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收編入皇帝的「家譜」()
楚泱再不敢出頭,吼什麼「等等」之類的屁話了。如今就和其中的丫鬟甲乙丙丁似的,人家跪就跪,人家吼就吼,人家哭就垂著頭。一聲不響的湊到最後面。看胖哥在前面請罪,心裡不是滋味。
皇上知道那夫婦的錢不是搶的。當初報官是為了引起官府的注意。如今看地上這一片兩肋插刀的土匪們,心裡一點鬆動。面上依然冷眼不動,偏頭看了看柳七,小聲問了一句:「那個女子在哪兒?」
柳七聞言,眼神在人群裡轉,轉了三個來回沒找見。楚泱就有這能力,在人群裡的時候,人家就是小芝麻,就是甲乙丙丁,只要一出來,立刻就是星光大道的主角。只是今天這大道,楚泱可真不想走了……
楚泱一抬頭,和柳七對上眼了。
柳七在皇上面前說了兩句,於是兩人就衝著這邊走來。
楚泱這個鬱悶,人家問怎麼說。說這金子是我夫君的,我願意捐獻給國家。
那你夫君是誰。
我和他不熟,不過,好像就是你吧……
楚泱腦子裡一片空白。雖然這丫頭平日懶散,卻從不打無準備之仗,開口之前必會把後路想清楚。可是這次亂了,怎麼想這後路全是一片黑暗啊。
「你起來。」這工夫皇上已經到面前,垂頭看著楚泱,冷聲道。
楚泱閉上眼睛,沉默了兩秒,優雅的起來,不忘恭謹的屈膝:「民女參見皇上。」雖然心裡混亂,但臉上絲毫無慌張,動作大方得體。
雲之澈垂頭看著楚泱。雖然不知道這女子為何用面紗遮面,但那一雙眼盈盈水潤。好似清泉一樣,波瀾不驚。羽睫蓋在眼簾之上,眨動的頻率也好似精心設計一般,一下又一下次,不失一絲優雅。
雖然楚泱心裡著的火冒出來,能把睫毛燒的一根不剩。
皇上只看這一雙眼睛,就有點怔。沒控制好作風,沒問人家金子的事情,直接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平日看見漂亮的女子就這麼問,條件反射。
「民女,楚泱。」楚泱如今心裡平靜了一些,態度恭謹。心裡狂汗,竟問點沒用的,知道名字能怎樣。
皇上還沒從自己的條件反射中回來,接著問:「為什麼帶著紗巾,怎麼你的長相見不得人麼。」說完,差點伸手幫著人家摘下來。
楚泱靈敏的一偏頭,慌忙道:「小女子偶染風寒,身體有恙。」眼神轉一轉,彎彎的看著他。這皇帝說話前沒有大綱的,這題走偏了吧。
柳七看皇上的眼神不對,而且差的太遠,這哪裡是審問的狀態,那簡直是逛妓院時候的神情……
柳七不是不准人家皇帝對這丫頭有意思,可這情景不對,土匪官兵全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呢。這等等一激動,直接問人家下午有沒有時間去划船可是就丟人了。於是柳七哼一聲,主動道:「就是這位姑娘,希望您法外開恩,土匪這些年搶了多少金子,她全部還給百姓。」
皇上回頭瞪了他一眼,那白眼一來,柳七立刻意識到正常狀態回來了。
「你是這寨子的什麼人?」皇上波瀾不驚的看著楚泱。
楚泱小小的瞄他一眼:「是外人。」認真的回答完,才款款道,「因為是外人,所以能夠感受的到,他們並不像百姓傳言的那樣無賴,並不是無財不搶地痞流氓。」一邊說,一邊揚眸看著皇上。
皇上沉默的聽著。神情未動。
於是,楚泱接著往下說:「不過是一群無可奈何的窮人,為了生存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而已。寨子的兄弟們只搶富人,年邁夫婦的事情是一個誤會。富人家財萬貫,讓他們少分出來一點讓無可奈何的兄弟們吃口糧食,無可厚非。況且他們的銀子源自哪裡。霸佔人的土地,奸商行徑,官家的搜刮民略,如果真要懲罰,就要從官府開始才是。」楚泱說完,長長的輕噓道,「民女當然知道佔山為寇是觸犯國法。民女願意出十八箱金子分發給百姓,為他們贖罪,請皇上您看在他們年歲尚小,如今有意改過自新的基礎上,繞人一命,小女子感激不盡。」
