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民心和小人
「幾天之前司令發了封電報到集團軍司令部，要求部隊最近不要理會外界的言論，全力擴軍、整訓、加速換裝準備迎接大戰屬下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聽到駐紮在附近的友軍說日本和蘇聯在張鼓峰開了戰，算算時間也和司令來電報的日子吻合，所以屬下覺得司令這樣做應該是不看好日本和蘇聯之間有全面開戰的可能司令您人在武漢，又整天同蘇聯大使打交道，得到的消息自然是要快人一步」
范介的確是黃浩然的小團體裡面最有頭腦的一個，黃浩然的這份電報同時發給第25集團軍的幾名和核心成員，但是能夠結合時局的風向推斷出黃浩然心中所想的卻只有范介。
「范參謀長，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像是我肚子裡面的蛔蟲」黃浩然給范介下的這句評語真實的反映了他在聽到范介的回答之後的內心想法。
「我這蛔蟲再有能耐也還是蛔蟲，到是司令您能在武漢的大風浪裡面游刃有餘，真像是那躲在鐵扇公主肚子裡面的孫悟空！」
范介在黃浩然的面前向來都是十分敢於發表他的意見，只不過比起直來直去的沈元龍，范介說的話要含蓄了許多，所以才會讓第25集團軍的將領們認為范介和黃浩然之間的交情比不上沈元龍和黃浩然的兄弟之情。
「孫悟空嗎？我就當做你在誇獎我好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黃浩然便帶著范介、徐興華和徐子龍一行人離開了大中華酒樓。
由於後院的客房裡面住了三個和黃浩然有關係的女人，如今的大中華酒樓實際上已經變成了第25集團軍駐武漢的辦事處。大中華酒樓老闆每天打開大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掛上「客滿」的木牌。
為了不引起武漢三鎮各方勢力的情報人員主意，大中華酒樓前面的酒樓部分依舊對外營業。只不過那些真正想要光顧的客人即便是起的公雞還早，當他們走進大中華酒樓能看到的也永遠都是「座無虛席」的場面。
裝扮成食客的臨時演員，自然是范介手下穿著便衣進入武漢三鎮的那個警衛連。徐子龍將這160多人分成三班，輪流在一樓的大堂占座，至於樓上的包間，則由於蓮君手下的青幫打手負責改造成了臨時的「班房」。除了櫃檯上幾個需要出現的熟臉之外，大中華酒樓的原班人馬全都被控制在了裡面。
最初的這天晚上，大中華酒樓的錢掌櫃是在膽戰心驚中度過的，他好幾次計劃要逃走，但都被腰裡面別著「匣槍」的青幫打手給識破了。在他們這些過慣了刀頭舔血日子的亡命之徒面前，像錢掌櫃這樣「小奸小滑」的生意人想出來的「脫身之計」根本就不入流！
第二天一早，得到手下匯報的於蓮君讓幾個青幫打手拎著一袋子鈔票走進了錢掌櫃呆著的包間，然後告訴錢掌櫃他有兩條路可選：那麼收下這些錢，閉上嘴巴過完這段日子；要麼拒絕合作，去長江裡面和那些武昌魚做伴。
錢掌櫃不傻！作為從大中華酒樓開張做到現在的老掌櫃，他一眼就看出面前的那袋鈔票份量十足！
實際上自從那些善於烹調武昌魚的好廚子被人搶走之後，大中華酒樓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只能靠著出租客房還有買些家常菜支撐著，開支完工錢還有稅款和雜項，根本就所剩無幾！
世界上哪有不愛錢的商人？在意識到自己不但不會被這些凶神惡煞的大爺們謀財害命，還有可能大賺一筆之後，錢掌櫃的精氣神立馬就回來了！只不過，錢掌櫃還有一點擔心。
「這位好漢，受累問您一句，你們究竟是那個山頭的？」
錢掌櫃見過穿著便裝的黃浩然，也見過徐子龍手下那些穿著軍裝的官兵，知道住在大中華酒樓裡面的這些人應該是和官軍有者聯繫的。不過錢掌櫃並沒有因此而心存僥倖。
官兵怎麼了？官兵就不能當賊了？民國建立這些年以來，劫掠地方，敲詐商賈的官員和將領出的還少嗎？俗話說「兵匪一家」，是兵是匪有時候實在是難以區分！
「看來你是不想閉上嘴巴囉？」
於蓮君身邊帶著的青幫打手都是些絕對的狠角色，一句話不中聽，他們便準備動手！剛剛才恢復了些精神的錢掌櫃見到這些黑衣漢子開始伸手擼袖子，頓時三魂七魄出竅了一多半！
「誤會！誤會！好漢們！我只是怕你們是東洋人！」
「是又如何？」領頭的青幫打手覺得錢掌櫃的話有些有趣，難道這個「見錢眼開」的掌櫃也想要充一把抗日英雄？
