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們現在都在任家呢,大家都在,你別著急啊,我們已經叫了醫生了。」
白燁顧不上回應,啪的一聲合上手機,沖餐桌上面面相覷,均是一臉茫然的兄妹二人說道:
「哥,沁藍,快去任家。幽若出事了!」
一陣刺耳的亂響之後,餐廳裡的氣氛頓時降至冰點。
白臣宇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膝彎頂翻了椅子,發出一聲巨響。他急步奔到牆角的歐式壁櫃邊,刷的一下拉開白色的實木雕花櫃門,從裡面捧出一個銀灰色的沉甸甸的小提箱。
沁藍被白燁的話驚得丟了手中的瓷勺,緊跟著站起來。勺子被她摔在桌面上,碎成幾塊,瓷末飛濺。
兩兄妹一言不發的跟在白燁身後往門外跑去。芷姨聽見他們的對話從置物間裡出來,卻只來得及看見三兄妹一臉焦急的跑出去,什麼也沒機會問。
大小姐?大小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忐忑不安的跑到門口張望,不一會兒,白燁的蓮花跑車便呼嘯著離開了白家大宅。朝陽明山的方向疾駛而去。
任家這邊。顧馨華掛斷了電話,沉沉的歎了口氣,將費若霜拉到身邊,說:
「若霜,你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靖東始終是個男人,總會有些不便的地方,若能幫他們做點什麼,一定要盡心盡力,知道嗎?」
若霜接到她示意的眼神,輕輕點頭,順服的長髮貼在頰邊,遮去了眼中那一抹狡黠。
「好,我會的。」
她側過頭,溫柔的朝任冽臣和紀晴秋點了點頭,像是絲毫也不在意他們臉上的不快,提步便往樓上走去。
縱然紀晴秋處事再圓融,此時也端不起那張笑臉了。既然沒了小輩在場,她便也不再做假,聲音裡略帶不滿的道:
「馨華,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晴秋,我這麼做可是為了你們好啊!」
「為我們好?既是為我們好,為何要想方設法的讓白家的人過來?你難道金宇跟白氏正在合作嗎?若因這事影響了合作案,你要我們任家如何收場?」
「哎呀,晴秋,你想想,要是不讓白家人立刻知道這件事,只怕到時候被扣上一個有意加害的罪名,只怕到時候任家滿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白小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是不會讓任家不明不白的背這樣的黑鍋的。」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顧馨華見紀晴秋如此辯解,心中氣得直冒火,強壓著怒氣,卻依舊忍不住冷下了臉,話裡帶刺的說著。
顧馨華面帶不屑,故意露出一副輕鄙之色,心下暗道:看來任氏夫婦是有意替他們遮掩了,倒不知白家知道這位白小姐與任靖東的關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若她當真這麼重要,白小姐在任家出了事,任家自是脫不了干係,若她不重要,那便更好,她可有的是辦法讓這位白小姐離開任靖東身邊。
白臣宇不在是嗎?那麼白燁可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兒。他作風強硬,卻又是出了名的護短,從不會讓下屬在別人面前吃了半點虧。更別說這位白家的什麼小姐了。
任冽臣眉心一蹙,將手背在身後,沉聲道:
「行了,等醫生過來一切都會清楚的。」
紀晴秋抿緊唇,心裡十分氣憤,這個顧馨華,若不是看在往日同校的情誼,她怎會邀請剛回國的她跟如霜一起來家裡小聚?
雖然費家的家世不錯,費若霜也是個大美人,可現在,她們兩母女居然這樣跟自已玩心機,真是太過分了。
既然靖東已經帶了白小姐回來,她何不做個開明的母親,隨他們去了?這些小輩的事情,她也著實不想再插手了,惹人厭不說,自已也是操碎了心。再說了,白小姐的人品,只怕要比這個費若霜好了不知有多少倍吧?
別以為她在國外沒人知道她的那些荒唐事,她那個園藝學位怎麼來的,在英國的社交圈裡都傳遍了。靠著那張臉皮換來的學位證書,又有幾分價值可言?
