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瘋狂的歸途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支那炮兵怎麼可以打的這麼準？第63聯隊不是說他們已經將支那人的炮兵觀察員都趕進了絕地嗎?那現在野炮兵第10聯隊遇襲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
瀨谷啟支隊長得知野炮兵第10聯隊在轉移途中遭到中國炮兵毀滅性打擊的消息之後，直接拔出腰間的指揮刀砍斷了他面前的矮桌！支隊部裡面的日軍軍官們沒有人敢站出來給憤怒的瀨谷啟少將一個回答，他們不想遭受無妄之災。
「讓野戰重炮第1旅團馬上開炮回擊支那炮兵！前沿的部隊立即對支那人的炮兵觀察員展開搜索！抓住他們！殺死他們！如果我們不能盡快殺死這些支那人的炮兵觀察員，也許下一顆炮彈就會落在你我的頭上！」
瀨谷啟少將已經沒有耐性等待他的軍官們發表意見了，用不了多久時間，磯谷廉介師團的電報就會發到瀨谷啟少將的手中！瀨谷啟少將需要給他的師團長一個解釋，他的部隊必須馬上做些什麼！
「將軍閣下，炮兵部隊很難立即展開反擊按照磯谷師團長之前制定的『誘擊』計劃，支那軍隊炮擊的時候，台兒莊前線的皇軍炮兵部隊都在轉移陣地。野炮兵第10聯隊就是在轉移的路上遭到了炮擊。失去了野炮兵第10聯隊，皇軍在台兒莊地區的炮兵的實力便降低了一半左右，再加上皇軍沒能來得及定位支那炮兵陣地的位置，即便是想還擊也找不到目標」
步兵第10聯隊聯隊長赤柴八重藏大佐告訴了瀨谷啟少將一個很壞的消息，瀨谷啟少將剛剛發出的命令還沒有離開他的支隊部便夭折了一半。在大罵了無能的炮兵幾句之後，瀨谷啟少將只得改變了他的命令，讓一線的日軍作戰部隊全力絞殺中**隊的炮兵觀察員。
其實根本就用不著瀨谷啟少將親自下令，劉家湖一線的第63步兵聯隊早就已經開始了搜索行動！
從公路上死裡逃生的野炮兵第10聯隊殘餘官兵將劉家湖一帶存在著中**隊炮兵觀察員的消息告訴了第63步兵聯隊，不希望自己的部隊落到和野炮兵第10聯隊一樣下場的福榮真平大佐立即命令最前沿的作戰部隊派出了大量的搜索隊，目標直指中**隊的炮兵觀察員。
第63聯隊的日軍將大量的照明彈打到空中，同時加強了對可疑地區的搜索力度。
野炮兵第10聯隊的那些炮車殘骸還在公路上燃燒著，沖天的火光讓搜索中國炮兵觀察員的日本步兵有了一個很好的參照物。根據中國炮兵在炮擊中的完美表現，日軍步兵將他們的搜索重點放在了幾處能夠看清整條公路的地方，他們堅信中國炮兵觀察員需要有一個良好的觀察位置才能夠導演如此精彩的一場火力急襲！
「中尉閣下！這裡的位置很好！完全能夠看清炮兵遇襲的那段公路！我認為很有可能是支那人的觀察哨所在地！應該加大搜索力度！」
一隊帶著狼狗的日軍搜索到了剛才羅老七和劉玉田引導炮兵團射擊時呆的位置附近。其中一名日軍少尉轉身望向堆滿著殘骸的公路，之後他得出了和之前羅連長幾乎相同的結論，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羅老七選擇觀察位置時的眼光很準。
帶隊的日軍中尉同意了日軍少尉的看法，他轉過身向身後的日本兵發出了命令：
「ど西！你們！馬上散開搜索這片地區！特別要注意灌木叢和地上的雜草，一旦發現有被人踩踏的痕跡就放出軍犬！這樣的黑夜，附近都是皇軍的陣地，支那人的炮兵觀察員跑不出多遠！」
日本兵們集體應道：「哈伊！」然後端著刺刀分散開來，鬼子兵搜索灌木叢的方法十分的野蠻，他們不時用手中的刺刀朝著他們認為可能會藏人的地方捅過去，如果可疑的位置離他們稍遠一些的話，鬼子兵就會直接開槍。
「少尉！這裡！這裡好像有人呆過！」
一名日軍二等兵找到了之前羅老七他們的藏身之處。在一排野生植物後方的灌木叢倒下了許多，這種痕跡明顯是人體滾壓造成的。聽到二等兵呼喊走過來的日軍少尉立即做出了曾經有一支小部隊在這裡潛伏過的判斷，而且他認為這支小部隊的總人數應該不會少於二十個。
