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霧中的掃雷作業
8月19日清晨下了場小雨，整座馬場要塞被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如夢如幻。
要塞附近的江面由於有水汽凝集，長江航道上的能見度很低，這樣的天氣顯然是很不適合航行的。但江邊的觀察哨還是在薄霧之中發現了幾個大大小小的黑點向著阻塞線和佈雷區駛去，由於日機頻繁轟炸這片水域早就沒有了商船往來，所以這些船只能屬於日本海軍。
「旅座！鬼子動手了！江面上來了幾條船，看樣子是掃雷艇」
跑過來向張廣福報告的獨立47旅副旅長鍾彬是在南京跟著何大如從胡宗南的第1軍投過來的軍官，和靠著拍長官馬屁才能往上升的第1軍相比，鍾彬覺得呆在第25集團軍的日子要舒心的多。
黃浩然的部隊上下等級有序、內部分工明確，像鍾彬這樣帶兵的軍官不用去跑關係要軍餉，不用和後勤軍官套近乎要給養，心無旁騖的指揮官們除了打仗之外什麼都不用想，自然容易出戰績。
正所謂心態直接影響著表現，不過幾個月的功夫，鍾彬就由少校副團長升到了中校副旅長的位置，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在第55軍、121師、187師、190師這些後加入第25集團軍的番號裡面，像鍾彬這樣得到晉陞的軍官還有很多，他們已經徹底將第25集團軍當成了他們的家。
「想掃老子的水雷？有那麼容易嗎？」張廣福冷哼了一聲，然後拿起了指揮部裡面的電話：「喂！給我接鮑司令！我是張旅長！」
「喂！張旅長嗎？我是鮑長義！請講！」
電話那頭的鮑長義沒有讓張廣福等的太久，很快便拿起了電話。張廣福大聲對著電話說道：「鮑司令，江邊的幾處觀察哨可都發現了日艦的蹤跡，你所在的炮位視野開闊，應該也瞧見了吧？難得今個天公作美，早晨有霧鬼子飛機沒法來搗亂，還不趕緊將你的大炮都拉出來使使？」
「張旅長，你說的這事我辦不了，這大霧可不光是影響到了日本飛機，我手下的炮兵也受到了影響！你要是不信可以來這裡瞧瞧，江面上的能見度都不到十米！根本就沒辦法確認日艦的位置！雖然能聽見鬼子軍艦的輪機聲，但誰能有那『聽聲辯位』的本事？」
聽鮑長義這麼說，張廣福頓時就不樂意了，他的聲音開始提高，態度也有了火氣：
「總不能任由這些日本掃雷艇在江面上轉悠吧？雷區一破，江面的防禦力量可就少了一半！鮑司令！我希望你想想辦法！可別辜負了我們黃司令送大炮給你的美意！」
鮑長義並沒有因為張廣福的不滿而生氣，合作了這幾天的時間，鮑長義和張廣福之間的合作還是很融洽的，眼下的分歧說到底還是海軍和陸軍這兩種兵種之間的認識差別。
用大炮射擊水面上游弋的軍艦可比射擊地面上的目標要複雜的多，在加上馬場要塞的炮兵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要在這樣濃霧中開火，那結果只能是浪費炮彈。
所以鮑長義決定說服張廣福，換個更加行之有效的打法：
「別激動啊，張旅長！兄弟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些日本掃雷艇將咱們的水雷網破壞掉，我已經派了水兵去阻塞線的下游放漂雷！這樣的大霧天，江面上的能見度比咱們岸上還要更低一些，再加上水流的速度，日本掃雷艇就是看到了漂雷也絕對來不及躲開！挨上一顆肯定斷成兩截沉到江底去餵王八！怎麼樣？這打法還對得起黃司令吧？」
「這點子好的很！鮑司令！接下來可就瞧你們海軍陸戰隊的了！江面上的事情你老兄只要管好了，陸地上的我替你抗！」
由於是對事不對人，所以張廣福的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掛上電話之後，張廣福給下面的幾個營長和從第16軍撥來的那個團分別去了電話，要求各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著要塞和陸地相連的三面，黃浩然的話給張廣福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現在他每時每刻都惦記著馬場要塞的後背。
距離阻塞線三公里處的江面上，日本海軍第3艦隊第11戰隊所屬的「神州丸」艦長有馬正文海軍大佐正竭力想透過雨霧看情前方的航道，可由於武器太大，七八米以外的距離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借助惡劣天氣的掩護實施掃雷作業，的確可以避免遭到岸上中國要塞炮兵的炮擊，可有馬正文大佐的掃雷艇大隊也陷入一片迷霧之中。軍艦處在看不清的水雷陣中，舵手死死地握著方向舵，一點都不敢亂動。
「熄火停機！」
不能再向前了！有馬正文大佐感覺到危險無處不在！於是他通過軍艦上的傳聲筒發出了命令。
「大佐閣下！由於霧氣太重，左右的兩面的掃雷艇都看不到我們發出的旗語訊號！是不是改用發光訊號？」
手握信號旗的聯絡官折騰了五六分鐘也沒能和大霧之中的其他幾艘軍艦取得聯繫，只得硬著頭皮來向有馬正文大佐請求更改聯繫方式，結果領到了兩記耳光！
「啪！啪！」
有馬正文大佐接連兩記正反手，在聯絡官的臉上留下了兩個清晰的紅印，聯絡官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只是拚命的立正夾緊雙腿，口中連連說道：「對不起！大佐閣下！對不起！」
「八格壓路！你真是個十足的蠢貨！居然想在中國要塞炮兵的眼皮子底下使用發光訊號！你是怕中國炮兵在大霧中找不到射擊的目標嗎？」
發洩完心頭的怒火之後，有馬正文大佐發佈了新命令：「讓水兵駕著小艇去傳遞我的命令！各艦保持距離，讓掃雷組分乘小艇實行作業。」
「哈伊！」
聯絡官離開後沒有多久，掃雷艇後面的索車便開始向江面上放小艇，帶著簡易掃雷工具的日本水兵喊著整齊的口號，划著船漸漸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有過了一會兒，「神州丸」號的正前方傳來幾聲巨大的爆炸聲。有馬正文搞不清是他的水兵引爆了水雷，還是水雷炸沉了前去掃雷的小艇，他只能凝神屏息地傾聽著江面上的聲音，以此來確定他的水兵是否還安全。
霧中的掃雷作業，運氣比專業技術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