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戰爭的氣息
結果於蓮君並沒有等到第二天才動身，而是在當天晚上就登上了去重慶的客輪，黃浩然期待已久的這場相會，結果被幾座「浩然樓」攪得是雞飛蛋打！
說來也怪黃浩然自己，誰讓他抗戰這一年多以來，居然得罪了那麼多的政府***和軍界要人！
從淞滬到武漢，光是因為黃浩然而倒霉的軍方高級將領就有胡宗南、羅卓英、湯恩伯等人。而在政府裡面，和黃浩然不對盤的人則更多！
除了汪兆銘和他手下的投降派，甚至就連之前和黃浩然私交還算不錯的陳辭修現在也因為黃浩然的火箭陞遷速度而與黃浩然少了來往，還有那為了侄女婿桂永清奔走的何部長，雖然暫時和黃浩然結成了同盟，但並不代表在背後就沒有小動作！
再有就是，對黃浩然最恨之入骨的***人！黃浩然清楚的記得，在抗戰的歷史當中，***人為了除掉他們痛恨的對手，可沒少用各種各樣的陰招！其中買通武漢政府的官員在內部絞殺這些堅定的抗日人士，便是***特務機關的慣用手段之一！
總是被人惦記著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7月19日，在***東京皇宮東廳緊挨著天皇書房的會議室裡面，一場由裕仁天皇親自主持的御前會議正在緊張的進行著。
在天皇寶座的下方，***政府的文武大臣們，都筆直的跪坐榻榻米上，雙手扶著膝蓋，如同木偶泥雕一般。即使偶爾有人偷偷的觀察天皇的臉色，目光也是一掠而過。
黃河花園口的決堤，完全打亂了日軍進攻武漢的作戰計劃。而前線個別將領，如第16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從洪水中爬出來後，似乎心有餘悸，大有鳴金收兵之意；便是大本營內部，首相近衛文一手扶植的智囊班子昭和研究會，對攻佔武漢的前途也似乎並不樂觀；盛夏行將來臨，陸軍中一些深諳長江地理氣象的人，建議是否待秋涼後再圖武漢……
7月的***，沐浴在初夏和春末交替的陽光之一中。櫻花仍然像雜著血絲的白雪一樣，盛開在***的各個角落，但它再難吐出令人躁動的氣息，人們已感到春意正姍姍離去。火熱的夏天正匆匆來臨。
而隔海相望的中國戰場此刻卻正處在大戰之前的沉寂當中。不過在這份沉寂當中，依然能夠嗅到很濃烈的戰爭氣息。
武漢、鄭州，一列列滿載著軍火物資正在不斷運進車站，一車車荷槍實彈的中***隊被運到這裡。而在徐州，幾乎是完全相同的情形，***軍部正在利用這段難得的間歇期瘋狂的向中國戰場調撥援軍，大量的新兵乘船從***、朝鮮和台灣抵達中國戰場，而一船川傷病人則被不斷運會***。剛剛結束了徐州會戰的***華北、華中軍主力，現在正休息整補，秣馬厲兵，準備迎接更大規模的戰事。
早在徐州會戰結束之後，天皇裕仁就接受了參謀本部的建議，以大本營的名義命令佔領徐州的日軍不得越過開封、歸德、永城、蒙城、正陽關、安慶一線。
裕仁天皇這樣做是因為在以往作戰當中，得勝的日軍師團長們似乎對「乘勝追擊」的含義理解得「過於透徹」，經常甚至會像脫了僵的野馬，一直跑到天邊。所以現在裕仁天皇只能給前線的那些師團長們官兵劃好戰場控制線。
本來按照東京大本營的計劃，徐州日軍向漢口方向轉進是發起徐州會戰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方案。但是從徐州到蘭封，***軍隊不但未能實現動搖武漢政府抗戰意志的戰略目的，還損失了近十萬軍隊！眼下軍力已明顯不足！再加上***政府內閣剛剛完成改組還沒有多久，所以裕仁天皇現在還沒有考慮好是不是該發動進攻武漢的戰略！
最近這些日子來，裕仁天皇一直在問他的臣子們該如何解決中國戰事這個令他感到棘手的問題，但結果令裕仁天皇非常的失望。無論是內閣、軍部、還是朝野政黨，沒有人敢預測在武漢會戰結束之後，中國是否會徹底屈服。此時的裕仁天皇覺得自己像是被蒙上了雙眼，立於懸崖邊。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下一步是該進，還是該退。
會議程序是首先由近衛首相宣讀一份陸軍省擬定的《關於處理中國事變的指導方針》的七頁文件。這份文件的核心內容是加強華中派遣軍的戰鬥力量，重新部署攻取漢口的作戰計劃。然後群臣開始發言。
靠天皇左首的是內閣首相近衛文縻，右首是軍事保護院總裁本莊繁大將。他倆兩個人的一切似乎都是對立的——前者年輕瀟灑，一派學者的翩翩風度；後者臃腫老態，滿身武人的赳赳殺機。
