錢的,我母親一隻都不捨得拿出來,前段時間又想起那位老太太了,才又說起這個事。正好聽說你們節目能給免費鑒定,我母親也一直想弄明白這玉珮到底是怎麼個事,所以就報名參加了。」

    田乃昉對這塊玉珮好像不怎麼感興趣,又問道:「那你那只盒子能給我看看嗎,是不是當年那位老太太和這玉珮一起送你母親的?」

    「對啊,我母親說,這盒子原來就是裝著這塊玉珮來的。」

    田乃昉笑了笑,對旁邊的陳老三人道:「陳老,石老,張辰,你們看看這盒子。」

    陳老接過盒子看了看,又遞給石老,接著是張辰,都看了一圈,三個人先後都是點了點頭。

    一邊的藏友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要鑒定的是玉珮,這幾個專家怎麼拿著盒子不放手呢,難道說這盒子比這塊玉珮還要好嗎?

    不待她多想什麼,田乃昉就開口了:「呵呵,你這塊玉珮啊,倒也有些年頭,清末民初的東西,放一段時間價值會高一些。倒是你這個盒子不錯,當初那個老太太就沒給你母親說這盒子是怎麼回事嗎?」

    「這個還真沒聽說過,如果有說法的話,我想我母親一定會跟我們說的。」藏友笑著回答,看來知道這盒子是個好玩意兒之後,心情是不錯。

    「你這個盒子很有來頭,應該是清中期盛世時候的東西,材質是陰沉木的,而且還是一塊整木掏出來的。尤其是這木質,這盒子四邊是黑色,底板和蓋板的中間部位又都是紅色的,這是陰沉木種的上等木料坡壘陰沉木,價值不菲,好好收藏吧。」

    藏友喜出望外,對著田乃昉連連道謝,如果沒有田乃昉的鑒定,這盒子還不知道是個什麼下場呢,興許毀壞了或者扔了也有可能。

    田乃昉也不用主持人招呼了,自覺地講起了陰沉木的知識:「陰沉木又被人們叫做『烏木』,不過這個烏木和東南亞的烏木可是大不相同,東南亞的烏木是一個木種,屬於現干木材,而陰沉木則是炭化木,叫它『烏木』只不過是因為它最早出現的時候是表面烏黑色的。

    其實陰沉木本身就已經可以算是一種古物,是在幾千年甚至上萬年前,由洪水等自然災害或者是地殼變動的過程中,被埋入江河湖泊甚至是海底的珍貴木材,經過千萬年的缺氧、高壓以及細菌等微生物作用,內部的脂肪和糖等成份都被慢慢溶解掉,逐漸碳化而形成的。

    陰沉木的種類有很多,香樟樹、金絲楠木、杉樹、槐木、檀木等等的都有。不褪色,不生蟲,不腐朽等特質,也讓陰沉木成為了理想的家俱和藝術品製作材料,深受古代皇家和帝王的喜愛。而這種特殊條件下生成的木料,也因為不可再生性,成為稀缺資源,自古就有『縱有金銀滿倉,不如烏木一方』的說法。」

    另一件藏品出現在下午的時候。

    下午錄製的是這一次的最後一期節目,先要用這五期節目去試下水,看看觀眾有什麼反映。如果反映一致的好,那當然是最好不過;如果有不足的地方,再根據匯總來的消息,對節目進行一些小改動。

    兩天的節目錄下來,現場的觀眾對於幾位鑒定嘉賓也熟悉了,至少知道幾個嘉賓之間是什麼關係。有活潑膽大的觀眾,甚至會在休息的時候上前和嘉賓聊上幾句,請教一些專業知識。

    第二天下午節目錄製之前,有觀眾還專門從家裡把自己的藏品帶來,想讓幾位嘉賓幫著看看,給掌掌眼。陳老和石老是要午休的,張辰和田乃昉就成了觀眾請教的對象,面對人家如此的熱情,兩人也不好拒絕,只好是挨個兒的看過去,不過只是說說,開具鑒定證書是不可能的。

