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採白不採
王界塵二話沒說直接衝到了豆戰車的旁邊，他只用了三兩下功夫就弄開了豆戰車的艙門，然後開始往外搬日軍戰車兵的屍體。
這些死在戰車裡面的鬼子兵屍體就沒有死在露天的鬼子步兵屍體那樣乾淨了。雖然同樣也是死於內臟破裂，但暴露在軍裝外面的皮膚上面卻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徐子龍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屍體上的這些傷痕應該是在搖晃的豆戰車中被戰車內部的鋼鐵件撞出來的！
「飛雷」爆炸的衝擊波居然能讓幾噸重的豆戰車產生這樣大幅度的顛簸和搖晃，這倒是徐子龍事先萬萬沒有料到的！只可惜***人的戰車都跑得飛快，像今夜這樣打「固定靶」的機會日後恐怕很難再有。要不然的話，警衛團的這些「飛雷」還或許真的會被第25集團軍用來對付鬼子的戰車部隊。
小鬼子的豆戰車內部空間很小，通常只有兩名乘員，但是徐子龍卻看到王界塵從豆戰車裡面搬出來三具屍體。徐子龍剛想出聲詢問，便聽到王界塵扭過頭說道：
「這輛是九五式戰車比早期的豆戰車性能要好一些，不過比起咱們200師新到的那些t-26，還是差了一大截！」
徐子龍對戰車是個絕對的外行，雖然黃浩然請來的德國顧問團以前也給他們這些軍官們講過一些和戰車相關的課程，但內容大多都是關於步兵如何反戰車的。
至於如何使用戰車，德國顧問們是從頭到尾隻字未提!徐子龍現在再想想，或許當初馮.裡奇也認為中***隊根本就不可能會擁有戰車部隊吧。
黃浩然的部隊能夠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不要說別人，就連第25集團軍內部的自己人都覺得這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將礙手的鬼子屍體扔出來之後，王界塵貓下腰鑽進了戰車，過了一會，徐子龍便聽到豆戰車的發動機傳出了聲音！見到警衛團有希望帶走這些豆戰車，徐子龍有些喜不自禁！
可讓徐子龍沒想到的是，片刻之後，豆戰車的發動機又沒有了響動，緊接著，他就看見王界塵從戰車裡面又爬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王連長，剛剛不是已經搞好了嗎？怎麼又停了下來？」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徐子龍只能走過去問王界塵，王界塵在地上站穩之後先是用力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然後才不緊不慢的答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出了點故障！」
徐子龍一聽頓時頭就大了！戰車有故障也就是沒辦法開走，難道警衛團還真的要把這些豆戰車都拆成廢鐵？焦急的徐子龍這時忽然注意到王界塵臉上的表情始終十分輕鬆，應該是有解決的辦法！於是徐子龍趕緊開口問王界塵：
「王連長，我只問你一句，那就是這些戰車到底還能還能用？」
王界塵衝著徐子龍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讓徐子龍心頭大定的話：
「修理戰車，我也是內行！」
旁邊的200師戰車兵就像是唯恐徐子龍不信一樣，不停的幫著王界塵吹捧。徐子龍從這些戰車兵斷斷續續的話語裡面得知，原來這個王副連長居然是200師戰車營技術方面的頭把交椅，就連200師戰車營的營長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這個王界塵。要不是王界塵的脾氣實在太壞，怕是早就代替了他的營長！
這可真是個絕對意外的收穫！比起單純的戰車指揮官，像王界塵這樣即懂調度又懂技術的指揮官，絕對精貴多了！
第25集團軍運往後方的戰車大多都有損傷，正需要懂得修理的人才！這簡直就是剛想睡覺就有人送來了枕頭嘛！
徐子龍原以為王界塵就是個普通的副連長，哪裡想到中間還有這樣的曲折！現在徐子龍對這個王界塵就更感興趣了！他當即打定主意要當上一回人販子！
「王連長，你看還用多久才能全部修好？」
經過王界塵的一番查看，十四輛豆戰車中能夠開動的只有一半數量。剩餘的七輛豆戰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由於沒有豆戰車的配件，王界塵決定從其中一輛損壞的豆戰車上面取材，好在這些戰車的毛病都不嚴重，僅僅過了一個多鐘頭，已經修復了五輛。
親眼見識了王界塵的精湛技藝，徐子龍自然是更加高興，他命令警衛團裡面懂得汽車修理的官兵都去到王界塵的身邊幫忙，這也算是一種偷師吧。