「如果你們是東洋人，那這些錢我可不敢收！」
令青幫打手們意想不到的是，看起來就很膽小怕事的錢掌櫃居然板起了面孔，然後開始頂嘴！
錢掌櫃的表現令青幫打手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幾個人眼中都露出了欣賞的神采。不過領頭的青幫打手卻還想再試探一下錢掌櫃：「怎麼？老子的錢難道是假的？你嫌棄啊？」
「是！老子嫌你的錢髒！上面沾了咱們中國人的血！」
抗戰打了一年多，像錢掌櫃這樣識文斷字的中國人都從報紙上看到了日本人的殘暴！還有那些落在武漢三鎮上的炸彈，這些都讓錢掌櫃對日本人的仇恨在每時每刻的加深！
但是錢掌櫃畢竟只是個酒樓的掌櫃，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吼幾聲了！僅僅十幾個字，便已經透支了錢掌櫃身體裡面的所有力氣。此刻的他緊閉雙眼，揚著脖子，臉上都是決然。
只不過由於恐懼，錢掌櫃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著，顯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面也緊張到了極點！
「操！居然說老子是小東洋！姥姥！」
連篇的髒話之後是腳步聲和摔門聲，錢掌櫃想像中的屠刀並沒有落下來。等到幾分鐘之後錢掌櫃戰戰兢兢的睜開眼時，發現丟在他面前的錢袋外面居然多了兩疊鈔票！
看來住在酒樓裡面的不是小日本！那這事情就好辦了！現在都什麼年月了？有鈔票落袋豈有不要道理？就當是被人包了酒樓便是！
錢掌櫃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收錢閉嘴，他一把將面前的鈔票和錢袋都攬進了懷裡，然後開心的說著：「這要你們不是小鬼子，在這裡住一年我也不管！」
包間的房門外面，於蓮君和戴夢靜靜的站在樓道上，從青幫打手進去之前，她們就站在這裡了。
於蓮君本是擔心手下的人過於魯莽，將事情給辦砸了才特意來這裡坐鎮，沒想到，有了意外收穫。
「戴記者你看！如今就連一個商賈也如此痛恨日本人，難怪司令會說，民心可用啊！」於蓮君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戴夢如的眼睛，黃浩然命令徐子龍調查戴夢如和方小倩的時候，於大美人也在用她的方式進行著調查，於蓮君的直覺告訴她，突然出現的兩個女人中，有問題的人是戴夢如，而方小倩只不過是個單純的丫頭，是被戴夢如利用了。
於蓮君看到戴夢如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安，雖然很快就恢復了常態，但這就已經足夠了
接到任務之後僅僅過了30個小時，徐興華給黃浩然送來了答案：
「那個姓戴的女記者每天早上都會出門給她的妹妹買一份早點，雖然她光顧的攤子每天都會換，但是卻總會有個賣油條的小販上前向她兜售油條，說上幾句話。『隱』的人跟上了那名小販，結果發現那小販和宣傳部的一名少校接了頭」
宣傳部嗎？難道盯著自己的人是何部長？按照部門的劃分，宣傳部正是掛在軍政部下面。
「司令，今天的報紙」
黃浩然陷入沉思的時候，徐子龍拿著一大疊報紙走了進來，由於失去了在武漢的公職，這些報紙便成了黃浩然那瞭解時局風向的重要道具！不僅是武漢政府主辦的主流報紙，甚至連「藝文研究會」控制下的那些「賣國報」黃浩然每天也都會仔仔細細的看一遍。
今天的報紙買了的時間有點晚，所以徐子龍沒有時間按照往常一樣對這些報紙進行分門別類的整理。一份「藝文研究會」主導的《民力》週刊因為放在了最上面，被黃浩然隨手拿了起來。
這期的《民力》週刊登載了周佛海所寫的《抗戰建國的兩個要點》一文。汪兆銘手下的這些狗腿子如今已經換了一種非常隱蔽的做法，不再直接散佈失敗主義，為對日「主和」製造輿論。而是打著宣傳、解釋戰建國綱領》的旗號，很隱晦的散佈「抗戰必亡」的謬論。
「藝文研究會」為什麼要改變他們的戰略呢？這是因為這些漢奸和敗類雖然想要繼續破壞抗戰，但是面對全國高漲的民族情緒以及武漢政府推行的抗戰政策，他們又不敢站出來公然表示反對。於是這些齷齪的傢伙就只好躲在暗地裡面放冷箭！
小人的辦事作風，果然十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