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全線出擊
「委座，佑臣那好強的性格，您是早就知道的，其實他與李德鄰之間並沒有旁人看到的那麼融洽」
蔣百里迅速組織好了應對的語言，他先是歎了口氣，然後開口幽幽的說道。
「哦？為什麼這樣講？」
蔣百里的語氣和表情立即引起了最高當局的興趣，最高當局很想知道蔣百里說黃浩然與李長官之間關係不融洽的根據是什麼。
「佑臣剛到徐州便發過電報給我，說地方將領們對他的態度很不好！還有些人拿安慶的川軍投靠第25集團軍的事情作文章，到處宣揚黃佑臣去5戰區當副司令長官是要幫著委座消滅雜牌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黃佑臣搞的舉步維艱！」
蔣百里說的這些基本上都是事實，最高當局也知道黃浩然剛到徐州的時候的確是和李長官還有徐祖貽「吵過架」，所以在蔣百里講述的時候，最高當局一直在點頭。
見到最高當局這樣的表情和動作，蔣百里知道他可以「下藥」了。
「如果地方部隊全都不服調動，那津浦路會戰還怎麼打下去？黃佑臣在意識到爭吵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後便改變了對待李長官的策略。為了讓5戰區的雜牌軍找不到避戰的借口，讓徐州會戰可以打的時間久一些，黃佑臣對李長官的要求盡量予以配合，不但分了不少物資給地方部隊，甚至還主動陪著張藎忱去臨沂堵了一回槍眼！可即便如此，李德鄰還是沒有將黃佑臣當做他的副司令長官，臨沂、滕縣、台兒莊，哪裡危險李德鄰就讓黃佑臣去哪裡！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台兒莊前敵指揮官？說的好聽！5戰區的將領們誰不知道他李德鄰才是徐州之主！？黃佑臣，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蔣百里越說越「激動」，到後來還加上了一些肢體動作。為了幫黃浩然脫難，蔣百里真是下了大力氣！
「這些軍閥！誤國誤民！百里啊你也不要太過生氣，黃佑代我受苦，我是肯定不會虧待他地！台兒莊會戰結束之後，還是讓佑臣回武漢來吧！他的第25集團軍，也該休整休整了！」
最高當局終於拍了桌子，這說明蔣百里的話起到了效果。蔣百里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聽到最高當局要在台兒莊會戰之後將黃浩然的第25集團軍調到武漢三鎮！難道老頭子是想用黃浩然的第25集團軍當御林軍？
翻看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御林軍」從來都是直屬於統治者的，一旦第25集團軍被調到武漢，那麼軍委會一定會使用大量的黃埔軍官替換第25集團軍中忠於黃浩然的骨幹。蔣百里現在就能夠做出肯定的判斷！如果最高當局真的起了將第25集團軍收入麾下的念頭，那麼黃浩然很快便會失去他的這支起家部隊！
「眼下日軍氣焰正盛，各戰區的兵力均是捉襟見肘，如果將黃佑臣的這支『常勝之師』放在武漢，會不會太浪費了一些？黃佑臣部雖然經歷了連番激戰，但畢竟還沒有傷筋動骨。前面各戰區打殘的部隊數量眾多，如果損失更為嚴重的部隊得不到休整的機會，恐怕會影響到剛剛振作軍心士氣」
蔣百里沒有直接對最高當局的想法表示反對，而是再次採取了迂迴的戰術。希望能夠打消最高當局的念頭。在強調完第25集團軍的傷亡還不夠嚴重之後，蔣百里又補充了一大堆其它的理由，總之就是不同意將黃浩然部調回武漢。
「再說武漢周邊，已經有大批軍級番號正在休整當中，黃佑臣的部隊要是再增加進來，補給和兵源都會成為問題！而且前幾日頌公也有電報過來，希望徐州會戰結束之後，能夠將黃佑臣的第25集團軍調往一戰區，據我所知，頌公他可是連戰區副司令長官的位置都給黃佑臣騰出來了」
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是政府裡面的元老，蔣百里將程潛搬出來，就是想給他說的話增添一些份量和合理的依據！
然而蔣百里的如意算盤卻落了空，最高當局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便直接對蔣百里做了宣佈！
「頌公那裡，可以讓湯恩伯的部隊過去嘛！至於一戰區副司令長官的人選，我也已經為頌公想好了薛岳薛伯陵膽色出眾！輔佐頌公定然不會有疏漏！調黃佑臣來武漢的事情不容再議！第25集團軍陣亡軍官和士兵的缺口，我會讓何部長幫著解決一部分；武器彈藥方面就更不用擔心了，蘇聯大使很欣賞黃佑臣，鮑格莫洛夫在廬山上答應提供給黃佑臣的5個師裝備下個月就會運到湖北，鮑格莫洛夫這個老毛子固執的很，他在我面前說過很多次，不見到黃佑臣，他是不會把這5個師的物資交給軍委會地」
最高當局說話的態度十分堅決，蔣百里知道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最高當局改變主意了。如果他接著勸阻下去，肯定會讓最高當局起疑心！