徐子龍的「小九九」沒有瞞過王界塵的眼睛，王界塵一邊修理著豆戰車，一邊和蹲在他旁邊觀看的徐子龍說話，語氣還是那樣牛皮哄哄的。
「我說徐團長，你們第25集團軍又沒有戰車部隊，讓你的兵學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再說，這技術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夠看的會的！」
徐子龍一邊將地上的一個扳手遞到王界塵手中，一邊笑著說道：「那可未必！如果我說我們第25集團軍很快也會有自己的戰車部隊，王連長會相信嗎！」
在旁邊看了一個多小時，徐子龍已經基本上看懂了這些不同型號扳手的作用，現在徐子龍要擰一顆碩大的螺帽，當然就要用到最大號的扳手。
王界塵見徐子龍居然拿對了扳手，感到有些意外。他將大號扳手在手中顛了顛，然後說道：「若是真的，那也是好事！咱中國的戰車也的確是少的可憐！要是能多組建幾支戰車部隊，小***的這些破爛又怎麼會如此囂張！」
說到激動處，王界塵拿起手中的扳手在豆戰車的鐵殼子上用力的敲了一下。要說小***的戰車也的確是太單薄了一下，被王界塵這麼一砸，豆戰車的外殼頓時就凹進去一大塊！
「王連長的意思是說，小***用的戰車不好嗎？」
徐子龍故意勾著王界塵說話，所以他盡找一些王界塵感興趣的話題。
王界塵果然上鉤，他冷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小***製造的這些戰車，充其量也就是歐洲二十年前的水平！三七戰防炮一打就穿！他們也就是欺負咱們中***隊沒有足夠的平射炮！咱們200師裝備的那些蘇聯戰車才是好東西！打這樣的豆戰車，一對三都沒問題！只可惜」
眼看著就要說到關鍵的地方，王界塵卻突然停住了。徐子龍注意到王界塵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徐子龍有一種感覺，王界塵應該是在200師戰車部隊裡面呆的有些不如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是個挖牆腳的好機會！
這到嘴邊的話不說完可怎麼行啊？徐子龍還要找機會接腔呢！既然王界塵不想說，徐子龍就主動往下接！
「只可惜什麼呢？莫非是王老弟在200師受了委屈？可這也不應該啊像王老弟這樣的大才，當長官的喜歡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找你的麻煩？」
徐子龍這聲「王老弟」再次拉近了他與王界塵之間的距離，再加上徐子龍說中了王界塵的心事，王界塵現在已經是不吐不快了！
「唉說了也不怕徐團長見笑，小弟其實並不是戰車連的副連長。當年家父送小弟去德國讀機械，小弟從此便愛上了戰車，後來回到國內聽說教導總隊有戰車部隊就去了南京！一開始的時候，小弟也受過長官的賞識，曾經做過戰車大隊大隊長的位置，可壞就壞在這脾氣上！口無遮攔得罪了不少長官，職務也被連著降了好幾級。現在是200師戰車營汽車連的副連長，閒人一個！這次要不是因為小弟曾經在戰車部隊呆過，懂得駕駛和調度，戰車部隊又實在抽不出軍官來幫貴部，也許都找不到再摸戰車的機會！」
王界塵越說到最後聲音就越低，看來他早已經是壓抑到了極點，徐子龍終於套出了王界塵的心底話。
王界塵說的「故事」對徐子龍來說並不陌生，其實像王界塵這樣懷才不遇的人在武漢政府的軍隊裡面有很多。從外國帶著先進軍事思想回到國內的軍官，仕途常常都會高開低走。
倒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在國外學到真材實料，而是因為他們在外面呆的久了，沒法融入武漢政府的這支舊式軍隊！
國內的環境就是這樣，即便是武漢政府最精銳的中央軍，也都還在搞北洋軍閥時期按資排輩的老一套。由於當家做主的人都是些內戰出身的老將領，所以他們非常看不慣新一代的年輕將領和新的戰爭思維。往往過於桀驁不遜的年輕軍官在軍界裡面只有兩種結局，不是被磨平性格同化掉就是落得被排擠冷落的下場！
像王界塵這樣的遭遇，顯然就是屬於後者。
連被最高當局成為現代化軍隊樣板的200師裡面舊勢力都如此頑固，看來中***隊的這個臭毛病是很難改掉了！
看到王界塵的情緒已經開始動盪，徐子龍覺得他是時候該下手了！
現如今在蘭封戰場上指揮著200師戰車部隊的軍官是邱清泉，邱清泉在南京保衛戰中受過黃浩然的恩惠！所以與黃浩然的私人關係非常不錯！而王界塵現在不過是200師戰車營裡面一個汽車連副連長，根本就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角色，邱清泉定然不會為了這樣一個人而破壞他與黃浩然之間的關係！
這也就是說，王界塵現在就像是那路邊的野花，不採白不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