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倪茉薔醉了。
她什麼也不能想,只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火熱的唇、他的溫暖的手帶來的愉悅,令她彷彿登上極樂世界,只能不斷的配合他的動作,任他放肆的對她為所欲為,而更無法乎略的,是心中莫名的渴望。
好不容易他終於放開了她,她略微清醒過來,久久的凝息讓她有些缺氧,用力的猛吸了口氣,睜開迷濛的雙眼。
「嗚——」她輕輕喘著,看著自已身體上方並不清晰的臉,有些不能自控的將手繞上他的頸。
「想要我嗎?」他沙啞性感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裡,竟有種奇異的魅惑人心的魔力。床邊的小燈,隔著蕾絲的花邊,照出華麗朦朧的燈光,卻幽暗得恍若黑夜。他含笑誘惑的眼眸,對上她的,竟教她迷亂得找不到方向。
倪茉薔有一瞬間的閃神,想要推開,卻無力反抗。
「告訴我,你是誰?」他故意問她,用她不熟悉的語調,不熟悉的聲線,既然她如此想將自已深藏,那他何不好好陪她玩一玩呢?
她醉眼朦朧的看著上方依稀照出的臉部線條,俊朗而英挺。紅艷的唇畔,綻開一抹嬌媚如花的笑。
「我不知你的名,你不知我的名,我們只是兩個夜遊的愛人。」她呵呵的笑著,指尖緩緩的劃過他的唇。聽到她的回答,他揚眉一笑。既然她要裝神秘,那麼他就奉陪。
在黑暗裡膠著的視線,儘是濃得化不開的吸引與盅惑。他們既是陌生也是熟悉。毫不相干卻又緊緊相系。
難道這真是命中注定?他們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拉近與彼此的距離?
分不出是誰先向誰傾近的他們的氣息再度熱烈相融,這一刻,她突然升起一股想吻他的衝動。
她,竟然貪戀起他的唇。一個陌生男人的唇。
衣衫落地的沙沙細響,在房間裡漸漸低下去,接踵而來的,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低吟,揮之不去的旖旎繾綣。
這是黑夜與白晝交替的時刻,一縷淡藍色的晨光,從緊閉的窗簾縫隙裡溜進來。
睡夢中的倪茉薔忽然打了個寒顫,倏然睜眼。腦袋像被灌了鉛,眼皮上正壓著千斤巨石一般,渾身像被拆解又重新組裝過,酸痛無比。
視線迷濛的望著頭上灰白色的天花板,模糊的意識尚未發現,頂上那盞華麗的水晶燈是她所不熟悉的。
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為什麼房間這麼冷?是冷氣開太強了嗎?
冷氣?一道悶雷直劈腦門,倪茉薔霎時坐起。
這裡不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裡沒有這樣華麗的吊燈,她也從不開著冷氣睡覺。
她瞪大了眼睛四下梭巡--,一幅又一幅畫面,像膠片電影一般,刷刷刷的出現在她眼前。
米白色燙著金色暗紋的壁紙、深色的實木質傢俱、還有牆上那幅顯然是仿製品的西方油畫以及床頭櫃上的各式遙控系統。
腦子裡頓時什麼也想不起來,空白得像一張紙。她瞪大眼睛,腦子裡閃出飯店這兩個字。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倪茉薔慌了神,只覺得撲天蓋地的恐懼席捲了全身,連那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薄被單下的肌膚,觸感怪異,她緩緩的低下頭,瞠大了雙眼,死死的瞪著仍掛在身上那匹薄薄的被單,眼裡的光,似要將那被單燒出一個洞來。
不用看,她也知道,被單下的身子,一絲不掛。
身側略略下沉的床墊,讓她一下子揪緊了心,僵硬的轉過頭,一張熟悉的男性俊顏毫無預警地闖進她的視線,神志瞬間抽離她震愕地愣住。
床上的男人五官線條足以迷倒天下所有的女人,緊閉的眼睫毛濃密又長,可以想像那雙眼是怎樣的炯然有神;英挺的鼻樑、的薄唇、有些凌亂的髮絲令他看起來邪魅不羈。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由白轉灰。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會跟他睡在一起?倪茉薔腦子裡嗡嗡作響,漂亮的眼瞳倏地盛滿驚恐小嘴圈成驚駭的o形,嚇得發不出聲音來。
她竟然?竟然跟她的頂頭上司一絲不掛的躺在一張床上?這說明什麼?她酒後亂性!她居然在神智不清的時候,跟她的上司上床了!