炮兵觀察員的行動總會有偵察兵伴隨提供保護，這樣的人數顯得非常的合理。
應該就是這裡了！
興奮的日軍少尉馬上請來了帶隊的日軍中尉，在確認了日軍少尉的判斷之後，日軍中尉高聲叫喊了起來：「快快的！把軍犬牽過來！讓它們聞聞地上的氣味！支那人離我們不遠了！」
三條「日本狼青」吼叫著衝了過來，跟在後面的幾名軍犬兵跑得氣喘吁吁，要拖住這幾條兇猛的軍犬絕對是一項體力活。
「中尉，少尉，現在就讓軍犬開始行動嗎？」
軍犬兵的在日軍中的地位甚至不如它們飼養的這些日本軍犬。平時在作戰部隊裡面，軍犬兵總是低人一等，僅僅比後勤輜重部隊的士兵待遇稍好一些。站在日軍中尉和日軍少尉面前，幾名軍犬兵顯得有些緊張。
「開始吧！皇軍需要這些忠犬來帶路！你們要好好幹！」
由於現在急需借用這幾條日本軍犬敏銳的嗅覺來帶路，日軍中尉難得對幾名軍犬兵露出了微笑。日軍中尉的親切讓軍犬兵們十分激動，他們發誓要完美的完成日軍中尉交給他們的任務1
「哈伊！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響亮的回答之後，軍犬兵喊著口令牽著他們的軍犬走進了這片灌木叢，日本狼青低著頭在被壓倒的灌木上嗅來嗅去，這些日本狼青具有德國牧羊犬的血統，後來經過日本軍隊的改良，性情兇猛，使用日本狼青搜索中**隊的伏兵和殘兵，追擊撤退中的中**隊，是日軍的慣用伎倆！這些日本軍犬曾經給中**隊帶來過巨大的損失。
「胡……汪！汪汪！」
其中一條日本狼青很快便有了收穫，它站在原地狂叫了起來，然後將頭轉向南面，齜牙咧嘴的，要不是軍犬兵用力拖住了日本狼青脖子上的繩索，這畜生怕是早就竄了出去！
「真是好狗啊！少尉，你覺得呢？」
日軍中尉摸著他的仁丹鬍子，用欣賞的口吻發表著他對日本狼青的喜愛，旁邊的日軍少尉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的確是好狗！不過中尉閣下，我還是更喜歡純種的秋田犬……」
日軍少尉的回答讓日軍中尉覺得不太滿意，秋田犬怎麼可以和兇猛的日本狼青相提並論呢？男人就應該喜歡兇猛的而動物！日軍中尉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本來想要再說日軍少尉兩句，可就在這個時候，剩下的兩條日本狼青也調轉過頭，衝著南方狂叫了起來！
三條軍犬給出的訊息是一樣的！中國人的炮兵觀察員顯然是想要回到南面的台兒莊！
「出發！追上支那人！」
日軍中尉舉起他帶著白手套的手向著南面揮了一下，幾名軍犬兵立即鬆開了扣在日本狼青脖子上的皮帶，沒有了來自主人的束縛，三條日本狼青嚎叫著衝了出去！
「快快的！跟上去！全速前進！」
在日軍中尉的催促下，穿著鴨屎綠軍裝的鬼子兵邁著小短腿在黑夜中跑得飛快……
從馬家窯到台兒莊只有幾里路，這裡也是羅老七和劉玉田回程路上的最後一個關口，台兒莊的中國炮兵搞的這場炮火突襲徹底打亂了日軍前沿部隊的部署，利用日軍短暫的混亂，羅老七和劉玉田帶著他們的部下急行軍趕到了馬家窯，只要穿過日軍的最後這條防線，他們這些人就能回到台兒莊。
對羅老七他們來說，馬家窯是最後一道防線，對日軍來說，馬家窯是瀨谷支隊的最前沿，是和台兒莊的守軍對峙的地方！在馬家窯的對面，就是31師的一個團，他們正守衛著台兒莊的外圍陣地！
所以馬家窯一線的日軍警惕性很高，對於羅老七他們來說，穿越馬家窯就等於是要穿越火線。
「娘的，咱們從西門出發，現在從東門回去，正好繞了個大圈子！老羅，東門的守軍好像是30師吧？咱們要救這麼冒冒失失的靠上去，不會讓30師當鬼子偵察兵給揍了吧？」
劉玉田和羅老七帶著他們的兵趴在一小塊窪地裡面等待穿越馬家窯的時機，也許是受到了中**隊炮擊的刺激，馬家窯的鬼子每隔一會就會打上幾發迫擊炮彈或者是用機關鎗掃射一通，至於天上的照明彈，那更是沒完沒了的放。照的馬家窯地區的夜空就像白晝一般。
