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誰是誰的誰？
一把不長的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背後是如沐春風一般的聲音：「衛小樓，五年不見，你的本事見漲了麼。」
衛小樓驚愕的回頭，看著在夜色之中輕彎嘴角的東方夜，面容有一絲驚愕。
「東方夜……」他遲疑了片刻，睜圓了眼睛。
東方夜長噓一聲：「小子，我拿兩隻兔子不是問題吧？」他把刀收回來，揚起眉毛看著他。
衛小樓動了動腰間的刀，眉毛豎起來：「東方夜，你今日擅闖皇家圍獵場，還偷了皇家的獵物，你是欺君。」
「這又不是玉兔。這麼大的雲山，我只是上來取幾隻兔子回去給老爹下酒而已，五年了，你一點沒有變。」他玩味的盯著他。
「你……我已經不是當初在戰場上的那個小孩子了。我已經……」
「你已經十五歲了嘛。我知道。」他悠閒的拎著一隻兔子尾巴，道，「我和你哥哥同歲，你是不是應該尊稱我一聲哥哥。」
「無恥的西漠小徒……」小樓皺眉頭。
「小子，你果然還是一貫待人無禮。」他輕哼一聲，身影矯健的一躍，就消失在浩然的月色之中。
「東方夜，你站住！」
「小子，你抓不到我，你去告訴雲溪皇帝，我東方夜護送西漠公主前來和親，敬請皇帝佈置迎親之禮，為迎娶，這雲溪的一國之母……」
衛小樓惱怒的瞪圓了眼睛：「你……一個區區西漠的公主，想當我雲溪的一國之母，簡直是天方夜譚！」
東方夜冷笑了一聲。
接著天空之中只剩下嗚咽的風聲，周圍一片靜寂無聲。
一大早，雲山裡一片雲霧。在姑娘們已經洗漱完畢，三三兩兩在外面給老婆婆包果皮的時候，楚泱仍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睡著。
老婆婆看楚泱一個人躺在床上，貼著枕頭清純的神情，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為她關了門。
李敏早和江聞去雲山裡走了一圈，回來看楚泱還在睡覺，翻了翻眼睛，正要一把推開楚泱的門，手碰了空，楚泱準時開門，已經衣著整齊的從裡面走出來。
楚泱和李敏一樣高，楚泱目光自然的平視著她。
「李小姐，早。」波瀾不驚。
「早什麼早？」李敏哼了一聲，轉頭就走。楚泱抬頭，才看到在不遠處的江聞正紳士的衝自己微微鞠躬。
楚泱遠遠的看著他，突然覺得怒火中燒。拂袖欲走，看到雲之澈和眾人從山裡走下來，下人懷裡又抱著幾隻兔子，後面還拖著兩隻鹿。
看到那小白兔，楚泱才想起，東方夜。
雲之澈抬頭看楚泱起了床，看了看天色，心不在焉的走上前來，用手指掐了掐她的臉：「想吃東西了吧？」
楚泱看他那麼心疼的神情，心裡突然很自責，又不能說自己已經偷吃過了，只能小心翼翼的點點頭：「嗯……有一點……」
「那也沒有辦法。我回去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回宮再吃吧。」眾人羨慕的看著兩人親暱。
他沒有再繼續，扭頭吩咐眾人啟程回宮。
柳七從一旁牽來了紅米。柳七來到楚泱旁邊：「早啊，楚泱姑娘……」
「你們起的好早，居然已經打了兔子回來了。」
柳七皮笑肉不笑：「呵呵，不是我們起的早，我們原本想一起來就回去的，沒有想到……」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楚泱，「等不到你醒，所以才決定再去打點東西……」
「……呃，不好意思……」
「沒關係。習慣了。」柳七把紅米拍了拍，紅米和柳七很熟，於是紅米很乖的走到楚泱旁邊。
楚泱這一次沒有等紅米跪下來，她輕盈的一躍就跳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皇宮而去。
在那一次初雪之後，半個月再沒有下過一次雪。不過溫度卻冷的夠嗆，太后娘娘和皇上給楚泱送來了絨毛的衣服，雪白的毛邊，毛茸茸的霎是好看。