    到節目開始錄製之前,兩人幫著看了三四十件玩意兒,嘴巴都快說干了。趁著大家安排座次的時間,趕緊補充了一下水份,省得節目開錄了才又難受。

    倒數第三位藏友進來的時候,兩隻手裡各抱著一隻白瓷罐子,走到條案前把罐子放下,跟嘉賓問了好。

    這是兩隻一樣的罐子,二十多厘米高,通體都是白釉,沒一丁點兒其它的顏色,白的簡直欺霜賽雪。

    張辰拿過一隻罐子看了看,又揭開蓋子看看,裡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醋酸味兒,皺了皺鼻子問道:「你這罐子可有些年頭了吧,是早些年買的,還是家裡傳下來的呢?」

    這位藏友穿著很體面,長相也比較富態,家庭條件肯定差不了,所以張辰才會問他,這兩隻罐子是不是買來的。

    「不是買來的,我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這倆罐子在我們家最少也有七八十年了,我父親小時候就見過,一直是在廚房裡擱著用來的。」

    「給廚房裡用,你們家該不是使這個醃臘八蒜的吧?」張辰若有所悟地問道

    藏友笑了笑,答道:「的確是醃蒜用來著,聽我父親說,他還小的時候就應經在用了,您剛才拿的那個就是醃蒜用的,另外這個是放糖的。」

    「你能分這麼清楚?」張辰覺得這人還真細心啊,兩隻完全一樣的白瓷罐子,拿到外邊來都能分清楚,這就是一般古玩行的人,都不可能分這麼清楚的。

    「這倆罐子比雙胞胎還像,我其實也分不清楚,我看見您剛才皺鼻子來著,應該是給嗆著了。」

    「噗」,觀眾席上有人憋不住笑出聲來了,接著大家就都憋不住了,就連同在鑒定席的另外三人,臉上都沒有了沉穩的表情。

    張辰也笑了,拿起另外一隻來聞了聞,果然有一股甜膩膩的味道,像極了這罐子給人的感覺,心裡不由讚了一聲:這才相配嘛。

    放下罐子,道:「你們家這樣的罐子多嗎?」

    藏友有些不清楚狀況了,「呃,沒了,就這倆。」

    張辰自然是知道這罐子的珍貴,有兩隻就不錯了,誰家還能成批量的收藏這樣的罐子啊,這只不過是給自己解圍的一種方式罷了。

    「唉呀,你們家可真是夠厲害的,永樂薄胎的甜白釉,居然用來醃蒜了,我說怎麼一股子酸味兒呢。而且這一醃就是百八十年往上數,陳年老醋罈子啊,全天下也少見你們家這麼奢侈的。最讓人奇怪就是,這麼多年下來,居然一點兒沒磕著碰著,難得啊。」

    這位果然是對收藏一竅不通,疑惑地問道:「甜白釉是什麼意思,這個東西很有價值嗎?」

    「何止是有價值呢,價值太高了,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一罐子醃蒜能值二十塊錢,那麼用它裝著賣,就得在那二十後面再加上一個萬字。」

    張辰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不理會藏友震驚的表情,繼續道:「我們都知道,青花、粉彩、五彩等等的瓷器,都需要在白釉的襯托下才能夠更有表現力,而甜白釉則是白釉中最頂級的。

    甜白釉之所以得名,就是因為它的釉質極其瑩潤,比元代的樞府窯卵白釉更加有乳濁感,並且給人溫柔甜淨的感覺。而永樂甜白釉正是白釉瓷的巔峰,許多都薄到了半拖胎的程度,能夠光照見影,為之後的各種彩瓷奠定了堅實的表現基礎。這兩隻蓋罐,瓷胎纖薄,釉色甜膩,光可鑒人,還有一種透光感,正是永樂甜白釉的精品。不過,這個的確不適合醃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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