今天晚上的晚宴,說是替顧馨華和費若霜接風,倒不如說這是一場相親宴,對他任靖東來說,更是鴻門宴。所以他帶了幽若回來,不僅僅是要告訴他們他身邊的位子已經給了別人,更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
他趁幽若化妝時,專程打了電話給李嫂,特意點了幾樣菜,要李嫂一定要端到桌上。
他看準機會,趁著她們要切進主題時讓幽若吃下,除了證實幽若的真實身份,另一個目的就是要借此脫身,離開這頓無聊的晚餐。
任靖東自責的守在床前,看著幽若滿身紅點,雙手不停的抓著身上的皮膚,只覺心疼不已。他拿著濕毛巾,手忙腳亂的替她擦著。臉上滿是憂心疼痛。
「難受嗎?是不是很癢?會不會痛?」他該死!他不該這麼做的。
心裡被興奮和自責填滿,糾結成絲。他的目的達成了,卻是幽若付出這樣的代價換來的。
三年前,茉薔作為助理參加台灣的一個商業宴會,舉辦者是台灣政界有名的大佬,當時茉薔吃了些宴會上的菜,便立刻雙頰紅腫,全身起泡。讓他著實嚇了一大跳,幸好宴會上便有綜合醫院的醫師,立刻派人買藥打針,這才控制住她趨於嚴重的食物過敏。
今天晚上,他再一次看見她因食物過敏而產生的紅點和面部紅腫,那張小臉已經紅腫得有些變形。
幽若一邊抓著手臂上的紅點,一邊昏昏沉沉的嚷著:
「好癢,癢!」那一張五官精緻的臉龐已又紅又腫,絲毫不復方纔的嬌美無瑕。頓時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任靖東碰到她的皮膚,感覺到高體溫傳來的燒灼感,頓時更加惱恨起身已來。
「該死!我真該死!幽若,你忍著點,別抓,等醫生來哦,看了醫生就會好了。」他小心翼翼的抓著她的手,不讓它在原本雪白無瑕的皮膚上亂抓亂撓。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哄著,那樣憐愛的表情,心疼的語氣,頓時讓門外的費若霜凍結了臉上的笑容。
他居然如此,如此心疼這個女人,那她的這一番準備,豈不是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心下惱怒,她用力握了握拳頭,平復心頭的憤恨怨意。抬手輕輕一敲,不過眨眼之間,面上已帶了些許溫軟的笑意。
「靖東哥,你別著急,醫生一會兒就過來了。」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往床上一掃,立時驚叫出來:
「啊!好醜!」她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
任靖東憤然轉身,扭緊手中的毛巾,冷冷的盯著她,那凌厲的眼神幾乎要讓費若霜喘不過氣來。
「出去!」他毫不客氣的朝她吼道,早先那份爾雅溫和已不復存在。
他肯回來見這一面已是他可以容忍的最極限,休想再讓她插手他跟幽若的任何事!別以為她是費氏的千金小姐就有什麼了不起,若真說開了,他才最看不起費氏,一個行為不正的費允徹,帶著一窩上樑不正下樑歪的三教九流,還自稱什麼費氏精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還有這個費若霜也不像多年前那麼單純了,真是搞不懂母親在想什麼,居然想把他跟她湊成一對,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費若霜面色一僵,只覺雙頰騰的燒熱起來,羞憤的狂怒在心裡如火一般漫延開來,僅有一點理智不停的提醒她不能失態,絕不可衝他發脾氣,她咬了咬牙,眼裡擠出一抹水光,面帶怯意的朝他笑笑,輕聲說:
「對不起,靖東哥,我,我錯了。」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任靖東的臉色,見他只忙著照顧神智不甚清醒的幽若,又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想要接過他手裡的毛巾。
「我來吧,白小姐像是在發燒的樣子,你這樣只替她擦是不行的。」
任靖東心裡不安,又害怕幽若更難受,聽她這麼一說,只得將毛巾鬆開,讓出床畔的位子。
此時幽若已經開始發起燒來,那一臉一身的紅疹子和浮腫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恐怖。費若霜縱然再大膽,面對這樣形象盡毀的白幽若,也是生了怯意。
見任靖東沒什麼反應,似乎還跟平常一樣,甚至多了幾分憐惜,便只得逼著自已不要因害怕而失控的奪門而出,那只會讓任靖東更加排斥自已。
她用冷毛巾蓋在幽若頭上,碰到她滾燙的皮膚。
「哎呀,這樣降溫效果不太好,靖東哥,你先去看看醫生來了沒有,我把她扶進去用涼水替她沖一下手和腿,這樣降溫能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