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總攻
棗莊，日軍第10師團師團部。
相隔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面，磯谷廉介先後接到了多份報告失利的戰報。其中最讓磯谷廉介無法接受的兩場失利正是滕縣被中***隊奪回，以及台兒莊莊內中國守軍發起的那場逆襲！
輜重兵第10聯隊的聯隊長前野四郎白天發來的電文裡面清清楚楚的寫著，由「少量中***隊」在第10師團後方交通線上發起的襲擾作戰已經告一段落。
還有那該死的福榮真平，明明是說他的第63聯隊已經將台兒莊的中國守軍逼到了絕境！
僅僅過了不到12個小時，這兩位聯隊長的豪言壯語便變成了泡影！前野四郎口中的「少量中***隊」憑藉著「襲擾作戰」拿下了第10師團後勤補給交通線上的重要據點滕縣。無獨有偶，「陷入絕境」的中國守軍也差點將丟63步兵聯隊徹底趕出台兒莊！福榮真平和前野四郎還真是有默契啊！
在磯谷廉介眼中，這一連串的失敗和用巴掌抽他的臉完全沒有分別！無恥的福榮真平!無能的前野四郎！第10師團搶先攻入徐州的計劃居然會被這樣的混蛋斷送！
磯谷廉介握緊拳頭發出了一聲咆哮，他現在已經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了!站在一旁的第10師團參謀長堤不夾貴大佐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磯谷廉介，滿面憂色。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到來，這讓堤不夾貴大佐有些措手不及，從臨沂方向轉來的板垣師團阪本支隊始終沒有和第10師團的主力完成匯合。板本順少將始終不斷強調阪本支隊的後衛部隊遭到了中***隊第20軍團的攻擊，好像根本就沒有動用主力進攻台兒莊的打算。這些地5師團的傢伙似乎有著他們的計劃。
磯谷廉介和板垣征四郎之間的這場賭局，倒吸還是顯現出了副作用！堤不夾貴大佐現在很擔心阪本支隊會在關鍵的時候玩花樣，擺第10師團一道。
「師團長閣下！台兒莊方面步兵第10聯隊急電！」
參謀軍官夾著電報站在門口向磯谷廉介大聲報告，磯谷廉介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參謀軍官不要過來煩他。
聰明的參謀軍官立即覺出了他的師團長閣下的心情非常不好，沒有湊上去自找沒趣。他徑直走到了堤不夾貴參謀長的面前，將手中的電報交給了堤不夾貴參謀長，然後倒退著走了出去。
參謀軍官剛走出屋子，磯谷廉介便大聲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堤不夾君！如果福榮真平和前野四郎能有這股聰明勁就好了！我們北面的退路也不會落到黃浩然的手中！」
堤不夾貴參謀長沒有給予磯谷廉介回應，這種時候，還是先處理軍務要緊!
