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陰冷的聲音由任靖東的口中逸出,那雙鳳眼流露出來的眼神冷例而無情。一張俊臉也因憤怒而扭曲。經過怔愣得來不及反應的費若霜時,冷冷的丟下這然話,那樣攝人心魄的狠決霎時讓費若霜嚇得面色慘白,一動也不敢動。
「幽若!」白燁和白臣宇臉色大變,站在浴室門口,震驚的看著渾身**的幽若被任靖東抱出來。
沁藍見了,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姐——!」
任靖東身子一震,臉色怪異的看了眼沁藍,那滿臉的淚和眼底的難過竟深得讓他覺得刺眼。
白臣宇和白燁急忙讓出道來,任靖東抱著她一路來到床邊,將她平放在床上,又小心的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去抓那些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現在的幽若,目之所及的地方無一不是血跡斑斑,那張臉幾乎已全被紅疹遮蓋。看得人觸目驚心。
「快給她換衣服,她在發燒,怎麼能這樣沖冷水,那會讓她病情加重的。」白臣宇俊眉擰得死緊,放下醫藥箱,心裡早已是被擔憂佔得滿滿的,再也擠不下其他了。
任靖東有些焦急的站起身來,不知所措的抓了抓頭,沁藍上前,抹掉眼淚,看了他一眼,說:
「找一些她能穿的衣服來,我替她換。」
「好,我去拿衣服。」
拿衣服,拿衣服。任靖東想也不想的走到衣櫥邊,拉開衣櫥門,在裡面埋頭一陣亂翻,搜出一套藏藍色棉制的睡衣來。
「給我吧,你們都出去。」沁藍吸著鼻子,鎮定的說道,往浴室看了一眼,抬手一指。憤憤的道:
「把這個女人也給我帶走!」
費若霜身子一縮,面帶怯意的望著他們,眼裡浮現出隱約的淚意,想用軟弱無辜來為自已的失策扳回一成,可是她仍是失算了。
「對不起,不是我要讓她沖水的,是她自已一定要去沖的,我怎麼都勸不聽,所以——」
白燁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道:
「夠了!你不用解釋,費小姐。沒想到令堂打這通電話來,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這樣一幕,她真是好心哪!」
白燁在商界裡是出了名的陰狠毒辣,脾氣怪到別人不可捉摸,從某些方面來說,有些有寧願得罪任靖東,而不願得罪他白燁,這也是白氏在三年內規模擴大了將近一倍的原因之一。
費若霜縱然對商場上的人和事再無知,也是聽費允徹提起過這個白家出了名的「毒子」,早年他也曾是一個花心浪蕩的公子哥,這幾年,卻突然收心轉性,身邊連女人也漸漸少了。
原因眾說紛芸,更多的一種說法就是他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事業上來,也就是今天白氏如此興盛的主因。
費若霜心下微驚,唇上勾出一抹可憐嬌柔的笑,企圖用軟弱來為自已的失策扳回一成,可是,她再一次失算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她淋冷水的,真的是她自已——」
「夠了!出去!」
白燁冷眼一瞇,毫不客氣的指著大門。她是費氏的大小姐是嗎?好,他一定要讓她知道她今天到底是做了怎樣的錯事。
費若霜被他陰冷的表情嚇得再也不敢多呆,更不敢再強辯,抬腳就往門外奔去。
白燁和白臣宇任靖東三人立刻退出房間,留下沁藍替幽若換下那件濕得貼在身上的白色小洋裝。
門一關上,白燁面上的表情更冷了,他直直的盯著任靖東,壓低聲音問:
「幽若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食物過敏?你們到底給她吃了什麼東西?」
任靖東自責不已,他知道茉薔會過敏,卻不知道會這樣嚴重,況且,他當時也只是隱約猜到她是茉薔,想借此來證實。沒想到,得出的結果卻遠無超出了他預想的範疇。
「她吃了腰果,不過不多,只有一兩口的樣子。」
「腰果!」白臣宇沉下聲音,滿面嚴肅。
「腰果?你讓她吃腰果?還有什麼?」白燁揚起眉,有些憤憤的說著話。
