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迎春禮物(2)
雲之澈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胸前的刀痕,輕聲吩咐:「來人。」
外面進來了兩個禁軍,拱手而立。
「帶他下去吧。」皇帝再沒看他一眼,就扭轉了頭。
兩人相視一眼,這意思莫不是要把柳七帶入天牢去麼?兩人呆了半晌,雲之澈怒意回頭,「你們沒有聽到?」
「是,是!」兩人攙了柳七的胳膊,搖晃的退出了門去。
柳七一直望著他,目光之中是詫異和不解。只是這灼熱的目光終歸隱入了黑暗之中。
雲之澈看柳七讓人拉下去,偏頭看到窗外的一個黑影,猛的一躍,霎那就消失不見了。雲之澈微微揉了揉眉頭。
這時候,衛小樓看外面偷聽的人已經離開,他才從圍帳裡走了出來,他看柳七留在地上的血,憐惜的抿唇搖頭,小聲對雲之澈說:「如今為了保護柳大人,這是最簡單的方法。皇上,別著急。」
雲之澈挑眉看著他,平日以為柳七做事情就夠狠的了,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深藏不漏,想到這麼陰險的招數,佯裝打柳七入牢,讓對方掉以輕心,同時也丟開殺柳七的計劃。
只是可憐了柳七。
「月天有多少人入了雲京?」
「數目尚不清楚。」
「目的呢?」
衛小樓原地搖頭:「目的也不清楚。」
「……」雲之澈微怒的瞪著他。
「不過,屬下知道,蝶韻公主和月天雖然同屬西漠,但是公主似乎和月天毫無瓜葛。」小樓再次搖頭,「不過,在這個時候,是不是要把蝶韻公主囚禁起來,先保證後宮的安全。」
「別,這樣會打草驚蛇。」雲之澈抬頭吩咐,「還是老樣子,這事情不到關鍵時候,不准告訴母后。」
「臣明白。」
雲之澈想了想,在衛小樓的耳邊說:「吩咐下去,把柳七的牢房整頓的好一點,還有,他的胸前有一條很深的傷口,找人把傷藥送去。」
「嗯,臣明白。」
衛小樓應著退了出去,換了小寧子進來,小寧子看著柳七給拖了出去,驚的夠嗆,顫顫巍巍的端著一個小茶盤進來,「皇,皇上,茶……」
雲之澈心不在焉的品了茶,目光透過窗,延伸了出去。
月光淡淡的灑下來,在慈瑞宮裡,太后正抱著小白安眠,些許的皺紋攀爬在太后的臉上,一條一條,歷歷在目。
太后很累了,眼睛閉著,又睜開。手腕上的珠子太重,壓的小白有點無法喘息。小白哼哼了兩聲,太后把手腕上的珠子取了下來。丟在一邊。
今日的夜很寧靜。
月光斜斜的灑了進去,在慈瑞宮的屋簷上斜躺著的男子,輕輕的彎起了眼睛。他銳利的眼好似一顆珠子,在渾濁的光暈下散發著灼人的光彩。
他髮鬢斑白,眉毛也黑白相間,懶洋洋的品了一口酒,歎息了一聲。
李中書說的對,她仍是那麼年輕,二十幾年來,她一點未變。眼如碧珠,看上去咄咄逼人。
銀髮老者歎息著,拿起酒葫蘆品了一口酒,像孩子一般的盤腿坐正,似乎有長呆的準備。酒還未品完,卻讓東方夜一把把酒葫蘆搶了開去。
「義父?」他湊上來,黑亮的眼睛緊逼上來,「你在看誰?」
銀髮老者瞪了他一眼,翻了翻眼睛:「大逆不道,有你這麼對你義父說話的麼?」他在西漠當教,就教了兩個徒弟,一個太冷血,一個過於熱血。他有時候就在想,如果把東方夜的一半血給了慕容蕭,慕容那小子大概就不會這麼殺人如麻,主管那個叫做月天的神經病組織了……
東方夜順著他的目光往下面看去:「呃,那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義母?」
「閉嘴。」他順手把酒葫蘆牽了回來,「你偷看你的公主,總跟著我做什麼?」他伸直了腿踹了他兩腳。
東方夜差點從屋頂上滾下來,他穩了穩才道:「我說當初,為什麼你會答應我護送蝶韻入京,原來你是有陰謀的。」東方夜趴在上面,瞇起眼睛,仔仔細細的盯著太后的側影看了看。
臉上玩世不恭的微笑霎那之間就消失了,他頓了頓問道:「義父,你就是為了她,去了西漠,一輩子也沒有娶妻的吧?」
