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繞指稱銀紅3
玉言抱著錦青,直奔冷楓的院子。壓根沒想去敲緊閉的院子門,直接震斷門閂闖了進去。正房的門扉也是緊閉,院子已不是上次來時一塵不染的樣子,看上去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植物都長得蓬頭垢面,地上野草瘋長,高已及腰。
她腳下等不及用力踹門。門發出「啪啦」的巨響,兩扇門板幾乎沒飛散開去,可這麼大的動靜,卻不能使屋內貴妃榻上窩著那人,產生什麼反應。玉言一眼瞥見冷楓還在,心裡暗暗鬆了氣,拉過兩張椅子架好,把奄奄一息的青蛟小心盤放在上面,離了她身上的龍氣鎮壓,青蛟迅速變大,椅子盛不住,血淋淋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拖出一道紅印。玉言二話不說,走到冷楓榻旁,伸手便推。
冷楓睡得魂飛天外,正在跟長得貌似玉言的仙姑在雲中嬉戲玩樂,突然雲頭一陣顛簸,把他晃了下來,睜眼見到夢中人正在面前,暗道僥倖,這般顛簸都沒有把自己晃醒,撐起半身來,便伸臂摟住,對方似在發愣,巋然不動,他便自己湊過去要吻她。玉言嗅到一陣強烈酒氣,側臉一避,被他一口啃在耳朵上,頓時半邊身子發麻,怒喝道:「你再不醒我就揭你的鱗了!」身上殺氣一勃,刺得冷楓寒毛兒根根倒豎,抖了抖,叫道:「醒了,醒了!」玉言才收了殺氣,見他媚眼如絲睨著自己,那眼神兒還是不正,返身出房在井裡打了桶冷水,提將進來便要潑。冷楓打個冷戰終於清醒過來,大叫道:「別,別,我醒了!」
玉言把桶懸在他頭頂,險些沒潑下去,聞聲慢慢把桶放下,心裡有點兒遺憾——上次被他潑了一身,這債還沒機會討呢。
冷楓不想自己竟還能見到玉言,被她從美夢中吵醒,氣勢先自弱了三分,又見她柳眉倒豎手拎木桶殺氣騰騰,更不敢多話,任是他再挑剔刻薄的性子,此刻也是服服帖帖的乖乖下床去看症。可他一看到那渾身是傷還斷了腿爪的青蛟,轟的一聲,頓時俊臉滾紅,瞠目罵道:「你這沒心沒肺的狠心短命種,我把弟弟交你,你把他弄成這樣?!」
「弟弟?」玉言一愣,她知道兩人大有關係,可想不到親密至此。
冷楓顫顫舉起手,似乎又想扇她耳光,可被她身上龍氣所迫,終於是不敢,又並指罵道:「要不是跟你這喪門星扯上關係,他怎麼會搞成這樣!真個是倒足十世霉運才會碰到你……」
玉言一把抓住他手,制止他抽回,盯著他眼睛,一字一頓說道:「你再磨蹭下去他就沒救了。」
冷楓恨極,狠狠啐她一口。玉言側臉讓開,剔眉道:「你先分個事情輕重緩急行不,想要潑漢罵街也等先救了人再說。」
冷楓咬得牙齒咯吱咯吱響,狠狠把手一抽,玉言也就鬆開他。見他背身去檢查錦青傷勢,身體還氣得打戰,暗道這神醫脾氣變得真快,但明顯是色厲內荏,紙老虎一隻……搞不懂上回來這裡的時候怎麼就讓他給欺負了呢?