「還吃了海蝦和牡蠣。」他有些說不出口了,心裡早已把自已罵了千次萬次。
白燁身子一震,差點沒衝上去抓住他的領子質問。白臣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白燁的手臂,朝他搖了搖頭。
「燁,冷靜點,任總裁不知道幽若有這樣嚴重的食物過敏症。」
任靖東心裡苦笑,他知道茉薔會過敏,只是不是百分之百確定她就是茉薔。
白燁氣呼呼的別過臉,緊握的拳頭砰的一聲砸向牆壁,頓時震得牆上的油畫一陣輕顫。
沁藍打開門,三人又魚貫而入,一陣緊鑼密鼓的診治之後,白臣宇從藥箱裡拿出隨時準備在藥箱裡的脫敏特效藥,讓沁藍餵她吃了,又替她打了針,拿出外用的藥讓沁藍替她擦過之後,診治才算告一段落。
直到最後幽若不再昏昏沉沉的抓自已,也不再痛苦得難以入睡,眾人方才疲憊的退回到二樓的休息室。
紀晴秋和任冽臣也赫然在列,顧馨華從費若霜口裡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心知理虧,便也不再多呆,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任家別墅,一場以接風為名的相親晚宴便在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裡劃上句點。
休息室裡,煙霧繚繞,四處瀰漫著嗆人的煙味。紀晴秋端著茶盤走進來,不太適應的咳了幾聲,將茶盤放在精緻小巧的茶几上,對他們說:
「喝點茶吧,我叫李嫂做了點宵夜,她等一會兒會送上來。」
白燁始終一語不發的靠在沙發上,閉著雙眼,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煙。他從進來就沒有說過話,只是緊擰的眉心從來沒有鬆開過半分。那雙眼睛更是從他靠上沙發起就沒再睜開過,所以也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任靖東終於忍不住心頭的疑問,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解開手腕上的襯衣扣子,將衣袖捋到胳膊上,又將指間燃到一半的香煙在煙缸裡按滅,抬起頭來,目光定定的落在白臣宇身上,這屋裡只怕最為鎮定泰然的就是他了。
「白教授,可以告訴我幽若的真實身份嗎?她跟白家是什麼關係?」
白臣宇怔了一下,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淡淡的道:
「她是我們的妹妹,沁藍的姐姐。」
「親生的嗎?白家不是只有白沁藍一個女兒嗎?」任靖東不由自主的傾了傾身子,一臉緊張的問道。
白燁突然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眼底掠過一抹不安的神色。
「你問這個做什麼?任總裁,我們還沒問幽若怎麼會在你家?怎麼會去吃那些她明知道不能吃的東西?」
任靖東緩緩低下頭,掩去眸底那縷深沉的愧疚和自責,苦笑一聲,低低的道:
「幽若是爾揚的總裁特助,是我叫她今晚來幫我這個忙的。」
「幫忙?什麼幫忙?她找的新工作是爾揚的總裁特助?」白燁驚訝。
自幽若在外面找到工作以後,一直不告訴他們她在哪家公司工作,其實他們也能理解,她是不想讓他們出面,不想讓人以為她是靠著關係才得到那份工作。所以他們一直尊重她的意願,也不敢多問。
「是的。呵!她是我請過來應付這一場相親宴的。」任靖東沉沉一歎,搖頭苦笑,看了眼面帶愧疚的父母,又說:
「我就知道她沒有告訴你們,連她的身份,我也是一直在猜測。我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白家人,可是,她的身份,你們真的不知道嗎?」幽深如潭的眸子裡,劃過些許怨忿,像流星一樣飛閃而逝,消失在茫茫如夜空的眸底。
白燁盯著他,薄唇緊抿,臉部線條僵硬得猶如石雕,心裡卻像是被狂浪侵襲,翻攪得他無力抵抗。他知道什麼?他到底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