「鬼子的照明彈可真多啊！老劉，咱們已經被堵在這裡十幾分鐘了！要是再走不了，那就很危險了！小日本不是傻子，現在肯定派了一堆人在找咱們呢！」
羅老七壓根就沒把劉玉田的抱怨當回事，他一直舉著望遠鏡默默地觀察著，試圖發現日軍打槍打炮的規律。只可惜看了十來分鐘，羅連長還是一無所獲。
「我說老羅啊，你到底是步兵出身，眼界就是不夠開闊！你好好看看你右手邊的那片緊靠著鬼子陣地的開闊地，小鬼子一直沒往那裡頭打槍打炮，那個就叫燈下黑！知道嗦？」
劉玉田的表情很輕鬆，但不代表他心裡頭不緊張，能發現這片開闊地，說明劉連長一直也在仔細的觀察著。
「不對！不對勁！我覺得那地方有古怪！」
羅老七將望遠鏡轉向劉連長說的那片開闊地看了一會，搖著頭說出了他的擔心。劉玉田一看羅老七不願意接受他的意見頓時就急了，在他看來，羅老七分明是在他劉玉田的提醒之下才看到了那片開闊地，才匆匆看上幾眼能有什麼發言權？要知道劉玉田他可是瞪著眼珠子瞅了十多分鐘了！憑什麼被羅老七一句話就否決了？
有古怪？有什麼古怪？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我說老羅啊！你可不能為了臉面說胡話啊！那片開闊地能夠什麼問題？我怎麼沒看出來？」
劉玉田的這幾句話已經有質問的意思在裡頭了，他堅持要穿過那片開闊地繞到日軍陣地的側翼去，再從那裡跑到對面31師的陣地上。
「老劉！你說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我真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想想鬼子為什麼要在這裡留這麼一塊缺口不設防？咱們的大炮一響，台兒莊外圍的日軍全部都行動起來了！馬家窯這裡卻這麼安靜，太反常了吧？提防有詐！」
羅老七的確也是說不出什麼像樣的理由，可他就是有種直覺，那片開闊地肯定有問題！在戰場上靠著直覺避開危險的例子有很多，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心理作用和神經過敏。
「像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還過個錘子哦！就隔著這麼點路就能會台兒莊，偏偏卡在這裡！」
劉玉田的抱怨讓羅老七有些難以面對，他剛想接著跟劉玉田再說上幾句，一名偵察兵從後面爬了過來，然後向劉玉田報告了一個壞消息。
「連長！鬼子好像聞到咱們的味了！殿後的弟兄傳來消息，說聽到了狗叫！」
日本軍犬！劉玉田和羅老七的心裡面同時咯登了一下，雖然他們在南岸炮兵團的炮擊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便踏上了歸途，和日軍的追兵拉開了相當的距離，可是如果發現他們觀察哨所在地的日軍帶著軍犬的話，要追上他們還是很容易的！
山西戰場上有不少中**隊就是因為被日本軍犬追上而全軍覆沒！鬼子飼養的這些畜生在相當程度上抵消了中**隊熟悉地形的優勢。
羅老七和劉玉田現在遇到了大麻煩！
「不能再猶豫了！我決定馬上動身，通過那片開闊地！出發的時候團座說過，指揮大炮的事情歸你！行軍打仗的事情歸我！現在聽我的！」
劉玉田知道他不能再和羅老七爭論下去了，這個時候，只能有一個拿主意的人！管事的多了，反受其亂！
見劉連長將上峰的命令抬了出來，羅老七隻能選擇服從，他慢慢的退到了炮兵觀察班的士兵中間，向他們傳達了劉玉田的命令，羅老七傳達命令的時候還不時望向那片黑暗中的開闊地，他的心裡面有著濃厚的不安。
「出發！快出發！拿好你們的武器！壓低你們的身體！丟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咱們要回去囉！」
既然選擇接受劉玉田的指揮，羅老七便將自己放在了下屬的位置上，他低聲囑咐著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士兵，就像是他們的保姆一樣。