楚泱進行了一番理性的說教,加上之前胖子的感性表演,皇上再不答應,就不盡人情,況且人家說了,人家出金子,十八箱金子。雖然那金子不是她的。
這時候,幾個官兵哼哧哼哧的抬著金子從裡面走出來,「光當光當」的撂在眼前。雲之澈看著金子上的那些封條,神色一冷,「你是東洋人?」
楚泱沒看到金子的時候想怎麼掰扯就怎麼掰扯,等看到的時候,心一沉就有點後怕。抿著小嘴,抬眼瞄著他::「是,家住東洋,下嫁雲溪。」楚泱說完,繼續解釋,「這金子是嫁妝,我夫君是一個胸懷廣闊的善人。他為百姓操勞,救濟貧民,我把這金子分發給百姓,他不會反對。」這馬屁拍的,周圍的眾匪也捏了一把冷汗。胖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抖。
皇帝聽完這個就覺得事情不對了,又打量了一下楚泱,冷聲問道:「你夫君是誰?」這句話一語中的。
楚泱心裡焦躁的。沉默了兩秒鐘,正要開口,這時候林子裡走出一個人來。
李楠李中將一邊扛著一個木頭,一邊拎著斧頭,哼著小曲兒就下來了。這不正趕上好戲收尾了麼,一下來,正看到那邊密密麻麻全是人。心裡一慌神,加快了步伐。走過來才看到,有一男的正不懷好意的看著楚泱。「咚」一聲撂下木頭,扛著斧頭就衝上來。再一看,那男的眼熟,下一秒,及時的打斷了楚泱的話,單膝跪地,揚聲就是:「東洋使者李楠叩見雲溪天子。」
這一說完,雲之澈和柳七全呆住了。
李楠說完搞不清楚狀況,瞄了楚泱一眼:「寧小姐一路奔波,讓皇上親自來接,李中將不勝感激。」
說完,在場的所有人的臉色全綠了。
李楠說完,看眼前全部的人,包括左面的土匪和右面的官兵,前面的楚泱和皇上,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心裡一沉,覺得背後冒冷汗。
一片死寂之後,雲之澈回頭看著楚泱,,那聲音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你就是寧木蘭。」
楚泱心裡怕,耳朵兩邊「轟隆隆」一直在響。但臉上不驚不饒的點點頭,聲音平靜無波:「木蘭行車七天七夜,到雲溪邊境,不知皇上在此,禮節疏忽,請皇上莫怪。」垂著頭,隻字不提金子的事情。
雲之澈突然覺得自己跳到人家的坑裡去了。盯住楚泱那雙平靜精美的眼睛,覺得火往上冒:「寧木蘭,你之前說的話是假的?」
這倒是問准了。假話那是欺君。楚泱沒那麼笨,之前的對話從頭到尾,每一句全是精心琢磨的,於是楚泱安然的抬頭,正對上他那一雙暗黑的眸:「皇上您誤會了,小女子怎麼能欺瞞皇上。小女子是寧木蘭,楚泱二字是家母取的,寓意為人盈盈如水。小女子家是住在東洋,如今下嫁到雲溪。至於我的夫君……」楚泱有意頓了一下,「來之前,就聽說,雲溪年少的皇帝會為百姓著想,在五年前,和西漠大國的交鋒之中,皇帝為了半夜不打擾百姓的休息,帶著三千官兵在皚皚白雪的錙銖城門外守了一夜。這樣的皇帝,這樣的夫君,我說他是親國親民的大善人,難道不對麼?」楚泱輕咬著小下唇,清澈的眼眸靈動至極。其中夾雜馬屁若干,簡直是無懈可擊。
皇帝有點哭笑不得,合著這丫頭之前那麼慷慨,是拿著自己的錢耍著玩呢。而且人家說了,夫君是個好人,為百姓著想。言外之意是什麼,你既然心為百姓,又那麼有錢,還在乎那點金子麼。十八箱金子而已嘛。況且,周圍這麼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又是官兵又是土匪,無產階級和封建地主全盯著呢。你作為天子,給百姓那點金子還猶豫不決。這威信將來還往哪裡擺。
雲之澈盯住楚泱的溫和的雙眼,下垂的骨節咯吱咯吱的響著。而楚泱仍是溫潤如水的凝視著他。像小白兔似的偶爾眨眨眼睛,那神情沒有一絲絲愧疚,似乎還在等著自己感恩戴德的說,你真是瞭解為夫的心意,能幫為夫把金子分了,為夫真是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