上司?她呆愣的看著那張沉睡中的俊顏,只覺得複雜又惶恐的情緒撲天蓋地的襲來。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六神無主了呀!
發生這種事實在教她無地自容,更不知以後該怎麼面對他,不,她已經想不到那麼長遠了,眼下,她又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他?也許,下一秒,他就會睜開眼睛——!
她可不想坐以待斃,在這兒傻傻等他睡醒。
溜吧!趁他還沒醒來趕緊開溜!
一心只想逃避的倪茉薔根本沒時間哀悼自己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誤,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拾起自己的衣物穿上,然後像小偷逃難似的躡手躡腳離開了飯店房間。
任靖東被偷偷溜進來的那縷陽光纏得不得安寧,他翻了個身,下意識的伸長了手想將美人兒攬入懷中,沒想到撲了個空,連帶地把他也驚醒了。
身旁空蕩蕩的位置,和沒有一絲餘溫的冰涼告訴他,她早就離開了,心底劃過一股悵然若失的失落。
想他任靖東穿梭花叢,通常都是完事後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曾幾何時角色對換,居然被人像怨婦般地拋棄?
敢情是他的表現沒有令她滿意嘍?否則那小女人怎麼在第一次之後,這麼瀟灑地說走就走。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沒令她滿意,不是他自誇,只要跟他發生關係的女人,不是巴結討好就是想盡辦法挽留他。這可不能怪他,這麼年輕就做了金宇的總裁,繼承了龐大的家族事業又生了一張足以顛倒前坤的英俊容顏,有著漲停板的身價。搶著想跟他生小孩的女人大概可以從南極排到北極了。
嗚,也對,他的倪秘書豈是這等泛泛之輩,如果她真和其他女人的反應一樣,倒是他的眼光出問題了。
唇上牽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抬手爬過一頭凌亂性感的發。長腿一跨,光裸著結實的身體進入浴室梳洗。任靖東此刻滿腦子都是倪茉薔嬌軟馨香的身影。
茉薔,你等著,我們馬上就會再見的。
九點三十五分,任靖東將皮椅從辦公桌後方的落地窗前轉過來,一張臉臭得可以熏死幾頭大象。
該死的!她居然沒來上班!他瞪著一雙鳳眼,轉頭從透明的玻璃牆看過去,隔壁的秘書室裡空無一人,寬大的辦公桌上,助理秘書送上來的資料已經堆成了小山。
煩躁的爬過一頭黑髮,梳得順服的髮型被他弄亂,他卻已無意顧及。
她去哪兒了?為什麼現在還沒來上班?就算是回家換衣服洗澡,也用不了這麼長時間吧?
任靖東抓起電話,又放下,如此幾次,猶豫的模樣,簡直比碰到幾十億的案子還要認真謹慎。
這通電話,他到底該不該打?打了,那他以後就別想在她面前當好上司;不打,他卻怎麼都不甘心,這個女人,居然不打招呼,從他床上溜了,還連班都不來上。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呢?他神色焦慮的一再望向玻璃牆另一面的房間,那間簡單的辦公室裡,依舊昏暗安靜。燈沒開,電腦也沒開,人沒來,連以往幾分鐘一響的電話也不曾響過一次。
任靖東繃著臉,狠狠的低咒一聲,強迫自已埋頭處理業務部張經理送來的度假村的企劃。
「咯咯咯!」清脆悅耳的敲門聲打破了安靜的辦公空間,任靖東倏的抬起頭來,雙眼直直的盯著門板,臉上閃過一抹期待。
「進來!」他坐直了身子,揚聲喚道。
一個身材高挑的靚麗女子大步走進來,手裡還抱了一摞文件夾,邊走邊說:
「總裁,這些都是需要您過目批閱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