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失落和雄心
「鐘師長！你不要總在別人身上找原因！也再不要說咱們是什麼『國之精銳』，現在恐怕只有黃浩然麾下的99軍和100軍才能夠配得上了這四個字」
宋希濂的這番話說的鍾松陳瑞河、沈發藻和鍾彬幾個唏噓不已，雖然他們很不願意承認，但的確就像宋希濂說的那樣，那段由「德械師」、中央教導總隊、稅警總團共享「國之精銳」這四個字的光輝歲月已經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
若是讓時光倒退上一年，又有誰會想到中國政府抗戰精心培養的樣板部隊居然會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便被頻繁的戰事消耗的所剩無幾！？
由財政部長宋子文培養起來的稅警總團是這三支精銳陸軍部隊最早退出抗戰舞台的，這支在淞滬戰場上遭受了嚴重傷亡的抗戰勁旅在會戰結束後不久便遭到了軍委會的肢解，原總團長黃傑被第三戰區長官顧祝同拉攏，將稅警總團尚有戰鬥力的餘部編成了第40師，丟下五千餘傷員在長沙不管了。後來孫立人趕到長沙打算以這些傷兵為基礎利用清華內遷後的舊校址招兵買馬組建由財政部擬名的「緝私總隊」，但由於黃浩然提前在長沙下了手，劫走了那五千傷員中的大部分精華，所以孫立人到現在也沒能將「緝私總隊」捏成型。
而最先成軍的中央教導總隊的結局則是這三支中國精銳中最為淒慘的！1938年2月軍政部下令將第46師師部及少量官兵與從南京殺出來的教導總隊殘部合編，成立了新的第46師。將第46師原師長戴嗣夏改調軍政系統，由桂永清接任，副師長李良榮、周振強。後桂永清升任第27軍軍長，46師師長由李良榮將軍遞補，其中第46師下屬的第138旅便是由原先教導總隊舊部改編而成。
數月之前，稍復元氣的第46師跟隨桂永清開赴蘭封作戰，結果在圍攻土肥原師團的戰鬥中傷亡了5000餘人，三個旅長一死兩傷。這一仗終於徹底搾乾了中央教導總隊的最後骨血！可憐的第46師最後只剩下3000餘名殘兵，曾經被視為中國陸軍樣板的中央教導總隊也基本宣告消失。雖然戰後桂永清、李良榮均被軍委會下令免職，得到了懲罰，第27軍番號也被撤銷，可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至於「德械師」，雖然暫時還沒有落到中央教導總隊和稅警總團那種被取消番號的地步，但截止到蘭封會戰結束，這三個師中僅有在抗戰中戰績最佳的陳瑞河第36師還保留有三成左右的「德械師」老底子。沈發藻的87師和鍾彬的88師由於都經歷過大規模的潰敗和重整，這兩個師現在實際上已經和原先的那兩支「德械師」勁旅沒有了什麼關係。如今71軍又攤上富金山這場硬仗，這還真有可能成為「德械師」的最後絕唱。
難道「殊途同歸、淒涼收場」，這八個字真的要成為南京政府組建的第一代中國精銳部隊的最終結局嗎？
談話的氣氛就這樣變的壓抑了起來，鍾彬這個「德械師」出身的軍官情緒明顯變的很不好，低著頭不說話。一旁的沈發藻和鍾松也是滿臉嚴肅，他們倆也不想成為「德械師」的最後一任長官，畢竟這說出去可不光彩。
「咱們只能在這富金山上和鬼子死磕了，在蘭封丟掉的臉面，一定要這座富金山上找回來！」
最後還是宋希濂將話題撥回到了富金山的戰事上，在宋希濂看來現在扯什麼都是虛的，只有山底下的大隊鬼子兵才是眼前最緊要的問題，按照日軍攻擊前的慣例，再比照比照第13師團折騰出的這動靜，宋希濂相信很快就會有炮彈落到山頂上。
「放心吧，軍座，屬下一定全力以赴！」三位師長異口同聲的答道。
宋希濂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一揮，帶著眾人離開了山頂，向著反斜面山腰上的36師師部走去。
見到宋希濂帶著幾位師長到來，36師警衛營的趙營長趕緊迎了上去，同時示意在師部門口站崗的士兵撩開了厚厚的門簾。
宋希濂走到門口剛準備彎腰走進36師師部，就聽見陳瑞河正扯著嗓子在大聲說話：
「你讓老子上哪給你找炮兵去？你也不想想，就連咱們軍座手裡面都沒有炮兵，我怎麼可能拿的出來？瞧著山底下的小鬼子眼饞？眼饞你也得忍著！記住！咱們是要在山上堅守，不是去當突擊隊！我現在是寧可無功，但求無過！」
不用問，陳瑞河這肯定是在教訓他手底下的某位軍官，眼下第36師的中下層軍官基本上還都是「德械師」的老人，這些人的戰術眼光都相當不錯。剛才宋希濂在山頂上也有過同樣的想法，準備擊中炮兵火力給山下的第13師團來一次炮火突襲。可陳瑞河說的也是實話，第71軍現在的作戰序列中根本就沒有成建制的遠程炮兵，各師配備的82毫米迫擊炮在這樣的大規模作戰中可頂不了什麼用。
「好了！不要再說了，多花些心思管好你的陣地吧！我可告訴你，要是開戰之後你們團擋不住鬼子的進攻，軍座肯定會讓我要了你的腦袋！」
等到宋希濂、鍾松、鍾彬和沈發藻幾個人全都走進了陳瑞河的師部，陳瑞河也剛好結束了他的這次通話掛上了電話。等在一旁的張營長趕緊快步湊到陳瑞河的身邊，低聲提醒陳瑞河，軍長宋希濂和幾位師長已經都到了，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後。
陳瑞河聽到張營長說宋希濂和其他幾個師的師長都來到了他的師部，趕緊將摔在桌上的軍帽拿起來戴在了頭上，然後轉過身來笑著說道：「軍座！幾位兄長！你們可別怪我老陳啊，這實在是被小鬼子逼得太緊了，不敢放鬆啊！」
「陳師長，你們師現在準備得怎麼樣啦？」宋希濂知道眼下不是將官場禮節的時候，於是他也選擇了單刀直入，直接問起了第36師的戰備情況。
「軍座，你就瞧好吧，我們36師已經一切都準備完畢，就等著小鬼子來送死啦！」
陳瑞河這番提氣的宣言，讓宋希濂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
幸好！「德械師」的最後一口氣還在！「德械師」的雄心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