絕對不能讓最高當局覺得他蔣百里是不願意讓黃浩然到最高當局的身邊去！如今在最高當局的眼中，蔣百里的態度就代表著黃浩然的態度！蔣百里只要說錯一句話，遠在台兒莊的黃浩然就會遇到大麻煩！
而且最高當局並沒有說調第25集團軍來武漢就是來當御林軍的，從最高當局說的最後幾句話來看，蘇聯大使鮑格莫洛夫不見黃浩然就不給蘇援，恐怕也是最高當局堅持要黃浩然來武漢的重要原因之一！
現在蔣百里只能退而求其次，將精力全部放在推動湯軍團參戰上面。黃浩然要在台兒莊圍殲磯谷師團就少不了需要湯恩伯的幫忙，而今晚最高當局約見蔣百里的起因，也是因為李長官來電告發湯軍團消極避戰。
「委座！李長官的電報應該如何處理？還有湯軍團那邊」
蔣百里出言提醒最高當局，還有事情沒有解決。最高當局這一次的反應就沒有剛才那麼果斷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抓起桌上的電文說道：「湯恩伯方面由我來督促！台兒莊這一仗我們要堅決的投入！不要怕困難！至於其他的一些事情，還是等打完仗再說吧！」
打向湯恩伯的板子又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武漢政府的嚴厲軍法似乎是專門為地方派系的將領們準備的!最高當局的「學生」和「心腹」們每每總能在軍法底下輾轉脫身！就拿在南京因為「刺殺黃浩然」而被投入大牢的桂永清來說吧，據蔣百里所知，桂永清已經被最高當局放了出來！不久還會被任命為中央軍一支勁旅的軍長！
能夠得到湯恩伯肯定參戰的答覆，蔣百里已經很滿意了！黃浩然的「台兒莊大捷」終於得到了最後一塊拼圖，蔣百里這趟官邸來的總算還有點收穫。
最高當局按響了電鈴，門外的黑色中山裝立即打開屋門走進了書房，這是送客的表示。蔣百里起身告辭，然後跟在黑色中山裝的身後走出了書房，最高當局目送著蔣百里走出屋門，眼中光芒閃爍。
蔣百里啊蔣百里，你是個出色的軍事家，卻不是個出色的政治家！雖然蔣百里的話說的嚴絲合縫，沒有絲毫的破綻，但是他那份因為擔心黃浩然而出現在心底的焦急，還是被敏銳的最高當局輕易的捕捉到了！
蔣百里不願意黃浩然來武漢!或者是黃浩然對蔣百里說過他不願意來武漢！不管是哪一種原因促使蔣百里說出今天這些話來，遂於最高當局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培養一名純粹的將領，難道就這麼難嗎？為什麼中央軍的將領在手握重兵之後都喜歡自己搞一個小團體，然後躲在裡面成一系！陳辭修是如此、胡宗南是如此、湯恩伯也是如此！現在就連黃浩然，也出現了這樣的苗頭！
最高當局覺得對這一切有些難以忍受了！
書桌右邊第二層抽屜被打開，最高當局從裡面取出一個文件夾，然後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給我接戴局長！雨農嗎？是我！你們軍統以前為黃浩然開的那個檔案還在繼續嗎？好的！好的！不要做什麼改變，繼續下去吧！有什麼發現及時向我匯報！」
這通電話的用時很短，卻開啟了很多的事情
「副座！李長官來電，關麟征的第52軍已經抵達台兒莊東北約25公里處的蘭陵鎮！湯恩伯這個混蛋，總算是挪窩了！」
汪煥之拿著徐州發來的最新電報衝進了黃浩然的指揮室，他的臉上滿是笑意。
站在黃浩然對面的范介轉身衝著汪煥之點了點頭，然後用眼神示意汪煥之先看看屋子裡面的氣氛再說話。在范介看來，湯軍團的出擊是意料中事，並沒有什麼好驚喜的，現在范介最想知道的，其實是黃浩然手中那份電報的內容。
坐在范介對面的黃浩然心情十分惡劣！蔣百里發給黃浩然的密電要比李長官的這份電報早到了一個多小時，湯軍團出擊的事情對黃浩然來說已經是「舊聞」了，黃浩然更擔心的是最高當局現在對他的態度！蔣百里發來的這封電報將那場發生在官邸裡面的「奏對」描述的十分詳細！最高當局和蔣百里的對話內容看的黃浩然心驚肉跳！
會戰結束之後調第25集團軍去武漢？是福還是禍？黃浩然真想想在就知道答案！
汪煥之看清楚黃浩然臉上的表情之後，顯得有些著急，他幾步走到黃浩然的對面，將李長官發來的電報拍在桌上，然後關切的問道：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哦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湯恩伯的動作這麼快」
黃浩然飛快的收起了蔣百里的電報，然後拿起李長官的電報掃了幾眼之後說道，他的這些動作引起了范介的更大懷疑，范介注意到黃浩然根本就沒有將視線集中到手中的電報紙上面，黃浩然的動作不過是在掩飾波動的情緒。
「司令」
范介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黃浩然用話打斷了，黃浩然忽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大聲對汪煥之和范介說道：