又是一封電報，難道還會有更糟糕的消息嗎？
磯谷廉介雖然拒絕接過電報，但並不代表他不關心電報裡面的內容，從堤不夾貴參謀長展開電文開始閱讀的那一刻起，磯谷廉介就一直在偷偷地注意著堤不夾貴參謀長的表情。磯谷廉介知道，他可以從堤不夾貴參謀長的面部表情變化裡面讀出答案。
果然又是個壞消息！
磯谷廉介發現堤不夾貴參謀長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對此，磯谷廉介感到非常的失望！
第10步兵聯隊聯隊長桑田貞三中佐在電報裡面如此寫到：「今日凌晨一點十分左右，一支使用原始武器的中***隊襲擊了韓莊車站，對方曾一度攻入站內」
現在居然連「使用原始武器的中***隊也敢向皇軍發起攻擊了？第10師團難道已經落到了要被「土匪」和「百姓」欺負的地步了嗎？
這真是絕妙的諷刺！
一切，似乎都在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師團長閣下，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中***隊今天晚上的表現十分的反常！他們的總指揮黃浩然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我們應該對這員名將多加小心！」
堤不夾貴參謀長說出他的看法本沒有什麼錯，可壞就壞在他一上來就將黃浩然抬到了極高的位置，這讓磯谷廉介感到極不滿意。
磯谷廉介認為，堤不夾貴大佐的這種表現是對黃浩然的恐懼！他的參謀長已經被那一連串的壞消息嚇得喪失了勇氣！
「桑田貞三究竟在電報裡面說了些什麼？我現在倒是有些想要知道了」
磯谷廉介的語氣裡面充滿了不屑，就像是在嘲笑堤不夾貴大佐的懦弱一樣。堤不夾貴大佐再次選擇了忍讓，他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磯谷廉介失去冷靜，從而導致整個地10師團陷入危險！
「師團長閣下，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的很微妙！阪本支隊似乎缺乏攻擊台兒莊的勇氣，而在我們第10師團的周圍，又出現了許多新的呼號！我擔心我們會遭到中***隊的合圍！就像溧水的114是師團一樣！我們不能忽略掉我們的對手是黃浩然這樣一個事實！」
堤不夾貴大佐說的每句話都非常的在理，可磯谷廉介就是沒辦法聽進去！他走到軍用地圖面前指著地圖上的部隊標識大聲吼道：
「堤不夾君！我想你也不應該忽略另外一個重要事實！那就是皇軍在台兒莊地區的兵力是一個師團又一個旅團！這裡又是平原地帶！根本就沒有適合伏擊的地形！溧水的悲劇，絕對不會在台兒莊重演！黃浩然的好運氣不可能一直繼續下去！他絕對不可能擊敗我們！」
「可是，師團長閣下！阪本支隊現在的態度十分耐人尋味！我認為阪本支隊很有可能會在我們遭到中***隊攻擊的時候袖手旁觀！而且，師團長閣下！經過連番血戰，作戰部隊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減員。再加上需要分兵防禦台兒莊至濟南的補給線，現在我們在台兒莊的總兵力其實只有不到三萬人！這還是將阪本支隊也計算在內的結果。根據情報部門和一線部隊的報告，這幾天我們對面的中***隊至少多出了三個我們以前從沒見過的師級番號！如果來的都是99師那樣的精兵，溧水的悲劇，並不是絕對不可能重演！」
堤不夾貴大佐終於對磯谷廉介做出了反擊，事關第10師團的生死，堤不夾貴大佐不能在繼續忍耐了！
磯谷廉介從沒有見過這樣強硬的堤不夾貴大佐，他被堤不夾貴大佐咄咄逼人的態度驚住了。幾秒鐘之後，磯谷廉介恢復了冷靜，他決定聽聽堤不夾貴大佐的計劃。
「堤不夾君！我希望聽到一些實際的計劃！部隊，需要得到具體的指示才能展開行動」