「……」一片死寂。
「你去死吧。臭小子!」他拎起酒葫蘆就砸了上去,正正的砸在東方夜的頭上,上面一下就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他側身一躲,腳下的瓦片「嘩啦啦」的跌了一串下去。
太后愣了一下,懷裡的小白機靈的跳了起來。房門打開,小梅從裡面出來,遲疑的左右看一眼,問道:「是誰?」
小梅的目光盯住了地上的瓦片,愣了一下,又翻了回去,關上了門。
「是誰?」太后問。
「大概是野貓吧。」小梅說。
外面房後的師徒兩個,長長的輕噓了一口氣。
東方夜回敲了他一下:「義父,有本事你打慕容蕭,就知道打我。」
「呸,我恨不得殺了他。」他一抬手又狠狠的敲了他一下,「把你也殺了,兩個棒槌。」
「……」東方夜沒了話。
「對了,小子,你準備在這裡呆多久,公主也送進了雲京,你的任務完了。」銀髮老者看他玩世不恭的神情,繼續道,「小子,你該知足了,義父原來就告訴過你,人的**是很多的,你今天守著她入了宮,明天就想讓她和你一起私奔了。早走早乾淨。」
「不是私奔。義父。」東方夜無奈的瞅著他。
「不說了,你走吧,我在呆會。」老者說著,把背上的包袱取了下來。
東方夜真沒注意到這老傢伙背上還背了一個包袱。
「義父,你這是……」
他心不在焉的打開包袱,又跳上了屋頂,把裡面的小毯子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鋪在瓦片上,笑瞇瞇給東方夜打了一個眼色。
東方夜愣住了。
「走吧,走吧。」他做了一個轟豬的手勢,銀髮老頭還真就很孩子似的,蜷縮著腿,蓋著毛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戶裡的太后娘娘。
師傅果然比自己狠。東方夜無奈的撓撓頭,竟然真的背著鋪蓋來這裡守著了。
東方夜走了兩步,再回頭。
在月光下,老者的肩膀上好像鑲嵌著一層毛茸茸的邊,一波一波的往外散好看的螢光。他的背影很單薄,很消瘦。
在西漠的那麼多年,誰也不知道他為了什麼,為了誰。
這個時候,東方夜似乎明白了,不管他們之前發生過多少事情,在他的心裡,她仍然很重要。
好似天上的星星一樣,掛在心裡,就再也摘不下來。
再有兩天就是農曆新年。月天的事情只有雲之澈和衛小樓知道,皇宮一如既往的紅紅火火。因為容妃的事情,太后傷神了兩天,之後就沒天沒地的把寵愛全部給了蝶韻。
說來也奇怪,太后自從第一次見到蝶韻的時候,就對這個不太精明的小丫頭,難得的喜愛。
為了迎接新年,冷苑裡,也送去了漂亮的宮裝,宮裝全部的款式讓月琳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試了一個遍。
春天就要來了,證明冬眠的動物就要醒了,冷宮的丫頭們也進入了少有的發情期,由於冷苑雄性生物有限,大家能紅杏出牆的出牆,不能出牆的也懶得蜷在家裡,紛紛從洞穴裡鑽了出來,看著楚泱出牆。
「楚泱,皇上這幾天怎麼沒有來?」
「楚泱,你最近的狀態又很不對了。」有人把楚泱的被子掀開,露出那只懶洋洋的小腦袋道,「你又開始頹廢了……」
在楚泱心想,前兩日睡眠不足那才叫頹廢。這兩天是逐漸恢復正常。
「喏,皇上今天早上送來了一大堆漂亮的宮裝。」有人道,「你是不是應該要換上一件,去找皇上謝恩呢?」
「……」楚泱無奈。
「不能只謝恩。」月琳從人群裡擠進來,拎起了楚泱的小耳朵,「雲溪的新年,是要送新年禮物的。」
新年禮物?
又不是幼兒園的光屁股小孩,不如用水凍成一個冰棒送到雲之澈那裡去吧。楚泱無奈的坐了起來,月琳已經取了一個花苞來,伸給了楚泱,「你今天換上衣服,去安詳殿給皇上請安,說這個是你自己縫的,送上去,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