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茉薔呆呆的捧著包裝精美的禮盒,只覺得心裡陣陣抽痛。閉了閉眼,硬著頭皮敲開他的房門。
「總裁,這是金小姐的生日禮物,珠寶店已經送來了。」
她面色微白,站在辦公桌前,將盒子放到離他一臂遠的地方。
任靖東從文件裡抬起頭,面色一下子變得深沉,齒縫裡蹦出幾個字來:
「你知道她喜歡什麼?都準備好了?」
「我記得以前金小姐過生日,總裁叫人送目錄過去,她挑了一串粉晶白玉,所以這一次,我選了極上等的晶鑽紫玉項鏈,她應該會喜歡。」
他挑眉,丟下手中的萬寶龍,閒閒的靠回椅背。
「白助理很關心我的女友嘛,連喜歡什麼都摸得這樣清楚。」末了,又加上一句。
「你呢?」
「我?」茉薔不解,疑惑的看著他。
「你喜歡什麼?我從沒聽你說過你喜歡什麼!」聲音溫軟,本來遠遠的,竟像在她耳邊呢喃一般,惹得她芳心亂動,勉強把持住微動的心思,她抿唇搖頭。
「我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刻意迴避,她不想變成那些女人一樣。那是她一直以來最不屑為之的作派。
任靖東忽然沉了臉,對於她刻意的推拒和排斥有些惱怒。
「我知道你最喜歡什麼。」他又端起冷冷的口氣,茉薔尚未反應過來,又聽他說:
「你最喜歡做的,就是惹我生氣。」
她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他為什麼還是生氣?或許不願意她提及金小姐?還是……她身子顫了一下,錯愕的抬眼,因為他已不知什麼時候起身,來到她身邊了。他握著她的手,令她更加慌亂無措。
卻見他面色微倦的看著她,眼底滿是無奈和愧疚,語氣也平靜下來:
「對不起,茉薔。」
他說什麼?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卻十分認真的說:
「那晚是個意外,我自已都沒發現的意外,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她心亂如麻,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想不懂。眼前只看得到他臉上那一抹鮮艷的吻痕,那樣刺目,那樣火紅。耳邊傳來他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想……」他遲疑了一下,說: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放開了她的手,而她心裡一片茫然。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仰臉看著他,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令她微微眩暈,彷彿透不過來氣。
他是說真的?還是腦子被人打壞了?或者,自己令他有什麼錯誤的判斷?他這樣的浪子也會真心愛人嗎?
若他被她迷倒了,那又怎麼會讓華妤茜進公司來?為什麼那麼多比她更合適的人不用,偏偏要用她?如果不是因為華仁傑所說的理由,他任靖東又有什麼更讓人可信的理由,能讓他的決定端得上檯面?
「總裁,我以前便說過,我們沒有可能,我不會愛人,更不會愛你。」她硬下心腸如是說道。
別過臉去,不忍看他眼底的落寞與神傷。
他鬆開她的手,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聽到他又開口。
「我知道了。」
她咬緊唇,心裡歎息。他這樣一個自信又狂傲的人,哪裡受得了這樣三番五次被女子拒絕的奇恥大辱,當下便轉過身去,回到辦公桌前坐下。說:
「出去。」
那樣冷冽的聲音,吹進她心裡,竟像刀子割過一般。怔忡了幾秒,她呆得忘了移動腳步,卻被他突然抬起頭來,厲喝一聲:
「滾!」
她嚇得一顫,急退幾步,差點踉蹌跌倒,險險穩住身子,逃命似的奔出去。
任靖東看見那門一關,便再也受不住心中的狂怒,桌面上的文件筆筒使勁一掃,辟里啪啦的一陣亂響,終於再次回歸平靜。
那包裝精緻的禮盒亦被他掃翻在地,裡面的晶鑽紫玉項鏈上的玉也被摔出來,驚現裂痕。
他終究還是去了金小姐的生日party,且有過浪漫溫馨的夜晚。
這些都是第二日,金小姐打電話到她辦公室來說的,示威的態度,得意洋洋的口吻,請她代為轉達謝意。
她心裡冷笑,任靖東這樣的男人,豈是一夜溫存就可以拴得住的,他的性情,只怕連他父母都拿捏不準。今天可以跟你濃情蜜意,溫存無限,明天就有可能跟你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這一刻,她慶幸自已沒有像這位金小姐一般陷進去,不然,她也會萬劫不復!
沒過兩天,她的生日到了,二十九歲的生日。這個生日一過,馬上就奔三十大關了。她也如平凡女人一般,哀悼起早逝的青春來!
白家沒人知道她今天生日,他們替她過的生日,就是當日被沁藍撞傷,被大哥帶回家的那一天。
她破天荒的請了一天半的假,下午一個人坐在曾經和任靖東一起去的那間日式居酒屋。直到回過神來,她才驚覺,自已來了一個她本不應該來的地方。
一個人只叫了飲料,便閒坐著發呆,又想起那日任靖東吃她的便當,吃壞肚子,在這裡鬧脾氣不肯吃藥。神色迷濛的笑起來,竟帶著淡淡的想念。只是,往事如煙,怎堪她多做這無謂的懷念?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突然,一陣悅耳的音樂由遠處傳來,小提琴弦聲動人,正是「happybirthday」。她靠窗坐著,窗外是大太陽,水光一樣的印痕灑落在肘邊,微微的灼人,眼裡就發了熱,霧氣濛濛。
再動聽的生日快樂歌,也不是給她的。她半瞇著眼,僵著身子看侍者從服務台的轉角處走出來。誰知道,一排穿著和服的女侍者徑直向她走來,穿著燕尾服的提琴手也是,眾星拱月一樣將她圍在中間。
讓她大大的意外,遠遠看到熟悉又纖麗的身影,逕直走過來,將手上大束的海竽送到她懷裡。好些日子不見,她竟比先前更加的光彩照人:
「生日快樂!」
她咬著唇微笑,抬手去擦眼淚:
「好討厭!」
招牌陽光笑容恍若當年,連語調也是當年的幽默:
「討厭?再討厭我就把這些東西全部帶走,讓你喝空氣過生日。」
有侍者將厚重的窗簾全部放下,頓時屋子裡暗成一片,只隱約可見人影閃動。
侍者從餐車上雙手捧下蛋糕,放在她面前,插了彩色蠟燭,一支上面有2,一支上面有9。點燃以後,迷離朦朧的燈光,竟讓她覺得像夢一樣。
「來,許願。」
她嚥了咽喉間的疼痛,一口氣吹滅蠟燭,方才笑瞇了眼,問:
「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什麼叫打哪兒冒出來的!想知道你的行蹤,對我裴靜雅來說還不是難事。」
「那你為什麼這麼久不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