「老羅，以後我要是當上了營長，一定把你要過來給我當副手！你說怎麼樣？」
劉玉田從羅老七身邊經過的時候沒忘記調侃羅連長几句，劉玉田特意將他自己放在了出發序列的最後面，和羅老七一起壓陣。
羅老七見到劉玉田，就知道所有的士兵都已經出發了，他笑著對劉玉田低聲說道：「你別忘記了！我可是從99師出來的！一定比你先陞官！」
劉玉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他和羅老七一起快步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隊。
幾分鐘之後，殿後的幾名偵察兵也退到了這片區域，在他們的後面，日本軍犬正在全速衝刺！
「媽的！開槍幹掉這些畜生！」
一名偵察兵端起了手中的步槍，打算射殺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日本軍犬，邊上的同伴趕緊一把握住了他的槍桿，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瘋了！咱們這一打槍，你讓連長他們怎麼辦？」
「日他先人的！那咱們怎麼辦？」
偵察兵的問題很直接，也很殘酷！不開槍的話要對付鬼子的軍犬可沒有那麼容易！日本人養的這些畜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聽說關東軍還用中國戰俘和平民當做軍犬的靶子，用人肉餵食這些東洋狗，在中國士兵的心目中，日本軍犬都是嗜血成性的！
「用刺刀！用刺刀捅死這些四條腿的畜生！弟兄們把脖子都護好了！我聽說這些日本狗專門咬人的咽喉！」
又有一名偵察兵說出了他聽過的關於日本軍犬的傳言，殿後的其他幾名偵察兵都覺得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們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狗日的!老子居然要和畜生拚命！這要是負了傷還不得讓連裡面的弟兄們給取笑死了？」
這聲抱怨，真的很有特點，殿後的偵察兵們現在覺得心情要好一些了……
羅老七他們已經走到了開闊地的深處，馬家窯陣地上的日本兵始終沒有向他們發射過一顆子彈。羅老七覺得他可能真的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在馬家窯浪費的時間，實在是太可惜了！
「老羅！服不服？」
劉玉田和羅老七現在已經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這是第25集團軍內部不成文的規矩，撤退的時候軍官要在最後面，進攻的時候軍官要在最前面。現在他們朝著馬家窯日軍陣地的側翼前進，應該也算是進攻吧？所以劉玉田和羅老七這兩位連長得呆在最前頭。
「你就是贏了，也沒什麼好處！」
羅老七的話讓劉玉田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和羅老七賭點什麼，第25集團軍的官兵軍餉豐厚，能押上去的賭注自然也比較大！
明明是要到手的一筆橫財，卻因為劉玉田的疏忽就這麼飛了！劉玉田先是瞪了羅老七一眼，然後故意用身體將羅老七往邊上擠了一點，算是找回了點面子。
羅老七被劉玉田擠的朝右側歪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平衡，然後扭過頭去準備再刺激劉玉田一回。可羅老七卻看到劉玉田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汗如雨下！
羅連長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劉玉田這是怎麼了，劉玉田先開了口，他的話讓羅老七覺得汗毛直豎！
「老子踩著雷了！」