冷楓檢查了片刻,手搭在奄奄一息的青蛟身上,發起楞來。玉言問:「怎樣?」冷楓瞪了她一眼,沉著臉沒說話。玉言一顆心沉了沉,冷笑道:「不會是連你也束?」
冷楓猛然站起,臉上表情似要吃人,切齒半晌,咬牙道:「像他這般半分不愛惜自己性命,心裡半分求生念頭也無的軟貨,死了倒好!免得讓人看得礙眼火大!」玉言聽得刺耳,正要反唇相譏,卻見他彎身拎起地上水桶,舉到頭頂對著自己當頭潑下,頓時從頭至踵,淋個精濕。將那木桶「咚」的一扔,掉頭就走。
玉言見他踉踉蹌蹌,在自家門檻還絆了一下,若有所悟,追上去一手抓住他手臂:「別傷心,但有一絲希望我都會救他的。」
冷楓楞楞抬頭瞧她,他眼底爆著紅絲,新月眼清朗黑白不再,散亂的烏髮條條綹綹粘在頸脖上,烏青鬢角冰冷的水珠接二連三滴落玉言手上。半晌,說道:「他妖力損耗太過,無法痊癒。」玉言知道他說到點子上,這一路抱著錦青過來,她源源不絕的釋放自身妖力給他,但都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反應。她沉聲道,「妖力不足,我有,可以給他。」說了這句,只覺心內一空,除了這個,她再也沒有東西可以給他。
冷楓說:「你這般愛護他,定然不會讓他這般重傷,他是在紫遨?」玉言說:「這次救他回來,我再也不會讓他胡亂尋仇。」冷楓:「你也是他仇人。」這句話輕易擊倒了她,半晌,才慢慢說:「……我知道。」笑了笑,「救他不是為了想讓他回報吧。」
她現在的心情,就似輸到精光仍要孤注一擲的賭徒,不計後果的要掏空自己。也許,要到了最底的底線那一刻,她才終於可以掉頭離開,無牽無掛。而她有種感覺,自己離那底線,經已一步步近了。
冷楓默然瞧著她,她現在的表情,讓他想起弟弟出鱗那日,他離家避開,竟遇到樓四。樓四坐在香車之中,跟他說:「我現在不怪任何人,她終究要成為了不得的大人物,妖王路上定必死傷無數,我沒有那股強韌可追隨左右。留珠,把聘書給冷公子……你要是能見到她,就替我還她罷,了我塵緣。」樓四臉上的表情,便是如此,看透一切的了然與絕望。樓四大概是誤會了自己又把他妻主搶走了,可自己究竟沒有開口解釋,樓四的心已畫地為牢,他不會聽進任何解釋,只會在他的想像中不住強化這一幕,餘生在不停思念與只想了斷間互相糾纏——他真要有勇氣,就會把聘書當面摔到她臉上,他到底是沒有,這就不是了斷,而是逃避。他沒有必要拆穿他。就像此刻,她臉上強裝的堅強,終究只是因為放不下,可到底是意難平吧,不知她還能強撐多久,還能堅持多久,雖然她比他想像中的堅強。
他也不拿眼去看玉言,只低聲道:「既然這樣,倒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
「就算他不肯主動吸收妖氣,可強灌於他。」
「如何強灌?」
「殿下還未經人事吧?」冷楓不答反問,語氣甚怪。
玉言:「……」
「是不是?」冷楓堅持追問到底。
玉言終於有點難堪的點點頭。冷楓沒有看她,看著外頭牆腳一棵蓬頭垢面的植物,自言自語般道:「殿下是處女純陰之身,初次真元至少可抵五百年妖力,解這燃眉之急,小事耳。」
「……」玉言仍舊無語,臉上表情很是古怪。
「我可用猛藥激發他體內僅餘潛能,讓他暫時恢復人身,與你歡好,但他已經不起任何折騰……」
這劑猛藥,是下給小青的,也是下給你的,只看是會加深你們的糾纏,還是會加速你們的分離……儘管難以預計,但總好過目前這般膠著莫明。龍神殿下,希望你足夠堅強,我知道,小青他也已經到極限了,要不是你對他這般寵愛,逼迫得他這般緊,說不定他早就……人為什麼總會傷害最在乎自己的人?也罷,這場拔河,誰堅持到最後,誰就贏!
冷楓終於正視她,一字字道:「這床第之事,你會麼?」
…………
這簡直就是劈臉在問,你那個,行不行?這話任誰聽在耳裡都是一種侮辱。玉言一時忘了尷尬,怒氣迸發,雙眉豎起,怒道:「我當然會!」
冷楓這次難得的不畏她龍氣壓迫,冷冷道:「這歡好之事不是壓上去,吞納進來,前後上下動作一番便可大功告成,須得陰陽調合,暗精相和,真元妖力才能交付。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誰也是從不會過來的。」
他態度冰冷,偏偏嘴裡說的是最難以啟齒之事,玉言雖又怒又尷尬,但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實,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簡直近乎空白,可要她開口承認自己不懂,卻又無法啟齒。氣焰消減下去幾分,張了張嘴,囁嚅無語。
冷楓冷冷一笑,回身進入內房翻找一陣,托出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排著粗細長短不一的一套玉質男根,都是上好的和田玉製成,上面雕飾著花草、祥雲等紋路,和潤生光,每根根部還牽著五彩絲絡,打著梅花結兒,墜綴著拇指大小的一顆明珠。
冷楓掃了玉言一眼,隨手拈起一根翠色上有柳紋中等大小的,握住在她面前晃了晃:「陰陽交合為天地之玄妙,其中濃情巧技不可缺一,你雖有情,毫無技巧可言,為怕送了我弟弟性命,讓我先為殿下試練好了。」
「……」玉言緊繃著臉,垂著眼皮,不言不動,要不是臉上紅霞飛騰,還真以為她在發怒。
冷楓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硬邦邦的命令,「寬衣。」
玉言突然猛然抬頭,盯著他:「我不喜這硬邦邦的器具,真要教我,你親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