堤不夾貴大佐走到磯谷廉介的身邊，拿起了一旁的指揮桿，然後對著地圖說道：「台兒莊內的部隊必須得到增援！讓第10聯隊和第63聯隊將後續的部隊開進去！盡快佔領台兒莊，我們需要一個橋頭堡！另外，師團的主力應該立刻對台兒莊左右兩翼的中***隊展開攻擊！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各部不可能全都英勇善戰，如果我是孫連仲，一定會把最強硬的部隊放在台兒莊內，兩翼的部隊只能是二流貨色！30師和27師！一定會被我們第10師團擊潰！」
如果滕縣沒有失守，堤不夾貴大佐是一定會建議磯谷廉介暫時後退的。可如今滕縣已經失守了，而且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丟掉的，並且還賠上了第10師團從附近調集趕去增援的兩個半步兵中隊！堤不夾貴大佐認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中***隊，規模絕不會小於一個軍！
有這樣一頭攔路虎趴在滕縣，北上是肯定不行了！如果東進和板垣師團匯合的話，必須突破湯恩伯軍團的防線，堤不夾貴大佐知道湯軍團是中央軍裡面的精銳，他認為硬碰湯恩伯的第20軍團也不是一個好選擇。
看來只有拿下台兒莊這一條路了！雖然堤不夾貴大佐的計劃聽起來和磯谷廉介的計劃差不多，但是中心思想卻有著極大的改變。
按照磯谷廉介的計劃，第10師團拿下台兒莊之後便要直撲中國第5戰區司令部的所在地——徐州。即使再不濟，第10師團的任務也是吸引第5戰區的中***隊主力，然後配合板垣師團予以殲滅，從頭到尾，第10師團的任務都攻擊！
而堤不夾貴大佐的計劃卻將第10師團的任務改成了防禦，堤不夾貴大佐準備用最短的時間將孫連仲第2集團軍趕到運河南岸去，然後讓第10師團和阪本支隊抱成一團形成防禦圈，死守到華北方面軍的援軍到來。在堤不夾貴大佐的計劃裡面，壓根就沒有進攻這兩個字！
保命，成了第10師團的第一要務！
「一定要這樣做嗎？」
磯谷廉介的話音裡面充滿了不甘心，他顯然不願意接受堤不夾貴大佐的安排。
「一定要這樣做！師團長閣下！今晚在台兒莊內展開反擊的中***隊裡面就有第25集團軍的部隊！第10聯隊和第63聯隊都表示他們遇到的對手裝備有大量的衝鋒鎗！而且還不是中國兵工產出品的蹩腳貨！由此可以肯定，黃浩然的第25集團軍已經出手了！這位中國人的名將從來都不會讓他的部隊空手而回！第25集團軍的出現，就是黃浩然要發起總攻的訊號！」
堤不夾貴大佐又一次搬出了黃浩然，用一名中國將軍來恐嚇自己的師團長改變主意，堤不夾貴大佐忍不住覺得這樣有些荒唐！但是他現在卻只能這樣做！
「不管怎麼樣，我們制定的兩個作戰計劃的開始部分還是一致的，那就是要盡快消滅孫連仲的部隊！其他的事情等到完成第一步以後再說吧！也許中國人會就此潰退！這樣我們就可以轉身去配合板垣征四郎的第5師團殲滅湯恩伯的部隊！」
磯谷廉介還是念念不忘「進攻」別人，不過他這回倒是沒有再對堤不夾貴大佐的計劃表示反對，第10師團的兩位核心暫時達成了一致。
連夜展開攻擊的命令很快被下發到了第10師團各部。
台兒莊內日軍從堤不夾貴大佐那裡得知了阪本支隊即將對台兒莊展開猛攻的假消息，第63聯隊和第10聯隊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在莊內展開了瘋狂的攻勢。由東部街區向中***隊把守的台兒莊南部及西部街區猛攻，但遭到了第31師和121師的完全抵抗，除東南門又被日軍佔領之外，池峰城沒有讓日軍取得其他的任何進展。
步兵第39聯隊的三個步兵大隊則向第27師的陣地展開了輪番攻擊，但是也遭到第27師的頑強抗擊。另外一側的步兵第40聯隊也沒有在30師身上掏到太大的便宜，經過幾個小時的苦戰，日軍佔領了第27師的部分主陣地，第27師師長黃樵慫被迫率領部隊退至石拉一線構築新的防線。
