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的天哪,我的小祖宗啊,你是怎麼弄來這一身傷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她又急又氣,不捨的拉著她的手,不停的翻看,卻沒有一絲畏懼嫌惡的表情。
任靖東一聽,頓時愧疚得像犯了世上最不可饒恕的錯誤,白燁和沁藍指控的眼神齊刷刷的瞪過去,冰冷的目光頓時讓所有的人心裡都生起寒意。
「芷姨,我真的沒事了!不信你問大哥。」她朝白臣宇遞了個眼色,後者見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未開口,芷姨便迫不急待的轉身問他了。
「大少爺,大小姐真的沒事了嗎?這些傷會不會留疤啊?」
白臣宇自是明白芷姨對幽若的疼愛,心裡也清楚如果他說了一句讓芷姨不安的話,只怕幽若會怪他好久,沒有辦法,他只得以保證的語氣對芷姨說:
「沒事的,芷姨,有我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芷姨想了想,又扯開唇,勉強笑了笑。
「小姐,我把你的衣服帶來了,你趕緊換上吧,咱們回家去。」她看了看房間,不由得愣了,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跟大小姐的房間好像啊!都是以黑白為主色調,中間穿叉一些稍顯鮮艷的顏色,以起到裝飾的作用。
但是在她眼裡,金窩銀窩,不如自已家的草窩。
芷姨將一群男人趕了出去,僅留下自已和沁藍兩人,幫助幽若換衣服。
幽若邊換邊想,仍舊有些時空混亂的錯覺。那二十幾年的記憶,被她丟棄了三年,造成她現在仍然有些不清楚當年的事情。
比如,她什麼時候搬出來的,比如,她現在真正的年紀,到底是多大?二十五六?二十七八?她不太能確定。
換完衣服,幽若對芷姨和沁藍說:
「你們先下去,我去個洗手間。」
芷姨和沁藍不疑有他,轉身便出了房間。
幽若坐在床畔,慢慢疊著她穿過的衣服,牽動了剛開始結痂的傷疤,讓她有點刺痛的感覺。可是她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一點點的將衣服疊整齊,放在床上。
腦子裡自然而然想起三年前,也是在這麼大的一張床上,她跟他——!
面上一紅,頓時像被烈焰狂燒,讓她害羞的摀住了雙頰。
門被輕輕推開,她卻沒有發現。她望著那張剛剛才從上面起來的大床,有種莫名其妙的顫粟感。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輕輕環住她纖細的身軀,那一件純白色的紗制襯衫遮住了她手臂上的傷痕,讓她看起來異常的飄逸靈動。
幽若身子一震,卻沒有意料中的驚嚇,那股淡淡的男性煙草氣息自身後傳來。她飛快的掙脫他的手,旋身而立。
轉身便看見任靖東憂心不安的臉。
天哪!她該怎麼面對他?先前她還可以冷漠示人,不認識他。可是現在,她能嗎?腦子裡亂成一團,那種複雜糾結的思緒,讓她頓時緊張起來,嚥了嚥口水。
她扯著僵硬的唇角,咧開一抹不自然的笑,不著痕跡的退到兩步之外,恭敬的朝他點頭示意。
「總裁!」
任靖東眼神一閃,怔怔的看著她,忽而苦澀的一笑,抿了抿唇,低低的道:
「你,還是白幽若。」
幽若握緊雙手,感覺到指甲掐進肉裡的痛,極力忍住那將要軟化的面部表情,她突然想起永威了!在夢裡,永威的淚,教她心痛又愧疚。
將手放到背後,再一次握緊,幽亮的黑眸掠過他蕭索的鳳眼,輕扯著唇,淡淡的道:
「我一直是白幽若。」
「那麼,你過去呢?過去又是誰?」他緊緊的盯著她的雙眼,像要從那雙清澈的眸子看進她心裡。
幽若一怔,唇上的笑因心虛而僵住了。他,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就是倪茉薔了!是誰告訴他的?
大哥?二哥?還是沁藍?暗自斂下心神,她故作迷茫的看著他,一臉的疑惑不解。
「過去?」
「倪茉薔!你究竟還要做多久的膽小鬼?」那雙犀利的鳳眼將她心虛時閃爍的眼神一絲不落的收入眼底。
心頭的怒火霎時竄起,在胸腔內狂烈的燃燒。
「你說什麼?總裁?」她被嚇了一跳,他臉上陰鬱的表情,和冷冽的寒氣都教她心尖發顫。那種惶惑不安的情緒像亂麻一般盤縮在心底,任她怎樣努力,都無法理清。
半開的窗簾裡,射進燦爛的陽光,斜斜的照在他身上,一半陰暗,一半明亮。兩人就這樣站著,僵持的氣氛幾乎讓空氣都凝結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啞聲開口「「沒什麼。」那雙犀利得割人的鳳眼直直的盯著她,連眼珠也不曾轉動一下。
背光而立的幽若,那頭如絲緞一般柔軟的黑髮,正在陽光下散發出微微的墨藍色的光,緩緩的撩撥著他久久不曾撥弄的心弦。
她應該想起了些什麼!她一定想起了些什麼!任憑心底翻湧如潮,他卻仍舊不動聲色的看著。拿不準她憶起了幾成,只得不斷的克制自已那股想要衝到她身邊,將她搖醒的**。
大手一收,他飛快的旋身,往門外走去。
幽若驚愣的看著他的背影,明明是帶著那樣深重的落寞,卻依舊挺得直直的,像雕塑一般的硬朗。
離開任家時,白燁仍然沉著一張臉,對任靖東一家都不理不睬,彆扭的走在最前頭。幽若看見陽光下的白家三兄妹不約而同的頂著一對熊貓眼,頓時感動得無以復加。
緊抓著沁藍的手,只覺自已冰冷的手心裡已滲出薄薄的濕意。
「姐姐,你可以嗎?要不然叫二哥把車開過來吧,別走了!」沁藍擔心的看著她,那一臉憔悴蒼白,又滿帶傷痕的臉,讓她怎樣都放心不下。
幽若腳步未停,朝眉心緊擰的白燁搖了搖頭。
「不用,這麼幾步,我還是可以走的!」
白燁抿緊了唇,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卻是刻意放緩了腳步,體貼的照顧著她虛弱的身體。
「十天,十天之後,你回金宇來。」
身後突然傳來任靖東磁性低沉的聲音,幽若腳步一窒,下意識的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來不及隱藏的失措與緊張。
沁藍不解的眨了眨眼,問:
「什麼十天?」
幽若不自覺的抓緊沁藍的手,沒有察覺到她吃痛的蹙眉,和輕聲吸氣。
「我,我在爾揚挺好的!」
「不!這是經過我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白小姐,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調你到金宇來吧?對於你來說,可能比裴秘書更適合秘書的職位。而且,金宇跟白氏的合作,如果有你從中調和,也許會加倍的順利。」
任靖東嚴肅的表情,讓她疑惑了。
先前還是一副失落的模樣,為何一談起公事,連說出口的話都變得這樣客套,功利?無可否認,他的確是站在商人的角度上來考量全盤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