「湯軍團到位，咱們和鬼子決戰的時候也就到了！汪副司令！范參謀長！召集參謀軍官！我們要開始進入會戰第二階段了！」
范介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執行了黃浩然的命令，他在走出屋子的時候回過頭看了黃浩然一眼，結果看到黃浩然給了他一個自信滿滿的微笑！
罷了！司令一定會有辦法的！還是集中精力料理好台兒莊正面的磯谷廉介吧！
范介搖了搖頭，將腦袋裡面亂七八糟得事情全都趕了出去，然後大步向作戰室走去。
第52軍雖然抵達蘭陵鎮，並且隨後向西南方向推進一段距離。但是扔然沒有和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取得聯絡。
李長官一怒之下。再次將湯軍團的避戰情況電呈最高當局知曉，並在給湯恩伯的電報裡面說道：「著貴軍團長以一部監視嶧縣，親率主力前進，協同孫連仲部肅清台兒莊方面之敵。限時到達，勿得延誤為要。」
事實上湯恩伯此時已經接到了最高當局從武漢的「御電」，他知道20軍團絕不能再繼續龜縮不前。不過由於湯軍團之前一直沒有下定參戰的決心，所以下屬的幾個軍多數沒有都做好戰爭準備。倉促之間，湯恩伯只能派出一直主戰的關麟征第52軍先行出擊。並不是還要做保守實力的打算。
接此李長官的電令之後，湯恩伯雖然還是大罵了幾句，但也沒有做任何的反駁，在第20軍團的後續部隊做好戰鬥準備之後，湯恩伯立即督促他的20軍團全面展開進攻，他本人也前往洪山鎮、蘭陵鎮一線坐鎮指揮。
突在最前面的關麟征第52軍從距台兒莊以北十幾公里處的甘露寺，向日軍側面壓過來。在20軍團這支生力軍的猛攻下，磯谷師團節節敗退。戰至4月6日下午13時，20軍團先後攻克馬莊、大莊、張樓、賈家埠、小集、蘭成店、三佛樓等地，收復村莊十餘座，將戰線向前推進4公里。
與此同時，南線的第25集團軍也向磯谷師團的額側翼發動了猛攻！曹福林的55軍直撲南洛、北洛，王山奎的第100軍則轉向向北，攻擊臨城、官橋，沈元龍的第99軍也前出運河，做好了蒼鷹搏兔的架勢！
中**隊三個集團軍同時出擊，一下子就把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給打疼了！此時如果磯谷師團翻身向北逃竄，那麼憑藉著機械化的優勢，台兒莊地區的中**隊將無力阻止日軍跳出包圍圈，但是磯谷廉介卻對戰爭的局勢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這位第10師團的師團長認為，台兒莊地區的中**隊並沒有足夠的兵力吃掉磯谷師團的三萬餘日軍。只要第10師團能夠拿下台兒莊，然後抱成一團死守，等到板垣征四郎的第5師團突破臨沂，華北日軍依然能夠完成預定的合圍計劃！
4月6日夜，第100軍139師迂迴突進到滕縣地區，然後對滕縣展開了猛攻，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清楚的意識到，一旦中**隊收復滕縣，那麼磯谷師團的北撤的通道就會被完全切斷！那樣磯谷廉介就只剩下向東面的臨沂攻擊突圍，和板垣師團匯合這一條路了！
為了替第10師團打破困境，臨沂方面的板垣師團阪本支隊接到了第5師團師團長板垣征四郎的命令，再次集結兵力西進台兒莊。
由於李長官之前認為臨沂方向的日軍在短期內沒有能力再發起攻擊，將張自忠的第59軍和龐炳勳的第3軍團大部轉用到台兒莊外圍，結果被板垣師團阪本支隊鑽了個大空子！兩個聯隊的日軍輕易的突破了只有少量部隊把守的臨沂，靠到了湯恩伯的第20軍團背後！
第20軍團的先頭部隊於7日拂曉到達甘露附近，上午開始向獐山以東的日軍進攻，佔領了蘭城店、三佛樓等地。中午時分，在向城以東擔任軍團側背警戒的騎兵團與由臨沂轉向台兒莊西進的日軍板垣師團阪本支隊的先頭部隊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得知阪本支隊突然出現的消息，湯恩伯大驚失色，倉促調集第85軍第89師前往向城參戰，結果第89師在邰家莊附近被阪本支隊主力擊敗。
氣急敗壞的湯恩伯只得再調第4師到向城、愛曲地區擔任阻擊任務。戰至傍晚，第4師師長陳大慶發來求援電報，表示防線已經難以支撐！一旦向城、愛曲防線被阪本支隊突破，阪本支隊就能直接攻擊關麟征第52軍的後背！
根據此時的戰況，湯恩伯認為他的第20軍團有被日軍東西夾擊的危險。於是，湯恩伯向李長官和黃浩然發去了求援的電報！
得知阪本支隊到達，處於中**隊包圍圈中的磯谷師團士氣大振！磯谷廉介命令台兒莊內的第63聯隊和第10聯隊立刻發動逆襲，台兒莊內各處陣地都遭到日軍強烈的反攻，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又陷入了苦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