與此同時，位於台兒莊以東的板垣師團阪本支隊也在火石埠一帶與湯軍團第75軍展開了激戰。關麟征的第52軍則消滅了阪本支隊的後衛部隊，正向底閣、楊樓一線前進，做好了進攻磯谷師團左側後方的準備。
接近拂曉的時候，第33旅團旅團長瀨谷啟少將向磯谷廉介發出了哀嚎，他發現中***隊有向第33旅團翼側及後方包圍的跡象。
為了保住自己的後側，瀨谷啟旅團長急令第10步兵聯隊主力向旅團部所在地楊廟靠攏，第10聯隊步兵聯隊長桑田貞三中佐得令之後立即撤出了台兒莊，趕到距台兒莊約4公里的魚鱗集結；只留了1個中隊的兵力駐守黃林莊地區，與台兒莊內第63聯隊第2大隊遙相呼應。
黃浩然得知磯谷師團的主力突然從臨城、棗莊一帶前提到嶧縣以南的情報之後，立即命令王山奎的第100軍停止北進，從滕縣轉向直撲臨城、棗莊。希望徹底切斷磯谷師團和華北方面軍的聯繫。合圍磯谷師團於嶧縣以南地區。
4月8日拂曉，黃浩然再次通過錢大鈞的關係調來了中國空軍的39架飛機，分兩批轟炸了磯谷師團和阪本支隊的炮兵陣地，然後台兒莊地區中***隊的所有大炮開始實施齊射！
150榴彈炮、90山炮、75山炮、75野炮全數上陣，第25集團軍的炮兵在一個小時之內將他們的彈藥庫存消耗掉了三分之一！
磯谷師團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猛烈地炮火洗禮！第10師團的炮兵部隊還沒有從之前的空襲中緩過勁來，自然也就沒有作出像樣的反擊。
重炮第一旅團和野炮兵第10聯隊在先後遭到國炮兵和中國空軍的輪番打擊之後，至少損失了一半以上的戰鬥力，這也使得磯谷師團的炮兵部隊從此再也沒有了和台兒莊地區中國炮兵腳板的資本！抗戰打了半年多，中***隊還是第一次在這樣廣大區域的戰場上擁有炮火優勢！
總攻開始之後，湯恩伯將第13師控置於魯坊、南橋地區，用以防止臨沂方面的板垣師團對台兒莊地區實施增援。第75軍和第85軍則擔任起了主攻任務，將阪本支隊包圍於鸞墩、大顧珊、火石埠一帶。
曹福林的第55軍也從西面突然殺出，拿下韓莊之後猛擊磯谷師團的側翼。轉向南下的王山奎第100軍迅速攻克了臨城，與曹福林的55軍連成一氣。
李長官對4月8日白天去的結果表示滿意，武漢的最高當局還發來了嘉獎電報！可黃浩然卻對5戰區在總攻第一階段的表現感到非常不滿！
湯恩伯的20軍團，簡直都快成黃浩然心病了！
黃浩然已經提前給湯恩伯打了預防針，還請李長官讓徐祖貽這位第5戰區的參謀長親自給湯恩伯制定了一番詳細的作戰預案！可結果到最後問題還是出在湯軍團的身上！
雖然湯軍團切斷了阪本支隊和板垣師團之間的聯繫，使得阪本支隊無法從方面的第5師團獲得彈藥、補給，但卻沒能對磯谷師團的左翼實施壓迫！
在幾支參與總攻的部隊當中，就數第75軍及第85軍的進展最為緩慢！湯恩伯手下的這兩個主力軍圍著阪本支隊打了一天，也沒能取得什麼像樣的戰果。不僅如此，第20軍團的幾個軍級番號之間在協調上還出了問題。就在第75軍及第85軍苦戰的時候，湯軍團中戰鬥力最為出眾的關麟征第52軍居然還在做著進攻準備！
正是由於湯軍團的失誤，沒能給磯谷廉介施加足夠的壓力，從而導致了磯谷師團依然有餘力攻擊台兒莊的中國守軍。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不但沒能參加總攻，反而陷入了新一輪的苦戰。
由於戰場形勢出現的這個新變化，原本計劃前出運河向磯谷師團實施致命一擊的99軍，被迫停在了運河北岸的邳縣地區，在台兒莊後方擔任起了壓陣的角色。99軍軍長沈元龍還不得不分出第189師去增援台兒莊，援救孫連仲的部隊！
眼看著自己最精銳的99軍無法投入到進攻當中來，黃浩然心急如焚！要知道他現在在嶧縣以南地區圍住的日軍可是一個師團又一個旅團！而且臨沂方向的板垣師團隨時都會西進！所以這種殲滅戰，用時越短越好！
得再給湯恩伯一鞭子！這樣才能保證台兒莊會戰的最終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