「陛下，」本莊繁大將突然站起來，大聲的說道：「攻佔漢口的決心是不能動搖的！因為只有拿下漢口，取得長江下游及湖廣地區，中國的經濟發達區域便全部歸入了我統治圈內，武漢政府才會變成蝸居窮山野地的地方政府，然後從***舞台上徹底消失！」
本莊繁大將的聲音很快便得到了新任陸相阪垣征四郎的支持！這位新陸相看來已繼承了前任杉山的衣缽，力主盡快向漢口進攻。在裕仁天皇的眼裡一向愚笨的阪垣征四郎，今天卻似乎突然精明了許多。
阪垣征四郎說的話雖然不多，卻卻句句都打動了裕仁天皇的心。日軍在台兒莊和蘭封的失敗還有中國方面對勝利的誇大宣傳，已在國際社會引起陣陣歡呼。對於前線日軍挽回聲譽的迫切心情裕仁天皇很能理解。
事實上，在阪垣征四郎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下，裕仁天皇自己也覺得這口氣有些嚥不下去。而當阪垣征四郎說到要把武漢政府消滅或者逐出武漢，抽掉武漢政府維持信念的最後一根支柱，使中國的政權完全坍塌之時，裕仁天皇簡直激動的有些難以自己！雖然裕仁天皇並沒有立即表態支持陸軍的設想，但是從他投向阪垣征四郎的目光當中，卻分明透出了讚許的意思。
「陛下，」眼看主戰派就要成功的說服天皇，近衛文縻不得不趕緊站了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阪垣征四郎，然後大聲的說道：「對於攻佔漢口，臣也認為是非常必要的。但是我們現在必須要考慮到，我們的作戰對象是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農民國家。如果我們面對的是西方國家，那麼只要我們能夠奪取城市便能解決問題，但對於還處於半封建時期的中國這一套卻行不通！要知道在七七事變之前，南京政府的政令也只能下達到整個中國三分之一左右的地區！這個國家絕不是政府說投降百姓就會乖乖停止抵抗的！所以，我們對於這場戰爭必須要慎之又慎……」
實際上近衛文縻的這番話說的是十分客觀的，在對中國的這場戰爭期待了幾個月之後，近衛文縻便發現事情的發展並不像當初想的那樣簡單。
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雖然前線的日軍捷報頻傳，但中國政府並沒有屈服！損失慘重的中***隊也沒有停止抵抗！相反，還出現了黃浩然、張自忠還有李長官這樣的抗日名將！
就在幾天前。***政府不得不又將新編的10個步兵師團開往了中國。還在國內全面實施了《全國總動員法》！現在想想前陸相杉山元大將當初說的「三個月內亡中國」這句話是多麼的可笑！可當初居然所有的人都相信了！
看看中國那巨大的版圖吧！這是個***難以想像的大國家！已經派往中國的幾十個陸軍師團前進的速度不能說是不瘋狂的！但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日軍佔領的地區，也還不到中國的三分之一！至於剩下的三分之二，***已經快要吞不下了！
近衛文縻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這場由狂熱的***軍方挑起的的「聖戰」，變成了一隻無法馭控的妖物。
現在近衛文縻打算要結束這個錯誤！他試圖在對中國採取武力打擊的同時。進行談判。根據外相傳來的消息，最高當局、汪兆銘還有孔祥熙等武漢政府高層都派了使者通過各種渠道向***表示過對和平的期盼！***其實完全可以從談判桌上得到更多！
「陛下，臣以為攻佔漢口並不能立即解決中國問題。在沒有作好充分的準備之前，臣覺得與其攻佔漢口，還不如退而採取防守之勢，對其內地的經濟、軍事要地進行飛機轟炸，然後在佔領區發展新的傀儡政權，這才是較為明智的策略。」
近衛文縻的話雖然也換回了裕仁天皇的頻頻點頭，可在旁人看起來，天皇點頭的動作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打瞌睡，完全沒有剛才聽阪垣征四郎說話時的那種***！
看來天皇還是喜歡更加鐵血的新任陸相阪垣征四郎的提議！
看著滿臉焦急之色的首相近衛文縻，阪垣征四郎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