楚泱平日就在後宮裡呆著，自己去冷宮給李楚楚和月琳送了兩套。剩下一套自己留著，平日就在暖融融的房間裡看看書。
「楚泱姑娘，外面有一個小公子想見您。」小雪恭謹的說。
「小公子？」
「他說他叫秦義。」
「秦義？」想起那個白面小書生，楚泱揚起了兩個小酒窩。披起衣服走了出去，頭髮長長的披散在兩邊，她悠閒的走出來，看到秦義抱著一個小包袱在外面等待。
楚泱笑瞇瞇的走上來，親自打開柵欄的小門。驚得秦義匆忙去攔，不經意之間又碰到了楚泱的手腕。
他的臉一下通紅，匆忙把手縮回來，在衣服上蹭了蹭。自從上一次碰了楚泱的手腕之後，回去愣是半個月沒有洗這隻手，就差拿一個布條裹住，吊在床頭，誰也不准砰。由於被砰的是右手，他用毛筆的時候都用左手。這麼半個月下來，還練就了兩隻手一起寫的神功。
此時，秦義給這麼一砰，把這三天背的滾瓜爛熟的詞全給忘了。慌裡慌張的說：「那個，楚，楚泱姑娘，我今天來，是給你送東西的……」
於是抬頭看了看楚泱華貴的衣服，他又覺得自己的禮物拿不出手：「這是……雲京很流行的衣服，我稍微修改了一下，拿來送你……」
楚泱心不在焉的撓撓頭：「嗯……」她看著他窘迫的神情，彎起嘴角，雙手接過來，「謝謝你。進來坐吧。」
「不不不……」秦義緊張的往裡看了看，其實心裡很想進去，當然他還想進去就不出來了，可是沒那膽子，「楚泱姑娘，我還想問你一件事情……」
「嗯？」
「那個，你哥哥真的沒有來過雲溪？」
「……」楚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怎麼？」他詫異的問，「我的問題，是不是太唐突了？」
「沒有。」楚泱匆忙道，「他在前幾日來過雲溪，是來看我的。」楚泱很認真的說，「不過，他已經回東洋去了，你如果想見他，恐怕會很困難。」
「嗯……」秦義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抬頭瞄楚泱，又匆忙垂下頭去，「那我就先走了……」
「你真的不進來了麼？」
「不了……」說完，就再沒抬頭，垂頭縮著脖子走遠了。
楚泱看了看他的背影，看了看懷裡的小包袱，彎起嘴角笑了。
回了房間，打開給秦義捂的發熱的包袱，那裡面的就一件衣服，布料就是雲京街道上很平常的布料，上面沒有珍珠，沒有華貴的絨毛，在領子的地方繡著精緻的小花。秦義把領子加大了很多，看上去很高貴，在衣服裡肩膀處還有墊肩。
這些小細節很貼心，楚泱舉起來左右看了看，簡單又暖和，不用拖拖拉拉的有很多吊墜，楚泱真的很喜歡。
「那個小公子是探花秦義公子吧？」小雪問楚泱。
「嗯。」楚泱點點頭。
「聽說今年科舉很正規，多虧是這位小公子呢。」小雪羨慕的說。
「是麼？」楚泱聞言才道，「今年科舉已經結束了麼？」
「嗯，結束了。」小雪回答。
「那麼，狀元是誰？」
「小姐，你什麼時候對這事情有興趣了？」小雪嘿嘿一樂，「我前日去御膳房取食物的時候，聽到那裡的小丫鬟說的，今年的狀元是一個面相很白皙的男子，長得特別好看。」
「嗯？」楚泱挑眉，「叫什麼？」
「……記得不清楚，好像是江……」
「江聞？」
「嗯，沒錯。」
楚泱聽完，驚愕的回頭看著她。
居然真的是他。
怎麼會是他？
「對了，他們說今年的狀元可是丞相小姐的心上人呢。」小雪羨慕的眨眨眼，「看來沒有多久，雲京就會有大喜事了呢。」
楚泱皺了眉頭。
從郊外那一片枯萎的樹叢往前望去，目光的盡頭是一片萎靡。楚泱下了車，沿著結冰的小河來到小茅屋前，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門沒有鎖，輕碰了一下，自己就打開了。
楚泱在門外愣了一下，走了進去，裡面空蕩蕩的，有一片枯萎的菊花擺在桌上，門一開，風吹了進來，菊花四散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